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璐,任曉偉
(東北師范大學 政法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隨著社會的發展,我國人民群眾的需求層次和社會主要矛盾都在發生變化。黨和政府通過協商民主能夠廣集民智,充分了解人民群眾的需求變化,找到人民需求與社會發展的平衡點,找準社會主要矛盾的癥結所在,從而解決矛盾實現社會向更高層次的發展。
2017年,黨的十九大做出了我國進入“新時代”的科學命題,從“新時期”到“新時代”,我國社會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1981年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上提出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發生轉化,從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到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人民需求層次從片面的物質文化需要發展到全面的美好生活追求,這標志著我國社會發展進入新的歷史進程。
新中國成立七十年來,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解決了社會發展進程中的主要矛盾,滿足人民群眾在不同歷史階段的需求。最能反映人民需求層次與社會發展水平的就是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1956年,黨的八大第一次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進行了科學總結,這時候的新中國剛剛成立,落后的農業國的社會發展水平滿足不了人民對于建立先進工業國的要求,同樣落后的經濟文化現狀也滿足不了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期望。1981年,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做出第二次科學總結。我國社會改變了落后的農業國的發展現狀,但社會生產能力仍然落后,滿足不了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2017年,經歷改革開放三十年的快速發展和繁榮后,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又一次轉化。這三對社會主要矛盾中都內含著人民需求與社會發展之間不平衡的關系,當低水平的需求滿足后,隨之而來的是更高階段的需要,但社會發展水平一時間還無法滿足這種更高階段的需要,也就成了社會的主要矛盾,社會在不斷解決矛盾過程中得以發展,人民需求也得以滿足。
人民需求層次的變化與我國社會發展水平緊密相連。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人民最大的需求是趕走西方列強,有一個安全的生存環境。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浴血奮戰二十八年,建立了人民當家作主的新中國,人民的需求得到滿足,社會主要矛盾也得以解決。新中國成立到黨的十九大以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是生產關系和生產力之間不相適應,落后的社會生產滿足不了人民對于物質文化的需求。于是從新中國建立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后,我國大力發展生產力,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進入新時代,人民需求層次又一次提高。在黨的十九大上,習近平指出:“我國穩定解決了十幾億人的溫飽問題,總體上實現小康,不久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廣泛,不僅對物質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義、安全、環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長。”[1]人民需要的是一個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美好社會,這對社會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縱觀我國近現代歷史,人民的需求始終在社會發展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在不斷滿足人民需求和解決矛盾的過程中,社會發展水平得以提高,可以說人民的需要是促進社會發展的主要推動力。人民群眾作為連接“需求”和“發展”的主體。需求是人民的需求,發展是為了人民的發展。為了更好地實現社會發展,深入調研,全面理解人民需求至關重要。
人民群眾對物質生活的需求是什么層次,人民群眾需要什么類型的精神文化,這是一個看似簡單卻很復雜的問題。首先,人民是一個由多元化利益主體組成的歷史范疇,不同的利益出發點不同決定了訴求的不同。所以在面對不同利益主體時,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早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中央就用這種辦法分清了中國革命的領導力量、動力、主力軍和同盟軍,雖然現在我們消滅了階級,但是這種階級分析方法卻有很重要的借鑒意義,用這種方法能夠幫助我們分清人民主體之間的多元化利益訴求。其次,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人民所追求的美好生活的內涵是不同的。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生存和安全需求到新時代對美好生活的需求反映了人民在不同歷史階段的不同需求,這使得黨在解決社會發展矛盾過程中既要關注人民群眾利益訴求的多樣性又要考慮人民群眾需求層次的變化。在這個過程中,充分了解人民群眾的利益需求是首要前提,于是黨和政府通過民主懇談會、聽證會、座談會、議事會這樣的方式,充分聽取民意,在政府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過程中與人民群眾進行協商,也就是協商民主。協商民主架起了黨和政府與人民之間溝通對話的橋梁,是聽取群眾呼聲、了解民意的重要渠道。
