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海無邊》中的內聚焦

齊粒竹

在《藻海無邊》中，盡管它由第一人稱聚焦主導，但它允許存在其他聚焦。這些不同發聲的交織有助于加深并豐富小說的主題。通過這種方式，里斯能夠展現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真實的心理學圖景。

《藻海無邊》的一個突出特點是在這部以第一人稱敘述的小說中使用了不同的焦點：固定型內聚焦、轉換型內聚焦和多重型內聚焦。根據里斯的說法，她寫的第一個版本使女主角安托瓦內特成為唯一的敘事者。然而，她擔心讀者是否能理解一個瘋女人的講話。里斯試圖在一個真實可信的世界中設定女主角的無序體驗，并使其合理有效。最后，她選擇了安托內特和羅切斯特作為主要的第一人稱敘述者，并從各自的角度講述故事，從而與其他角色的觀點相結合。這部小說中使用的不同焦點可以很好地說明總是存在真理另一面的主題。里斯將《藻海無邊》作為《簡?愛》所描述的事件的替代版本，閣樓里的瘋女人可以講述她自己的故事。為此里斯作品中最重要的主題，正如安托瓦內特在文中所說的那樣，“每個故事總是至少有兩面”（里斯：1966）。

固定內聚焦僅從一個人物的角度敘述，描繪他/她可以看到、體驗或知道的內容。聚焦僅固定在一個角色中，任何事件或感覺都從相同但單一的角度被感知和解釋。通過年輕的安托瓦內特所看到的、聽到的、經歷和感受，讀者了解在童年時期困擾她的那種創傷。通過安托瓦內特對文化、歷史力量以及事件的敘述，讀者了解了她生活中遭受到的暴力、破壞和悲劇。在故事的第一部分，作為唯一的敘述者，安托瓦內特講述了她童年的創傷版本：母親拋棄她，唯一的朋友背叛她，社區的黑人憎恨她，她是完全被孤立的。她不屬于她周圍的任何群體：她的克里奧爾母親，白人英國人，黑人前奴隸，或修道院學校的女人。在敘述她的童年經歷的過程中，安托瓦內特通過專注于他們的行為并記錄他們的談話而沒有任何違規來描述當地社區對她的家庭的態度，從而突顯了她的孤立感。例如，在她母親和梅森先生婚禮當天，她無意中聽到關于她家人的八卦。然而，年輕的安托瓦內特傳達的這些無意中聽到的會話片段表明，白人社區并不接受科士威家族，尤其是安妮特和她的孩子。他們認為安妮特不配得到大家的祝福，更不配得到梅森先生的愛。她的母親瘋掉以后，安托瓦內特失去了最后的一絲安慰。她開始轉向內心的自我救贖。通過她的敘述，讀者可以感受到年輕的安托瓦內特內心的孤獨與不安。轉換型內聚焦是指兩個或更多敘述者共同講述一個故事。《藻海無邊》是第一人稱敘述敘事，分別由安托瓦內特、羅切斯特直接告訴讀者或由格雷斯普爾講述，每個敘述者講述他們的故事或他們知道或聽到的故事的一部分。通過自己的聚焦，故事和小說的全貌。因此，典型的轉換型內聚焦從兩個或更多個不同聚焦的位置顯示整個故事的不同部分。《藻海無邊》的這些可變焦點，從個人不同的經歷和反思，從一個角色轉移到另一個角色，將這些片段串聯成一個完整的故事。表達人物不同的想法，旨在傾聽所有方面的開放式閱讀，不會使任何重要的聲音沉默。第一部分是安托瓦內特作為敘述者講述悲慘的童年生活。隨著故事轉移到第二部分，羅切斯特接替安托瓦內特作為敘述者和聚焦者，他為小說提供了安托瓦內特故事的另一部分，講述了我們不了解的故事的另一面。從羅切斯特那里我們了解到了安托瓦內特離開修道院之后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不穩定的婚姻生活。第三部分，焦點轉移到格雷斯普爾和安托瓦內特。通過格雷斯普爾的敘事，讀者了解到了安托瓦內特被帶到英國后發生的事情。同時安托瓦內特已經精神恍惚，表達出了內心的絕望與無助。多重型內聚焦則使幾個不同的角色共同敘述相同的事件。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發言權，這就需要讀者自己尋找最真實的答案。在《藻海無邊》中，多重型內聚焦完全展開：通過在不同視點之間來回切換來“看到”某個故事或單個人。在一本用這種看似簡單的風格寫成的小說中，我們得到的只是相同事件的不同版本。小說邀請讀者質疑夢與現實，瘋狂與理智，迷信與理性，真理與虛假之間的區別。有關作家如何對待角色精神疾病問題的有趣之處在于，里斯沒有對這種瘋狂的“真實”原因提供單一解釋。克里斯托芬聲稱安妮特的精神錯亂是被她無法控制的事件以及誤解她的人所驅使造成的，因此安托瓦內特沒有繼承任何“壞血”。另一個角色，丹尼爾科士威聲稱相反，并確認羅切斯特在《簡?愛》中說的，她來自一個瘋的家庭。因此，這是一個有趣且有效的想法，里斯的敘述者或許可靠又或者扭曲真相，因為它讓讀者感到困惑于信任誰，從而從書中尋找線索找到答案。

通過聚焦模式的轉變，《藻海無邊》讓讀者能夠發揮自己的想象空間，更好地深入到作品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