深化稅收合作提升“海上絲綢之路”建設質量

漆亮亮 王曄 陳瑩

稅收合作是國際經貿合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建設公平的現代化國際稅收治理體系，有利于我國與“海上絲綢之路”（簡稱“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的國際交流與合作，提升“海絲”建設質量。

現狀及問題

國際稅收合作在消除跨境貿易和投資障礙、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和經濟全球化包容性增長等方面承擔著重要的使命。新時代，我國不斷深化國際稅收合作，在參與國際稅制制定、雙邊稅收協定簽訂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也面臨諸多挑戰。

1.國際稅收規則制定

我國不僅持續參與了聯合國（UN）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關于避免雙重征稅協定范本、轉讓定價指南或操作手冊等的修訂工作，還深度參與了二十國集團（G20）和OECD關于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行動計劃的制定和實施，以及當前的數字經濟稅收規則研究。我國通過提出“中國方案”，為包括我國在內的相關國家爭取正當的稅收權益，逐步向國際稅收規則的制定者和引領者轉變。

問題主要表現在：我國前期主要在UN和OECD兩大平臺參與國際稅收規則制定，在話語權引領和規則制定深度方面存在不足。當前，數字經濟的發展迫使傳統稅權劃分的規則發生改變，新舊規則之間的重疊與沖突，要求我國盡快適應角色變化，然而，我國職業化國際稅收專業人才的不足，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我國國際稅收話語權的提升。

2.雙邊稅收協定簽訂

我國簽訂的絕大多數雙邊稅收協定是為了避免雙重征稅。目前，我國已與107個國家和地區簽訂了避免雙重征稅協定，其中很多為“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

問題主要表現在：目前，我國與緬甸、馬爾代夫、伊朗等部分“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尚未簽訂雙邊稅收協定；我國與西班牙、意大利等部分“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簽訂的雙邊稅收協定尚未生效。在已簽訂的雙邊稅收協定中，也有很多條款不利于降低我國“走出去”企業的稅負，如多數協定沒有社會保險費和稅收饒讓條款；預提所得稅稅率不夠優惠；常設機構規定期限較短；缺乏對資本弱化規則的支持等。筆者在調研中發現，福建很多“走出去”企業對我國簽訂的雙邊稅收協定了解不足，對雙邊稅收協定待遇的利用不夠充分。

3.稅收營商環境建設

2016年，我國在上海設立國際納稅服務中心，開展“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相關稅收政策梳理研究。目前，我國已發布98份國別和地區投資稅收指南，覆蓋了很多“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

問題主要表現在：部分“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稅收法治建設落后，存在稅制不夠完善、稅收法規政策不夠透明、稅收征管執法不夠規范、納稅服務意識欠缺等問題。我國已發布的國別和地區稅收指南中，有部分指南因為當地稅收法規政策變化頻繁、翻譯及理解偏差等原因，不能確保內容的真實、完整和有效，無法解決“走出去”企業的具體稅收問題。調研中發現，福建“走出去”企業為更多了解所投資國家和地區的稅收政策，通常采取聘用當地財務人員、咨詢當地中介服務機構或直接與合作方在合同中約定包稅條款等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4.國際稅收爭議解決

國際稅收爭議主要圍繞國際雙重征稅、跨境稅源征稅和轉讓定價調整等主題展開。我國主要通過相互協商程序和預約定價制解決國際雙重征稅和轉讓定價調查調整引發的爭議。近年來，我國每年啟動大約幾十件相互協商程序案件，部分解決了國際稅收爭議。

問題主要表現在：目前，我國只有相互協商程序解決國際雙重征稅引發的爭議，途徑單一。由于該程序的協商主體只能是各國最高稅務當局，導致相互協商程序解決國際稅收爭議及時性差且效率低。調研中發現，福建很多“走出去”企業對國際稅收爭議的解決途徑與提請程序不了解；即使了解的企業也擔心程序耗時較長并可能引發其他風險，不愿意尋求稅務機關的支持和幫助。

