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寶貴,董宸萌
(東北大學文法學院,遼寧沈陽,110004)
中國科技政策領域的相關研究與中國的特定歷史階段的政治、經濟和社會體制改革緊密聯系,作為對科技發展和政策實踐的理性回應,科技政策研究也大致經歷了三個發展階段:第一階段(1949—1978):科技政策研究的起步階段。相關研究在科技發展中長期規劃、重點工程可行性研究等方面取得了一批較為優秀的研究成果[1];第二階段(1978—1985):科技政策研究的恢復調整階段[2]。在學術思想、研究成果、組織建設等方面上取得了很大發展和進步;第三階段(1986—2018):科技政策研究的蓬勃發展階段。研究人員的數量不斷增加、相關學科不斷融合、研究方法日趨科學、研究領域的國際視野不斷拓寬、研究質量不斷提升。
基于科技政策研究內容龐雜、研究學科多元以及研究方法復合的這些特點,從世界范圍看,科技政策研究的歷史不長,尚未形成一門完全規范的科學。主要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
其一,關于“科技政策”的界定眾說紛紜。縱觀既往相關研究,對“科技政策”的定義有很多,以下幾個定義比較典型。薩洛蒙[3]提出,科技政策是“政府為促進科學技術研究的發展,并利用科技研究的成果實現廣義政治目標所采取的集體性措施。”以當下對科技政策的概念理解,薩洛蒙對科技政策所給出的定義應該與科學技術政策的定義更加契合;布魯克斯[4]提出科技政策包含兩類議題:一是政策中的科學(science in policy),二是關于科學的政策(policy for science),這成為了后人對科技政策分析的基本出發點;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對科技政策進行了界定,認為科技政策是“一個國家為增強其科技潛力,以達成其綜合開發之目標和提高其高價地位而建立的組織、制定及執行方向[5]。在中國,眾多學者也對科技政策進行了定義。羅偉[6]認為科技政策的主體是國家機關、政黨及其他特定政治團體,而非只是政府;樊春良[7]認為,科技政策是“政府為促進科學技術發展以及利用科學技術為國家目標(國防、經濟增長、社會發展、環境和健康等)服務而采用的集中性和協調性的措施,是科學技術與國家發展的有機結合”;譚文華[8]給出了如下界定:“科技政策是執政黨或政府為促進科學技術發展以及利用科學技術為國家或地區目標服務而采取的集中性和協調性的制度與措施,包括有關戰略、方針、規劃、計劃、法律、法令、規定、條例、辦法等”。劉立認為,對科技政策的討論要從不同的文獻和語言環境出發,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科技政策應該是一個包含科學政策、技術政策、創新政策的一個廣義的、綜合性概念[9]。
其二,科技政策研究的學術共同體多樣。科技政策研究是一門還處于發展階段的交叉學科,科技政策研究自身至少來自三種學術共同體:一是科技與創新研究共同體;二是科學技術學研究共同體;三是技術與創新管理研究共同體[10]。
其三,科技政策研究(分析)的研究路徑多元。邢懷濱和蘇竣[11]指出,科技政策研究(分析)有四種研究進路,分別是新古典經濟學、演化經濟學、科學技術與社會研究以及政策科學;萊斯特和斯圖爾特[12]將公共政策的研究概括為9 種進路(approach),并對這些進路進行了闡述。科技政策的研究迄今以問題導向(problem-oriented)的研究為主,理論驅動或范式驅動的研究較為薄弱[13]。