協商民主作為國家保證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制度形式是我國獨有的,它在我國經歷了一個從觀念上肯定到制度上確立的過程。2015年印發的《中共中央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中明確了我國協商民主的內容、方式和地位。其中指出“協商民主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人民內部各方面圍繞改革發展穩定重大問題和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實際問題,在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之中開展廣泛協商,努力形成共識的重要民主形式。”[2](P291)追溯我國協商民主的歷史會發現我國有著深刻文化基礎和實踐基礎。就文化基礎而言可以追溯到我國傳統的“天下為公、求大同,存小異、兼收并蓄”為代表的“和合”文化以及我國傳統的民本思想,我國傳統的“和合”文化使得中國人的骨子里內生著和諧協商的精神特質,在歷史積淀下與傳統的民本思想共同建構起了協商民主的思想基因,深刻的文化基礎必然要在現實的實踐行為中生根發芽。從中國共產黨成立伊始,就在民主聯合戰線中與國民黨尋求黨際協商。在之后領導人民群眾進行抗日戰爭中,進行民主探索的“三三制政權”是包含著協商民主思想的最初實踐雛形。到新中國成立前后,我黨試圖與國民黨就新中國成立問題進行協商共和的努力是黨協商民主的又一次實踐。新中國成立后,第一屆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召開標志著協商民主在我國真正開始了制度上的實踐。1954年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召開后,人民政協還要不要繼續存在有了兩種聲音,為此毛澤東專門召開座談會肯定地指出:“人民代表大會是權力機關,這并不妨礙我們成立政協進行政治協商。各黨派、各民族、各團體的領導人物一起來協商新中國的大事非常重要。人民代表大會已經包括了各方面,人大常委會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的常設機關,代表性當然很大。但它不能包括所有的方面,所以政協仍有存在的必要,而不是多余的。”[3](P315)自此,人民政協作為我國最廣泛的愛國統一戰線組織繼續存在,直到今天都是發揮協商民主的重要渠道。
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以鄧小平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提出進行政治體制改革,通過建立社會協商對話機制健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隨著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發展,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三代領導集體繼續推進協商民主發展,1991年“兩會”黨員負責人會議上,江澤民提出了協商民主是我國社會主義民主的重要實現形式的思想,他說:“人民通過選舉、投票行使權力和人民內部各方面在選舉和投票之前進行充分協商,盡可能就共同問題取得一致意見,是我國社會主義民主的兩種重要形式。”[4](P506)值得注意的是,協商民主的概念并非在這里就納入官方使用,這一概念正式使用在《中國的政黨制度》白皮書中(2007年11月)。該白皮書還重點強調了我國社會主義民主的一大特點是選舉民主與協商民主的協調并行。
黨的十八大明確指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我國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要完善協商民主制度和工作機制,推進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通過國家政權機關、政協組織、黨派團體等渠道,就經濟社會發展重大問題和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實際問題廣泛協商,廣納群言、廣集民智,增進共識、增強合力。”[5](P26-27)至此,協商民主從黨中央權威的高度、從一種民主實現形式正式成為一種制度要求。在此基礎上,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上對協商民主的界定更具體化:堅持要求協商應發生于決策前和決策中,協商民主的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是新時期我國政改的重要舉措。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后,對民主政治和政治體制改革的關注度越來越高,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指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中國共產黨的群眾路線在政治領域的重要體現。”十九大以來,全面深化改革成為我國政治、經濟生活的重心,而政治體制的改革是重中之重。黨的十九大召開之際,總書記習近平重新強調了協商民主的制度化建設對完善人民當家作主的重要意義,他指出推進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將進入到新的黨章中。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協商民主理論愈漸完善、協商民主制度愈漸成熟、協商民主實踐愈漸廣泛、協商民主文化愈漸深厚,保證人民群眾參與政治生活與重大事項決策的協商民主制度已成為推動政治領域民主化進程的主要因素,并且已經體現在黨領導和執政工作的方方面面。