5.稅收征收管理互助

目前，我國已簽署了3個有關稅收征管互助的多邊條約和10個有關稅收情報交換的雙邊協定。2019年，包括我國在內的34個國家和地區共同簽署《“一帶一路”稅收征管合作機制諒解備忘錄》，正式建立“一帶一路”稅收征管合作機制。我國還通過舉辦稅收業務培訓和建立多邊稅務中心等方式，幫助發展中國家提升稅收征管能力。

問題主要表現在：稅收征管互助合作的共識未完全達成。盡管“一帶一路”倡議以共商共建共享為導向，但由于“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發展不均衡，部分國家和地區出于自身利益考慮，參與稅收征管互助合作的積極性不高。稅收征管互助合作的機制不健全。部分“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尚未簽署有關稅收征管互助的多邊條約。稅收征管互助多邊條約和“一帶一路”稅收征管合作機制的履行和實施，缺乏外部強制和約束，歸根結底取決于各國和地區的協作力和執行力。

建議

為提升“海絲”核心區建設質量，我國需進一步深化國際稅收合作，建設公平的現代化國際稅收治理體系。

1.深度參與并引領國際稅收規則制定

繼續充分利用好UN和OECD的稅收合作平臺，深度參與數字經濟稅收規則的制定研究，從制度源頭上捍衛我國及相關國家的稅收權益。結合“一帶一路”倡議，加強與地區性國際稅收組織的合作，形成與全球性稅收合作平臺相互呼應的格局，促成“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正確適用新的國際稅收規則。加強國際稅收理論和規則的研究，并著力培養國際稅收專業人才。可聯合高校設立國際稅收戰略研究院，集中專家進行聯合研究和攻關，為增強國際稅收話語權發揮智庫作用。

2.深化雙邊稅收協定簽訂合作

推動與部分“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進行雙邊稅收協定談簽，加快部分雙邊稅收協定的生效進程，擴大雙邊稅收協定網絡覆蓋范圍。及時修訂雙邊稅收協定相關條款，以降低我國“走出去”企業在“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的稅負；降低股息、利息、特許權使用費預提所得稅的限制稅率；適度延長常設機構（尤其是工程型常設機構）的判定期限；完善稅收饒讓抵免規定等。提高談簽雙邊預約定價協議的效率和效力，避免東道國稅務部門以反避稅為由進行不必要調查，幫助“走出去”企業防范和避免稅收風險。

3.深化稅收營商環境建設合作

積極協助“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編制本國和地區的稅收指南，更為詳盡地介紹本國和地區的稅收事項，并在官網公布，以供我國“走出去”企業和其他國家投資者參考使用。與“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建立稅收問題交流機制，定期將收集的稅收問題進行集中探討，以增強稅收政策的確定性和透明度。積極協助部分“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提升稅收法治建設水平，提升納稅服務意識。充分發揮境內外涉稅專業服務機構的作用，通過市場力量提供專業的國際稅收服務。

4.深化國際稅收爭議解決合作

將稅收仲裁作為解決國際稅收爭議的辦法之一，拓寬國際稅收爭議的解決途徑。建立我國與“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稅收爭議的直接對話磋商機制，減少和消除相互協商程序中因磋商申請信息層層傳遞導致的低效弊端。在“一帶一路”稅收征管合作機制基礎上，我國可主導建立協調解決國際稅收爭議的專門機構，開通受理專門通道，及時有效地解決我國與“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的稅收爭議。積極向境外投資集中的“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派駐稅務專員，并充分利用境內外涉稅專業服務機構解決國際稅收爭議。

5.深化稅收征收管理互助合作

落實習近平主席提出的“加強全球稅收合作，打擊國際逃避稅，幫助發展中國家和低收入國家提高稅收征管能力”指示，利用好“一帶一路”稅收征管合作機制的制度性安排。加強與“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的稅收征管協調對接，攜手把稅收征管合作機制打造成互惠共贏的有效機制，深化我國與“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的稅收征管互助合作共識。推動更多“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簽訂有關稅收征管互助的多邊條約，推進涉稅信息和稅收情報自動交換，有力打擊國際逃避稅。建議組建“一帶一路”稅務學院，為“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稅務部門提供培訓，提升其稅收征管能力。利用在數字信息技術領域的領先優勢，幫助“海絲”沿線國家和地區實現稅收征管數字化轉型。

一刻千金 趙來清/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