中國對科技政策的研究較工業化國家稍晚,但諸多學者從不同層面積累了豐富的研究成果,在對既往科技政策研究的總結與梳理方面,很多學者均做了大量的、前瞻性的研究工作。裴陽[14]對近十年中國科技政策領域的期刊論文進行了統計分析,揭示了科技政策方面載文趨勢和熱門關鍵詞,初步確定了該領域的核心著作和核心期刊,也對科技政策領域論文的期刊分布和基金情況等進行了分析;梁永霞、李正風[15]采用CitesSace 軟件對中國的科技政策研究成果從關鍵詞、發表作者和被引作者、文獻來源期刊和被引期刊以及高發表機構這些方面對中國科技政策研究成果做了分布分析;李陽、許培楊{16}采用計量學的方法對國際相關研究成果進行了分析,分析的重點主要體現在科技政策研究文獻的時間趨勢分析、類型分析、國家分布情況、機構分布情況、高影響力文獻以及研究熱點等方面;欒春娟、侯海燕{17}通過引文計量方法對1975—2007年的相關文獻進行了分析,向相關領域的讀者展示了國際科技政策研究領域的代表人物和核心文獻,以期取得為科技政策研究者提供重要參考的效果;于挨福[18]利用文獻計量法對《科技進步與對策》2001—2006年總被引頻次進行相關分析,以期對該期刊科技政策領域重要文獻的學術影響力進行分析。
綜上,以往對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的綜述性分析雖有對既有成果的階段性回顧與討論,但仍存在如下研究空間:一是缺乏從更為長期的時間跨度考察現有研究成果基本狀況的研究;二是缺乏從更多維度分析既有成果基本狀況的研究;三是缺乏將研究成果置于中國社會轉型特定背景下進行深入分析的討論。因此,在理清中國既往科技政策研究基本脈絡、分布和態勢的基礎上,填補這些研究空間,將為未來科技政策的相關研究者提供數據參考,也為更多國外學者了解中國相關研究成果提供了一扇“窗戶”,利于加強中外學者的國際學術交流,促進科技政策研究成果在世界范圍內的共同分享、協同發展和質量躍升。
本文將CNKI 自1949 至2018 年以來收錄的論文類科技政策相關研究成果(含期刊、報紙、碩博論文等)以及超星讀秀相同時間段的著作類(專著、編著、譯著等)科技政策相關研究成果作為數據分析來源,借助CNKI的計量可視化分析功能和讀秀圖書檢索功能,進行整理分析,并將這些研究成果置于我國改革開放、社會轉型、科技體制創新以及中國各時期國家科技發展規劃或重大科技政策制定與實施的社會大背景下進行詳細透析,梳理我國70年來中國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的基本狀況與變化態勢。
考慮到文獻搜索的覆蓋面、準確性等因素,本文基于CNKI平臺,使用高級檢索選取了“篇名”和“關鍵詞”兩個關鍵檢索要素,基于這樣的考慮,能最大限度地、準確地挖掘出既往論文類科技政策相關研究成果。基于相關約束性條件,檢索出有效文獻1783篇;作為數據的補充,使用讀秀平臺,對書名含有“科技政策”“技術政策”“科學政策”“科技創新政策”“技術創新政策”“科技管理政策”這些詞頻的著作進行中文檢索,剔除重復數據和無效數據,最終獲得577本著作類科技政策相關書籍。
基于數據的可得性,本研究選取了論文類成果的6個分析維度和著作類成果的3個分析維度。
在CNKI 收錄的1783 篇論文類成果(以下簡稱“研究成果”)中,出于實際情況和數據選取的科學性考慮,以2000 年12 月31 日作為時間節點,該節點前后論文類文本分為兩種檢索方法來獲取,獲取文本的手段有所不同,導致獲取文本在數量上會所偏差,所以我們也將2000 年12 月31 日前后的數據分開分析。從圖1 可以看出,最早的論文類研究成果發表于1957年,而1957—1980 年總共只有8 篇相關論文,在所給出的折線圖上呈現出基本無波動狀態。在前文已經交代過文本選取的范疇,之所以在1949—1980年的相關論文如此之少,是因為在這段期間,我國公開發表的文獻成果里包含大量的通知、公告、規定等政府文件,另外譯作也不在文本選取的范圍之中,所選取的文本必須是原創性的論文成果,故此期間呈現的論文類成果較少。1983年呈現出來第一個較為緩和的高峰,繼而1989 年、1995 年及2000 年分別以37 篇、43 篇及53篇的論文類文獻產出量成為較為明顯的峰值。2003年以47篇的文獻產出量成為了進入21世紀以來的第一個峰值,繼而比較明顯的高峰就是2013 年(76 篇)。從論文類成果數量的時間分布圖上看,整體呈現出一種較為跌宕起伏的狀態,但是波動較小,這說明科技政策研究處于持續發展的狀態。圖2 揭示的是從國家“一五”規劃到“十二五”規劃論文類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的分布狀態。

