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佳
一篇優秀的記敘文往往具有這樣幾個特點:形象的鮮明性、構思的巧妙性、主題的深刻性、語言的文學性。形象的鮮明性,往往要通過典型而生動的細節描寫加以體現;主題的深刻性,則要從人生、社會、文化等層面加以挖掘;語言的文學性,是長久之功,需要深厚的閱讀積累,從而形成自己的語言風格。構思的巧妙性則可以通過學習借鑒而習得,是考場作文得高分的利器。那么記敘文的構思有哪些小妙招呢?
學生在寫作記敘文的時候,往往喜歡用最簡單的一事到底的結構,采用這樣的寫法,如果能夠注意詳略,寫出事件的波瀾,懂得起承轉合,當然是不錯的,但是如果只是平鋪直敘,則極有可能寫成毫無變化和懸念的文章,如一馬平川,讓人一看到底,寡淡無味。
好的記敘文是塊狀的,不是線狀的,形象一點說,應該像一串糖葫蘆,是一顆一顆的,飽滿而有顆粒感。也就是說,我們應該學會用場景的切換來構思記敘文,用一個一個畫面講故事。魯迅先生的名篇《藥》采用的就是典型的用場景的切換來講故事的結構,從“茶館”寫到“刑場”,再從“刑場”寫到“茶館”,最后寫到“墳場”。每一個場景都有其描寫的重點,畫面感很強。
如作文題《有一種聲音》,有一位學生選擇的聲音是媽媽做藕餅時切藕的聲音,那是她覺得最動聽的聲音。文章寫了三個場景——場景一:兒時,母親在廚房忙著做我最愛吃的藕餅,幼小的我,聽著媽媽切藕的聲音,纏繞在母親的腳邊玩耍,畫面溫馨而美好。場景二:我孤身南下,離開了溫潤的小村莊,盡管在外面也能買到藕餅,但依然無比懷念媽媽做的藕餅和那切藕的聲音,畫面有一點傷感的味道。場景三:媽媽來城市照顧我,我們在生活上產生了一些小矛盾,那天晚上,廚房又傳來媽媽切藕的聲音,我瞬間淚目……
文章三個場景,全都圍繞藕聲在講故事,雖然側重點不同,最后都傳達出母女之間深深的感情。這樣構思出來的文章,畫面感強,生動而豐富,比較有可讀性。
在每個孩子學習寫作的最初,老師就教大家按照時間順序把事情寫清楚,但是后來,學生按照時間順序寫出來的文章往往又被老師批評:流水賬!那么怎么辦呢?除了注意詳略得當之外,有沒有更巧妙的方法來避免這樣的困境呢?我們可以運用插敘的手法,切斷時間軸,把整個時間線上的事件進行重組,從而讓時間慢下來,甚至停下來。德國作家海因里希·伯爾的短篇小說《流浪人,你若到斯巴……》就是描寫一位受傷的士兵被抬進臨時改為戰地醫院的他的母校的過程,中間用內心獨白的方式,插敘了“我”的回憶與反思,那一刻,時間停了下來,準確地反映出納粹德國時期青少年真實的思想狀況。
如作文題《等待》,有一位學生寫作的主題是在我們成長的路上,當我們飛奔向前追尋我們想要的東西的時候,也要等一等我們身后的年邁的家人。他這樣構思他的作文——時間一:眼前,一位學騎自行車的小男孩,搖搖晃晃從遠處騎車過來;時間二:插敘回憶,我小時候爺爺教我學騎自行車的情景;時間三:回到眼前,小男孩后面跟著一位年邁的老人,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時間四:插敘回憶,那時候爺爺拿著大蒲扇跟在我的自行車后面,從村東頭跑到村西頭……進而很自然地引出主題:我們在追風逐夢的時候要等一等,回頭看一看身后的親人。
這篇文章所描寫事件的現實時間只是學車小男孩從遠處向我騎來又遠去的一兩分鐘,但是作者運用插敘的手法,讓時間慢了下來,有了時空的穿梭,產生了縱深感。這樣的構思,就巧妙了許多。
學生寫起記敘文來首先想到的便是寫人、記事,期望通過人物和事件來表達某種情感,而往往忽略了非常重要的“物”。一篇記敘文如果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物象,或作為情感的載體,或作為人物的映襯,都非常有意義。就事件而言,在敘述事件的過程中,尋找到情感的凝聚物,可謂“我寄愁心與明月”,使得抽象的情感有了可觸摸的物化的對象,就更加形象可感了,這里的物象可以是一個物件、一種花草、一支歌曲,等等。
如現代作家肖復興的散文《喝得很慢的土豆湯》,文章所要表現的是父母和孩子之間的濃濃的親情。文章多次提到喝土豆湯的場景:“那一次的土豆湯,我們喝得很慢很慢,臨行密密縫一般,彼此囑咐著,一直從中午喝到了黃昏。許多的味道,濃濃的,都攪拌在那土豆湯里了。”“那一天下午的土豆湯,我們喝得很慢。”“那一個下午,我的土豆湯喝得很慢。”“我看見,小姑娘和她的爸爸那一鍋土豆湯也喝得很慢。”作者把這種親情濃縮在一碗又一碗的土豆湯里。在喝土豆湯的那一刻,作者說:“親情,在這一刻流淌著,浸潤了所有的時間和空間。”
你看,找到了情感的凝聚物,使得親情這樣的較為普通的主題,講述起來能夠有一個明確的抓手,也能翻出新意,打動人心。
就人物而言,在塑造人物的過程中,尋找到一個和人物互相映襯的合適的物象,兩者相得益彰,可謂“人面桃花相映紅”,使得人物更加形象鮮明,豐富飽滿。
如作文題《味道》,有一位學生描寫老房子隔壁住著的一位姓沈的姨娘,這位沈姨數十年如一日地等著她外出經商的丈夫。她不愛笑,但又對身邊的孩子充滿暖意,她堅強獨立,又總帶著微微的苦楚。為了把這個人物的味道寫出來,作者特意在沈姨的門口“種”上了一株臘梅,“沈姨家的院里栽了一棵孤零零的臘梅。每逢年前的那些天,便都爭相綻開了琥珀般晶瑩的花瓣。幽幽的冷香拂過每一片屋瓦,縈繞在冬日灰沉沉的空中,經久不散。沈姨便是一個像臘梅一樣的女子。”“沈姨只是靜默著,不爭辯,不回應。漸漸地,當流言平息,沈姨也逐漸淡出人們的話語,像是那株臘梅,只獨自開在角落里。”“那臘梅香總是浸得沈姨空落落的,卻也有著固執和堅強。”在這篇寫人的文章里,作者找到了與主人公沈姨的形象具有精神契合點的梅花,作為一個物象巧妙地植入文章中,使得人物的形象特點更加鮮明生動,讓人仿佛看到了沈姨的孤獨與堅貞,嗅到了沈姨的苦澀與幸福。
其實在學生的日常習作中,用物象來烘托人像,這樣的構思并不少見:有學生想要表現鄉下的奶奶如何熱愛她的土地,熱愛勞動,就把沉甸甸的麥穗形象和奶奶彎腰勞作的形象放在一起寫;有學生要描寫正直剛正的爺爺,就用爺爺常用的筆直有力的鋼筆作為文中的重要物象和爺爺的形象放在一起寫……物象的運用,既豐富了文章的內容,又映襯了人物的形象,是很巧妙的構思。
記敘文寫作構思的巧妙性,是記敘文寫作尤其是考場記敘文寫作非常重要的一個評判標準,直接影響到文章的可讀性,需要學生在平時寫作中反復實踐和探索,相信會有更多新的創造與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