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政微視頻的敘事范式

鄒欣 張揚 牛向潔

摘? 要? 利用微視頻傳播時政新聞在當下的語境中越來越受到重視，但只有內容豐富充實還能夠生動有趣的微視頻才能夠達到良好的傳播效果。借助敘事學的分析框架，能夠發現微視頻短小精煉的內容特性需要合理的敘事結構安排、多元的敘事視角以及不落痕跡的敘事修辭等共同營造與受眾產生共鳴的敘事情境，這也是制作優質微視頻需要的策略。

關鍵詞? 時政新聞;微視頻;敘事學;央視;初心

中圖分類號? G2?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9）18-0025-03

央視三集系列微視頻《初心》在發布后24小時內，點擊量突破4億。《初心》通過翔實的歷史背景資料與多個人物訪談，呈現出習近平在梁家河、正定與寧德工作、生活的故事，表達習近平心系百姓的初心。從故事的選擇到故事的呈現，《初心》的敘事策略值得借鑒。

1? 敘事結構

1.1? 外結構與內結構

學者董小英認為“敘事結構主要是指文本內部的敘述方式安排，為文章結構;另一個是指互文性的文本間的文體方式的安排，為文體結構?！雹偎€將文章結構分為外結構與內結構，“外結構是指從情節和場面之中敘事形式本身可以看到的東西;而那些要通過語句而推理得到的這樣的一些被敘述的內容，并且由被敘述的內容以命題為中心為線索來安排外結構的這種方式，我們稱之為內結構?！雹?/p>

如何講述新聞事實的一個重要因素便是新聞敘事的結構。新聞敘事的單位分為事件與序列，事件是指“從一種狀況到另一種狀況的轉變”，是一個過程、一種變化。而多個新聞事件按照一定的邏輯排列就形成序列。新聞事件與序列按照不同的規則、邏輯組合成新聞事實。新聞敘事的內結構分為基本序列、并列式序列、復合序列以及循環式序列。

1.2? 《初心》的敘事結構分析

本文主要從新聞文本的角度來探討央視三集系列微視頻《初心》的敘事結構。

由于時政微視頻《初心》也屬于新聞的一類，因而其外結構遵循常規的新聞程式;并且由于微視頻的時長限制，常常省略導語，直接講述核心事實，許多新聞背景通過畫面呈現。在《初心》的三集微視頻中，可以發現每一集視頻都包含有新聞事件、背景以及評價。

《初心》三集系列微視頻的內結構包括基本序列、并列序列以及復合序列中的鑲嵌式序列?；拘蛄惺恰耙幌盗泻虾踹壿嫷?、由連帶關系結合在一起的核心”組成新聞事實;并列序列是指幾個基本序列按照并列關系結合成事實;復合序列是指事件與事件的邏輯關聯十分復雜，鑲嵌式序列就是指在某一序列完成之前，在其中插入另外一個序列。

從三集微視頻整體來看，《初心》的結構安排呈現出并列式序列結構，三集微視頻分別講述了習近平總書記在青年時期、擔任正定縣委書記與寧德地委書記三個階段所發生的故事，結構清晰，通俗易懂。圖1為《初心》三集微視頻的整體內結構。

第一集梁家河篇中，微視頻講述了習近平總書記青年時期在陜北農村梁家河插隊的七年中發生的故事。第一集外結構是：七年插隊結果（“很神秘很神圣的感覺”）→背景→插隊核心事實（“從與老百姓格格不入到融為一體”）→評價（“真正理解老百姓，看到了人民群眾的力量”）。內結構則通過各個核心新聞事件組成并列式序列敘述插隊時的核心事實。以下為講述故事的過程中使用的并列序列：

在對這五個序列敘述時，對其中選取的事件均為碎片化的、重要的細節概要敘述，這也與微視頻短而精的特性相關。呈現出核心事件之后，微視頻最后敘述了習近平總書記對梁家河七年插隊“理解了老百姓”的評價。第一集梁家河篇敘述了習近平在梁家河與老百姓發生的各個事件、背景以及理解老百姓的評價，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新聞事實，實現了微視頻的主題初心。

在第二集正定篇中，微視頻敘述了習近平擔任正定縣委書記期間所發生的故事，故事聚焦于正定老百姓的經濟生活領域。本集的外結構是：背景（“高產縣”帽子）→核心事實（高征購提出減負和讓人民富起來）→評價（堅持為老百姓多做一些事）。內結構則是復合式序列，包括鑲嵌式結構。圖2為敘述核心事實即情節時使用的鑲嵌式結構圖。