圖1 研究成果的時間分布(1949—2018年)

圖2 各“五年規劃”期間研究成果的產出量分布
從表1 可以看出,論文類科技政策研究成果中,有1508篇來源于期刊,占比高達近84%,這說明,科技政策研究者更青睞通過知識更新速度較快的期刊論文的形式來傳播其研究成果。此外有221 篇文獻來源于碩博士論文,占比為12.39%,其中碩士論文有198篇,占據了這類載體成果的大多數,這說明碩博士論文在促進科技政策研究的道路上發揮了不容忽視的作用,成為中國科技政策研究的有生力量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在涉及科技政策研究論域的碩士或博士學位論文中,前者的學術產出量是后者學術產出量的9 余倍。這個統計結果,一方面說明了碩士階段對科技政策研究的關注度相對較高,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在科技政策研究領域,由于其研究難度系數較高,因此以博士論文為主要成果標志的高質量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相對匱乏。此外,國際會議論文數量在對比之下也遠遠少于國內會議論文數量,這也說明了國內科技政策研究者參與國際相關領域國際會議的頻次和質量有待進一步提高,科技政策研究的國際學術交流還有很大提升空間。

表1 研究成果的載體類型分布
資源類型為期刊論文的文獻分布在幾百種雜志中,表2是對本次研究數據載文數量前20名的期刊的統計。載文數量排名前10 的刊物中,刊物名字均帶有“科學”“科技”“科研”的字樣,其他刊物名稱也大多含有“科學”“科技”“技術”等字樣,除此之外的刊物更加側重從經濟的角度對科技政策相關議題進行研究。這表明中國論文類相關成果大多通過科學學、科學管理、經濟管理等一些領域的刊物發表出來,對這些領域的知識有一定的吸收和融合效應,但是有一部分研究成果需要依附其他相關領域的內容進行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科技政策研究的核心范式還處于相對分散的發展階段。

表2 研究成果的期刊分布
在研究樣本中,對定性、定量還是兩者結合的方法應用情況如表3所示。占文本總量高達87.27%的是定性類文本,大部分論文采用了定性的研究方法,數量遠遠高于其他兩類之和,在對科技政策研究的定性研究、定量研究與兩者結合研究方法的比例失調致使對科技政策研究方法論的總體內部結構上不能夠形成某種平衡的狀態,這使得對科技政策研究的發展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狀態,雖然目前未出現某種理論來論證在某一學科中的研究方法體系是什么樣的狀態能夠代表這一學科的發展程度,但是從定性研究方法與定量研究方法在著眼點、研究依據、采用手段、學科基礎、結論表述方式等多方面的區別,可以認識到定性的研究方法以思辨思維方式為主,缺少實證主義的邏輯推理思維,不利于推動研究的高質量發展。