協商民主將黨的群眾路線體現在政治領域中,是黨和政府聽民意、集民智的重要方式,更是人民群眾表達利益訴求、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重要方式。人民是由多元利益主體組成的歷史范疇,這決定了利益訴求的多元化,在涉及群眾切身利益問題上,取得共同意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民需要的是美好生活,社會需要的是發展,并且社會應在不斷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中發展。因此,新時代、新時期,要想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就必須推進協商民主的廣泛、多層、制度化。
“什么是民主”,這是一個很基礎的問題,但卻極其復雜。詞源中定義,民主即人民做主。拋開字典里的字面釋義,把民主放到復雜的社會形態中,回歸到現實生活中,什么叫“民”“主”,“民”和“主”之間是什么關系,這是詞源學無法解釋的。世界上很多國家,盡管人民在為實現本國的民主不斷努力,但民主對于他們來說依然是奢侈品。羅爾斯的《政治自由主義》中有一句話叫“公平正義的目的乃是實踐的”,民主也一樣。從理論上談民主不是民主的目的,落實到實踐上的民主才是真正的民主。
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以人民群眾為強大的依托,始終秉持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注重在人民群眾中落實民主實踐,逐步完善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2018年12月29日政協新年茶話會上,習近平強調:“人心是最大的政治,共識是奮進的動力。”用與民協商的方式爭取民心和凝聚共識,最大程度的調動人民的主動性和創造性,集人民群眾的力量和智慧來促進發展,是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發展道路。在這條道路上,黨和政府秉持著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今天成就的取得離不開人民群眾的貢獻,離不開我國不斷推進的協商民主建設。
協商民主在黨和政府領導社會發展和滿足人民需求中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對于“承上”而言,人民需求是多元的也是不斷變化的,黨和政府要充分認識人民群眾需求的變化,找準社會發展的主要矛盾,這就需要與人民協商,推進協商民主建設。對于“啟下”來說,不斷推進協商民主制度化建設,保障人民擁有充分表達意愿的權利,這使得黨和政府能夠充分了解人民群眾需求的變化,有利于更準確地解決社會發展中的主要矛盾,清除社會發展障礙,這是協商民主作為我國社會發展水平與人民需求層次相契合的重要紐帶作用。
首先,推進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有利于拓寬公民政治參與的渠道,從而建立起廣泛、多層的利益表達層次。這對于市場經濟背景下利益主體多元化的現實來說是十分必要的,讓更多的民眾能夠充分表達對美好生活的新需求,這是實現社會公平與正義的基礎。其次,協商主體的廣泛化是協商民主廣泛化的最重要體現,能夠使黨和政府在決策中以及政策的執行中廣泛聽取民意和各方信息。這是實現決策科學化和民主化的基礎。同時通過廣泛聽取民意和信息得出的決策能最大限度的實現利益的普遍化,保證決策的順利實施。最后,推進協商民主發展保證了協商主體能夠充分表達基于自身利益的意見和訴求。協商主體之間通過理性的交流、溝通以達到取得共識的目的,在這種互動過程中,民眾習得了必要的政治知識,提高了民眾的政治素質,同時也會培育人民群眾的規則意識、道德意識、價值追求、理性能力等。人民在協商民主實踐中提高的政治素養同時保障了協商民主實踐活動的順利開展,二者是相互促進的關系。
走進新時代的大門,我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邁上了更高的層次,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了變化。推進協商民主制度建設有了更深刻的要求,用協商民主的方式聽取人民對社會發展的新需要、新期待、新向往,有利于更深刻的理解我國社會存在的矛盾,更有利于解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這是新時代推進協商民主建設對于我國來說重要的現實意義。在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關鍵時期,團結全國各族人民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而努力奮斗離不開協商民主制度所發揮的凝聚共識和團結人民力量的重要作用。
在新時代背景下,社會個體追求的獨立解放,個體之間追求的自由平等,社會的多元化和差異性已然成為新型的生活形態,這種變化已經滲透到政治生活的組織、價值和制度之中,影響著政治生活的制度安排。更多的人民群眾要求在政治生活中發揮自身的價值,所以對于我國來說,整體規劃民主政治建設是十分必要的。“在這方面,協商民主的價值是顯而易見的,所以,未來中國發展的關鍵,不是賦予中國特色民主政治以協商政治的形態,而是基于協商民主的邏輯,整體規劃中國政治建設和政治發展的原則、路徑、步驟與節奏。”[6](P64)
“兩個一百年目標”是中國共產黨對人民的莊嚴承諾,人民正翹首期盼這一目標的實現,這要求黨在領導社會各項事業的建設過程中要充分把握好社會發展脈搏,在國際國內的復雜形勢下掌握好社會發展方向,這對于當下的我國來說是至關重要的。經過歷史的沉淀,我國已經走出了一條適合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發展道路。我們需要用黨的十八大以來提出的新的協商民主理論指引我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事業的發展方向。新時代背景下,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是必然的選擇,協商民主作為我國民主政治的重要形式,推進協商民主發展不僅體現了黨對人民當家作主的承諾。而且加強了黨和政府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已然成為新時代促進我國社會發展的重要制度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