第二集在敘述制定的一系列規劃、政策時，通過著名人物形象生動表現出了成效。在微視頻結尾，習近平評價自己希望能夠堅持為老百姓做事情實現了主題初心。

第三集寧德篇敘述了習近平擔任寧德地委書記時的事跡，故事聚焦于政治領域，講述習近平懲治腐敗，清查干部違建私宅的故事。本集的外結構為：背景（寧德地委辦公樓等畫面、習近平講話）→核心情節（清查干部違規私建住宅問題）→影響（涉及千人、不清查后果）→評價（實效好，群眾擁護，干部不恨）。內結構是基本序列，即發現干部亂占地建房→開展干部清理清退工作。

從三集微視頻來看，三集使用了不同的敘事結構，基本序列能夠較為詳細的敘述一個完整的故事;并列式序列能夠通過概略式敘述多件事件來呈現故事，層次清晰;而復合式序列能夠層層深入、較為詳細的呈現故事中的某些重要細節，有較大的語義張力。

2? 敘事視角：多元視角，全面客觀

視角探討的是“誰在看”的問題，決定了受眾能看到什么和看不到什么，一個事實由誰來說有著極大的不同。在新聞報道中，聲音即意見，意見的多樣體現了新聞客觀、平衡的原則，因此多元視角是客觀的也是符合事實的報道方法。

敘事視角是指敘述話語中對故事內容進行觀察和感知的特定角度。視角有以下幾個分類。第一，外視角與內視角。外視角是指敘述者的觀察位置處于故事之外，內視角則是指敘述者的觀察位置處于故事之內，事故事內人物的眼光。第二，全知視角與限知視角。全知視角是指敘述者是全知全能的，沒有看不到和感受不到的東西，限知視角是指通過故事中某個人物的視野觀察事物，只了解部分情況。此外，還有第一人稱視角與第三人稱視角、單一視角與多元視角等。

在《初心》三集系列微視頻中，視角多元，外視角與內視角、全知視角與限知視角在不斷轉換。

2.1? 外視角：客觀

從外視角來看，《初心》有明顯的第一人稱當事人敘述的回顧性視角與第一人稱見證人的旁觀視角。第一人稱當事人回顧性視角是指作為第一人稱的敘述者從自己目前的角度來觀察往事，由于現在的“我”處于往事之外，因此屬于一種外視角。第一人稱見證人的旁觀視角是指敘述者只是旁觀別人的故事，因此也處于故事之外。

在第一集梁家河篇中，敘述者包括習近平、村民石春陽和張衛龐，還有解說詞穿插。習近平自述插隊七年給他自己帶來的影響時則屬于外視角中的第一人稱當事人回顧性視角。村民石春陽敘述了習近平冬天打壩光腳鏟冰、辦沼氣池以及置換獎勵物品的故事，屬于外視角中的第一人稱見證人的旁觀視角。

第二集正定篇中的敘述者有習近平、時任正定縣委辦公室干部張銀耀、1984年通訊《正定翻身記》采寫記者趙德潤、時任正定縣縣長程寶懷。習近平在本集中敘述的是對自己希望能夠堅持為老百姓做事情的自我評價，屬于故事之外的外視角。張銀耀簡述了習近平來正定的第一要務是調查研究的事實，屬于外視角。被采訪者趙德潤敘述了當時采訪習近平為農民減賦、制定正定經濟發展規劃的故事，屬于第一人稱見證人的旁觀視角。

第三集寧德篇的敘述者習近平在敘述兩三千人是否對他有意見時屬于外視角中的第一人稱當事人回顧性視角，此時的他處于故事之外。

2.2? 內視角：真實

從內視角來看，《初心》中大量使用內視角來敘述故事，包括變換式內視角即故事內不同的人物敘述不同的事件或同一事件的不同階段，以及多重式內視角即采用不同人物的眼光來反復觀察同一件事。

第一集梁家河篇中習近平自述了當時自己辦沼氣池時的場景屬于內視角，而村民張衛龐敘述了習近平送給他“娘的心”針線包和送別習近平湊錢照相的故事則屬于內視角。第二集正定篇的敘述者程寶懷敘述的是習近平對正定縣高征購問題，但由于程寶懷也在整個習近平為農民減賦的故事之內，屬于內視角。第三集寧德篇的敘述者習近平在本集回憶當時涉及兩三千人的情況，屬于內視角;而李金暄和張經喜交叉敘述當時的一系列事件，屬于內視角。

《初心》三集微視頻自述與他述相結合，解說詞式的全知視角與不同人物敘述故事的限知視角相結合，內外視角運用多樣且合理，解說詞使受眾看到故事的全貌，而故事內人物敘述的內視角的親歷性讓新聞報道更加逼近事實原本的存在狀態。多元的、變換的使用各類視角不僅是微視頻故事充實豐滿，而且使更加客觀生動可信。