表3 研究成果使用的研究方法
如表4所示,在研究樣本中,文化、科學、教育、體育和經濟這兩類知識領域下的論文類成果所占比重較大,分別為635篇和512篇,這說明政策研究內容與這兩類的知識領域息息相關。從表4 中的整體情況來看,按照中國圖書館圖書分類法,知識領域分為22個不同的類別,本文所收集研究樣本共涉及19類不同的知識領域,雖其他知識領域不如文化、科學、教育、體育和經濟這兩大類的成果多,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對科技政策的研究是一項涉及領域廣泛、學科交叉復雜的艱難工作,同時也說明,科技政策涉及我國政治、經濟、法律、科學、教育、文化、衛生、體育、工業、農業等各個方面,我國目前對科技政策的研究仍處于艱難并長遠的道路上。
另外對所有出現的中圖分類號進行了出現頻次的統計,出現頻次排名前10位的中圖分類號如表5所示。排名前10 位的具體學科全部歸屬于上文所提到的文化、科學、教育、體育和經濟兩大類。對科技政策研究的論文類成果中,從屬于科學技術管理類別的論文最多,其次為方針政策及其闡述,而科技政策研究最早就是從科學學學科中分離出來的,所以位于第三名的科學學分類無疑對科技政策研究的意義重大。對科學和科學研究在國別上進行區分,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分析我國本土的科技政策相關內容與分析外國科技政策相關內容在科技政策研究中同樣不可或缺。
2.5.1 第一作者職稱
技術職稱是作者學術水平和科研能力表征之一。在研究樣本中,按照作者發表成果時的實際職稱進行數據采集(如表6所示),高級職稱包括正高級職稱和副高級職稱,所占總文本比重最大,占文本總量的43.47%,文本中所涉及到的正高級職稱包括編審、教授、研究館員、研究員、一級律師以及教授級高級工程師,教授職稱和研究員職稱分別以234頻次和170頻次成為正高級職稱中的主要構成部分。所涉及的副高級職稱包括副編審、副高級職稱、副教授、副研究員、副研究館員、副譯審、副主任醫師、高級工程師、高級會計師、高級講師、高級經濟師以及高級政工師,副教授職稱、副研究員職稱和高級工程師分別以155、121 和60 的頻次成為副高級職稱的主要構成部分,其中副教授職稱和副研究員職稱與上文提及到的教授職稱和研究員職稱的來源單位相同,高級工程師一般來源于企業。另外,表中特殊的群體是指碩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以及博士后,通過上文對論文類成果文本的資源類型的分析得知,碩博士論文共207 篇,而第一作者的身份辨識中,博士后身份出現頻次為9 次,也就是說,碩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以及博士后是推動科技政策研究發展的重要力量。文本所涉及的中級職稱包括編輯、工程師、館員、講師和主治醫生,講師、助理研究員和工程師分為以119、75 和35 頻次成為中級職稱的主要構成部分。研究實習員、助教、助理工程師和助理館員是初級職稱的全部構成,總頻次為22,與其數量相仿的是干部職稱或行政崗位這一類別,頻次為28,這一類別主要包括是公務員的領導職務以及公務員中的非領導職務,職稱包括副巡視員和調研員,這兩部分的職稱頻次之和僅占總數的1.57%,雖為促進科技政策研究發展的參與力量,但是在論文類成果的表現上并不突出。現實情況中,與科技政策相關對口單位不在少數,但是通過職稱看,來源于政府和相關行政單位的研究人員并不多,提高這部分人員的相關研究成果產出對促進科技政策研究更深層次的發展有重要意義。有效文本中有238 個無法收錄有效職稱信息,其中有93 個因為論文中無效地址所造成。

表4 研究成果的知識領域分布

表5 研究成果的學科分布

表6 研究成果作者的職稱分布
在研究樣本中,共涉及2215名作者,單篇樣本文獻涉及1.28 位作者,兩位及兩位以上作者的文本占總量的35.89%(表7),兩位及三位作者合作相對是合作完成論文中的最常見情況。結合前文數據,經過人工篩選發現,合作次數為1的887篇論文(去除碩博士論文207 篇)中有21 篇屬于國際會議和中國會議的,說明在期刊(1489篇)這種資源類型下,科技政策相關論文類成果的合作程度高達42%,作者合作程度之高,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科技政策研究本身的復雜性以及科技政策制定等相關程序、內容的復雜性所決定的。

表7 研究成果合作情況
2.5.2 所屬機構分布
1)機構合作情況 單位合作情況的統計依賴于人工統計,多名作者來源于同一單位,那么單位合作情況為1,即為荷蘭萊頓大學CWTS中心對合作模式分類中的無合作(論文出自同一機構)類型,如表8所示,論文類成果的來源機構只有1 家的文本有1389 篇,其中包括一篇機構為國外教育機構的論文,占文本總量的80.62%。科學研究本身是一項復雜、艱難的群體活動,科學研究工作的有效進行依賴于科研合作,科研合作的類型很多樣,從層次上有宏觀層面的國際單位合作,有中觀層面的國內省級單位合作,還有微觀形式上的個人合作,另外從團隊類型來看,分為高校科研團隊、科研院所和研發型企業。在無合作類型的1388 個文本中,有985 個文本是只有一位作者的,而有403 個文本是兩個及兩個以上作者來自同一家單位的,同一單位內的科研合作率高于不同單位之間的科研合作率,在機構之間的科研合作中,兩兩單位的合作形式最為常見。Beaver&Rosen 針對合著關系提出,合作進行科學研究對提高科研成果的產出量大有裨益,同時也可以有效擴展學者的活動范圍和學術影響力。
按照性質將機構類型分為五大類型,分為高校、科研機構、政府機構、事業單位和企業,單位性質的劃分以第一作者所屬單位的性質為準。其中高校指大專院校、研究院等,科研機構是指各類各級別各種性質的以科研為主要任務的單位,事業單位包括黨校、干部學院、醫院、各級科委、報社、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服務中心、具有事業單位性質的科技館等單位。從表9 中可以看出,高校是第一作者來源單位中占份額最高的,也是在科技政策研究的論文類成果中產出量最大的機構類型,無可置疑的是高校是論文類成果產出隊伍的主力軍。其次,科研機構的文獻產出量占總量的23.05%,是構成促進科技政策研究的第二大有生力量,另外比較值得注意是的,有156 篇論文類成果的第一作者來自于政府機構,高于來源于企業的作者位數,盡管不能從這一數據中簡單的斷定,科技政策的相關研究的產學研結合情況相對較弱,但是相關政府機構或者說是相關政府人員積極參與到科技政策的相關工作并以學術論文的成果形式來展示其研究成果對促進科技政策的相關研究與發展大有裨益。

