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漢橋
越來越有一個強烈的感受,當我從生活中越來越找不到答案的時候,往往能夠從文學作品中獲益良多。文學于我而言,不是浪漫風月,也不是安身立命,更像一種禪意,讓我頓悟這個世界的玄機。文學與生活之間有著緊密的聯系,我們看這些文學的故事就是在看生活,甚至比生活更加復雜,它代表一種對生活的思考、對人生的思考、對社會的思考甚至對這個世界的思考;反之亦然,當你經歷了豐富的人生、生活與社會,你便能更加感同身受地理解這種思考,才能真正地進入文學。所以,莫言說,文學家首先是一個生活家,如果他不曾有過豐富的生活體驗,他又如何寫出好的文學?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不是金錢和欲望能夠穿透的,金錢和欲望能夠解釋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卻勘不破這個世界的奧秘,比如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愛?文學的魅力在于,它比起數理化這些工具化的認識世界的方式,能夠展開思想的翅膀,穿透天地宇宙之間,去參透世界的奧秘。同時,文學的觀察和反映自然又是以文學的方式表達的,這種認識世界的方式更加生動,同時在意義闡釋方面也更加深刻——文學就像余華的《第七天》,講述了一個人死后的故事,這是所有學科都無法解釋和無法抵達的邊界,而文學輕輕松松地做到了;文學就像卡夫卡《變形記》里那一只無能、無害又無語(缺乏表達能力)的甲蟲,詮釋著小人物對這個冰冷世界的恐慌與絕望;文學就像但丁的《神曲》,告訴我們不要對這個世界失去信心,善惡終究會有審判,而“愛”才是人類真正步入天堂的階梯……這就是文學的情懷,當信仰和科學都對卑微平凡的人生失語的時候,是文學給了我們靈魂最后的關懷與慰藉。
因此,相對于那些對文學的美好界定,我更傾向于認為文學應該是一種及物的社會存在,它是社會的敏感神經,也是社會的良心所系,這是最淺顯的道理,但似乎又是一種很難企及的高度——因為今天的文學充斥了太多的白日夢,太多的語言狂歡,已經讓我們遺忘了文學的本來面目;因為今天的文學研究變得日益功利、奇巧,甚至是迷茫而不知所措。歌德說:“只要人越來越墮落,文學也就一落千丈。”我并不清楚文學會墮落抑或高尚到哪里去,但是只要文學創作和文學研究能夠回到“人間”,緊“貼地氣”,才會迸發巨大的智慧與持久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