3? 敘事修辭

新聞敘事修辭的目的，就是通過新聞敘事的內容與形式的進一步組織，達到勸服與認同。需要說明的是，這里的修辭指的不僅是通常意義上的辭格，荷蘭學者梵·迪克提出，“新聞修辭不僅限于使用常見的修辭手法，相反，它還包括為增加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合理性、正確性、精確性和可信度而使用的策略性手段”②。

國內學者何純提出新聞修辭的策略有：“告知以事”“服之以勢”“曉之以理”。“告知以事”即敘事人通過客觀地敘述事實以及新聞背景來發表觀點與意見③。其手段有通過新聞背景、新聞事實發生的情境、數據以及直接引語來敘述事實，達到修辭的目的。“服之以勢”是指一種修辭人格，發言人的身份與人格具有威望、權威。而“曉之以理”即建立不同新聞事實之間的聯系來說理，梵·迪克強調如果新聞再現的事件能夠預測得到而又能契合受眾的認知模式，就會更具說服力④。

在《初心》的三級系列微視頻中，對新聞事實的選擇與描述、新聞背景的呈現以及被采訪者的選取都體現著新聞修辭。

3.1? 新聞背景

新聞背景是對新聞事實起解釋說明、補充、烘托和暗示作用的事實，能夠揭示事物的意義，充實內容，還能夠用背景加以暗示來表達某種不便言明的觀點?！冻跣摹啡⒁曨l中，對新聞背景的表現有以下三種方式：第一方面是畫面呈現;第二方面是解說詞講述;第三方面則是被采訪者的敘述。由于微視頻自身的特性，對新聞背景的呈現需要巧妙利用畫面呈現，《初心》大量的巧妙運用新聞背景值得微視頻借鑒。

在畫面的呈現上，《初心》運用大量當時電視臺、報紙的報道以及政府文件和習近平相關照片來呈現背景，無形中增加了報道的真實性。在解說詞的運用上，第一集中“出身于革命家庭的習近平15歲的時候去陜北農村插隊，在7年的摸爬滾打中，實現了他從格格不入到和老百姓融為一體的轉變?！边@句解說詞不僅敘述了習近平當時插隊的年齡、地點和時長，也揭示了習近平插隊七年和老百姓融為一體的重大意義。被采訪者敘述背景在第二集中，趙德潤介紹正定當時的征購任務，暗示習近平為農民減賦，改善農民生活這一事件的意義。

3.2? 情境事實

新聞修辭的意義在于不斷增強新聞的真實性，敘述的可感性越強，那么可信度就越強，因此對于現場情境的展現很重要。

《初心》三集微視頻插入很多梁家河、正定和寧德過去與現在的風貌視頻片段與畫面，展現了真實的情境。例如第三集開頭呈現2017年寧德城市風貌的視頻片段、寧德地委辦公樓舊址和習近平在寧德地委辦公室的視頻畫面、被采訪人敘述習近平到各地調查研究時插入寧德宣傳部提供的當時調研時的視頻片段畫面，清房所在地之一的蘆坪社區1990年與2017年的畫面等，都使故事的可感性和真實性不斷增強。

3.3? 認知契合

新聞敘事常常通過巧妙建立新聞事實之間的聯系來說理，將一個事實的再現與受眾認知模式中的另一個事實關聯起來，且這種關聯能夠更新已有的認知模式，使受眾自然作出邏輯判斷，認同并接受敘述者的“理”，達到說服的修辭效果。

第三集《初心·寧德篇》只講了一個故事，就是習近平將清理清退干部有私房占公房這一事實作為懲治腐敗的突破口，這一事實與當下反腐敗的時代特征聯系起來，符合受眾熟悉的認知模式，自然很容易獲得受眾認可。

微視頻的制作不僅要“短”，更要“實”。新技術手段能夠使微視頻內容更有趣味性，但一個優質的微視頻必須要有豐富充實的內容作為支撐。雖然時長的“短小”限制著內容的呈現，但利用畫面呈現一系列背景能夠充實視頻，這也是《初心》帶來的啟示。

注釋

①董小英，敘述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275頁。

②荷蘭 托伊恩·A·梵·迪克著，曾慶香譯，作為話語的新聞，華夏出版社，2003年版，第96頁。

③何純，新聞敘事學，岳麓書社出版，2006年版，第210頁。

④何純，新聞敘事學，岳麓書社出版，2006年版，第218頁。

參考文獻

[1]何純.新聞敘事學[M].長沙：岳麓書社出版，2006.

[2]曾慶香.新聞敘事學[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5.

[3]托伊恩·A·梵·迪克.作為話語的新聞[M].曾慶香，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3.

[4]李舒，孫小咪.時政微視頻：媒體政治傳播的新探索[J].電視研究，2017（10）.

[5]黃楚新，張露引.微視頻在時政報道中的傳播特色[J].新聞與寫作，201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