表8 研究成果機構合作情況

表9 研究成果著者來源單位性質分布
2)機構所屬省及區域分布 從表10 中看出,華北、華東、華中以及東北地區在論文類成果產出的貢獻率最大,所占份額最大的是華北地區,在科技政策研究中以論文形式公開研究成果的區域分布中,華北地區的占有量高達四成,其中北京以80.95%的占有量成為華北地區科技政策研究論文類成果的主體構成。發文量僅次于華北地區的是華東地區,與華北地區不同的是,華東地區各省的發文占有量分布均勻,江西省除外,另外江西省在區域分布上也相對比較特殊,一直以來,江西省到底是屬于華中地區還是華東地區的問題都存有爭議,經多次翻閱資料和本文研究需要考慮,在區域劃分時還是認為江西省劃分在華東地區更為合理。次于華東地區的是華中地區和東北地區,這兩個地區以湖北和遼寧為主要代表。

表10 研究成果的地域分布
基金資助論文是指以國家為主體,地方、機構、企業、社會團體、軍隊等為補充的多層次資助體系提供科研經費產生的論文,基金論文代表某一研究領域的方向和水平,目前來看我國基金資助的成果產出形式主要是論文。通過對研究樣本成果基金資助的人工辨別,發現有1296篇論文是沒有獲得基金資助的,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于1986年成立,可以認為1986年后的論文是可以有獲得基金資助資格的,而1986年之前只有5%左右的發文量,所以在討論資金資助分布時對數據不做分段處理。獲得一項基金資助的論文有291 篇,占文本總量的16.89%,而獲得兩項及以上的基金資助的論文只有7.89%。從數據總體來看獲得基金資助的論文類成果共427 個,其中是合作完成的有291 篇,占這類文本總量的68%,可見合作完成的論文在一定程度上更容易獲得基金支持。在地域分布上,獲取基金資助的論文多來自華北地區(162 篇)和華東地區(113篇),其次是東北地區(51篇)和華中地區(45 篇)。華北地區以北京最為突出,獲得基金支持的論文為131 篇,華東地區的各省市獲取基金支持的論文數量分布較為均衡,各地區、各省市爭取基金項目支撐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該地區所擁有的科研資源和科研能力的高低。將獲取基金支持的機構分為高校、科研機構以及其他機構三大類來看,高校獲取基金項目的文獻產出量最高,頻次為303,科研機構以94頻次成為獲取基金支持論文產出量第二類機構類型。在區域上看,獲得資助項目的地區分布范圍廣但不均勻,在整體的區域分布上,獲得基金資助的論文多屬于華北和華東地區,在區域的內部分布上,華北地區以北京最為突出,華東地區內部分布相對均勻。具體數據見表11。

表11 研究成果的基金資助類型分布
高被引論文的主題和觀點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被引時間段的研究熱點。經過對高被引數據的初步了解和認識,在CiteSpace的功能參數區首先將時間切片的時間范圍設置成1994—2015 年,時間切片為1 年,Node Types 選擇keyword,得到被引前100 名論文文本的關鍵詞共現網絡,出現11個關鍵詞節點,7條連線,得到的關鍵詞共現網絡圖(圖3)。
通過對圖譜的觀察發現,這些關鍵詞之間聯系的緊密性相對較差,由于被分析文獻僅限于被引頻次最高的前百名,數量較少,數據來源類型受限,CiteSpace 可提取的信息較少,所以關鍵詞共現譜圖在整體上看起來不顯著,結合經數據處理得到的表12對以上信息進行分析,Freq 為關鍵詞出現的頻次,Burst為突發性即節點在時間上的重要性,Centrality 為中介中心性,代表節點在網絡結構中的重要性,Sigma指數是中介中心性和突發性兩個指標符合構造的測度節點新 穎 性 的 一 個 指 標, Sigma = (Centrality+1)~Burstness[14],Year 代表關鍵點節點在所分析的文本中首次出現的年份。可以看出科技政策和內容分析兩個關鍵詞節點的中介中心性較高,分別為0.31和0.27,通常一個節點的重要性不僅取決于其相鄰節點的數量,也取決于相鄰節點的重要性。

圖3 CNKI被引頻次前100名文獻關鍵詞共現圖譜
共詞網絡視圖中的節點代表分析的關鍵詞,其出現頻次越多,節點就越大。節點內圈中的顏色及厚薄度表示不同時間段出現頻次。節點之間的連線則表示共現關系,其粗細表明共現的強度,顏色則對應節點第一次共現的時間(圖4)。

表12 關鍵詞共現網絡中各項指標的節點匯總表

圖4 成果關鍵詞共現圖譜
經過對數據進行以K 節點的聚類分析,得到以LLR 計算方法得到的聚類詞,在此基礎上繪制了時間線視圖(圖5)。在timeline view 中,相同的聚類呈現在同一水平線上,水平線的方向從左至右代表時間由遠及近。在每一個聚類上,節點的大小代表關鍵詞的重要程度,視圖右側對應聚類名稱,標號越小的聚類,其規模就越大,即聚類中包含的成員數量越多,聚類名稱是該聚類詞團中出現頻次最高的詞頻,從水平線的長短可以判斷關鍵詞隨著時間的變化走勢,進一步 可以探求研究主題的時間特征。
1949—2018 年著作類成果共577 本,1980 年以前包含1980 年共31 本,1981 年以前出現了一段長達10年(1966—1975 年)的著作空白期,關于科技政策相關內容的書籍未被發現,這和我國當時的“文化大革命”的時間段基本吻合。從圖6 可以看出,1985 年、1991年、2014年的節點特別突出,這三年的科技政策相關著作的產出量都在30本以上,超過1981—2018年以來的平均水平(平均每年約27 本的產出量)。從產出量的時間走向看,著作類科技政策成果數量的總體變化規律難尋,不似論文類成果呈現總體遞增的趨勢。圖7 揭示的是從國家“一五”規劃到“十二五”規劃著作類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的分布狀態。

圖5 研究成果的時間線視圖

圖6 研究成果的時間分布

圖7 各“五年規劃”期間研究成果的產出量分布
根據圖書的分類標準以及對此類成果載體研究的需要,本文將577 部有效文本分為譯著、編著、專著等類別進行研究。表13 顯示,著述方式為“譯”和“編譯”的有54 部,占文本總量近10%,結合上文此類文本時間分布的規律來看,譯著的出版時間大多為20世紀80年代,這意味著我國對國外科技政策相關領域研究的引進、吸收和消化事實發生于改革開放的初期;著述方式為“著”的有61部,占10.83%,而編著的則有434 部,即著述方式為“編著”“編”“主編”的著作(其中著述方式為“匯編”“選編”“改編”等都統一為“編”),占比為78.06%。這個統計結果可能至少反映了兩方面的研究傾向:其一,與占比接近文本總量4/5的編著類成果相比,專著類成果的數量接近編著類成果的1/8,從這個數量對比看,原創性的研究著述數量顯然不多;其二,除去質量不高的編著類成果外,由于專著類和編著類成果的價值屬性存在功用上的顯著差別,即專著類成果的受益對象一般為專家學者群,而編著類成果的受益對象則是更為廣泛的讀者,如學生、科技行政部門或普通民眾。所以,從這個意義上看,在中國科技整體水平尚待提升、科技政策質量尚需改善的社會轉型期,編著類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的大比例出版發行,從一個側面正好說明了我國在科技政策研究領域和政策實踐里的現實狀況。一方面,需要質量更高的具有原始獨創性的專著類成果作為學術引領,在解決中國本土問題中發揮更大作用;另一方面,也需要編著類科技政策研究成果,從整體上提升全社會對該領域的認識水平,進而達到深化研究成果與普及性教材讀本相得益彰的效果,各得其所。此外,標志著一個學科成熟的重要考量之一,則是整個學科擁有了再版多次的經典教材,很顯然,從目前的統計數據看,在這方面我們仍有很長的路要走。

表13 研究成果的著述方式
此外,從署名方式的統計數據看,在著作類科技政策成果中,多人合作著書的情況也較為普遍。如表14 所示,在577 份有效文本中,單位著書或單位與個人合作著書的情況最多,占比48.18%,二位及二位以上的作者共同著述的成果有98 本,占有效文本16.98%,而一位作者單獨完成編寫書籍的樣本占比高達近25.99%,其中有63位作者屬于自己獨立完成著書工作(即署名方式為1人次,著述方式為“著”),此類著述方式和署名方式結合的文本數量之少,是由于科技政策研究本身的復雜性決定的。在促進科技政策研究質量不斷提升的道路上,科技政策研究必然需要多人員、多相關單位共同參與;另外,原創性較高的著作文本相對匱乏,說明在科技政策深入研究的道路上中國的學者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一人單獨完成書籍的文本數量遠遠少于多人合作完成的文本數量,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我國對科技政策研究的合作性要比獨立性表現的更為明顯。

表14 研究成果的署名方式
在超星讀秀檢索出的577 個有效數據中共涉及15個不同的學科分類,如表15所示,與論文類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相似的是,在文化、科學、教育、體育和經濟兩大學科分類的著作類成果所占比例最大,超過半數。除此之外,著作類成果同論文類成果都較多地從政治、法律這一領域的角度出發對科技政策的相關內容進行詮釋,成果除文化、科學、教育、體育和經濟兩大學科分類的最多成果占有部分。與論文類成果不盡相同的是,第四大著作類成果占有量的學科分類是自然科學總論,也就是說,著作類的科技政策研究成果更多地從研究對象本身的角度出發,對科技政策相關內容的內部結構、關系對其進行研究和闡述。與自然科學相較而言,社會科學具有更大程度上的抽象性、主觀性,也就是說其具有較強的思辨性而較弱的實證性。眾知,著作類成果對科技政策相關研究的闡述在內容方面更為全面、角度上更為多變、結果方面更為深刻,受眾群體也相對較多。盡管科技政策的相關研究更多屬于社會科學的范疇,但是著作類成果更多從自然科學的研究角度對科技政策的相關內容進行闡述,其研究特點更偏向于自然科學總論的知識領域。與論文類著作成果在學科分類的占有量排名上同樣不可忽視的是工業技術分類,這一排名情況可以說明工業技術的發展與科技政策的研究息息相關。

表15 研究成果的知識領域
從以上對中國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的多重屬性分析來看,無論是論文類成果還是著作類成果的數量均呈現總體增長的趨勢,成果數量在小范圍內波動,說明中國科技政策研究自1978 年以來處于持續發展的狀態;刊載論文類成果的文獻類型以期刊為主,分散在眾多期刊中,涉及知識領域廣泛,學科的核心范式還處于相對分散的狀態;從研究方法和研究層次來看,現階段的科技政策研究仍未步入成熟階段;基金資助、引文狀況、著者及機構相關內容的分析表明我國科技政策研究的科研合作水平不高、發展水平不均衡,受經濟因素影響效果明顯,高校和相關的科研機構是推動學科發展的核心力量;研究主題與當年的政策實踐內容切合,研究熱點早于或同步于社會發展現狀。
通過對論文類和著作類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的縱向和橫向多角度、多層面分析,我們認為,中國的科技政策研究成果已經取得了較大成就:一方面,這些研究成果得益于中國科技發展及其政策的偉大實踐為研究者提供了廣闊的思考“舞臺”和豐富的實踐素材,這個“舞臺”和這些“素材”是有別于西方發達國家學者根植的社會背景因素的。因此,正是基于科技政策研究的實踐屬性特質,中國的科技政策研究更應從中國的本土實際出發,合理吸收符合客觀規律的政策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式,根植于中國特色的科技發展與政策實踐,理論研究成果才能更加接地氣,才能更加符合中國實際,才能真正解決中國自己的問題,理論的不斷創新與持續繁榮才能接續;另一方面,既往中國科技政策議程設置以及科技政策糾錯機制建立與創新實踐過程探索,也更充分地體現了理論研究對科技發展和政策實踐的理性回應與巨大推動。這也為中國科技政策的研究者提出了更高的期許和要求,中國科技政策研究者應繼續深耕中國這塊熱土,在科技政策研究內容的前瞻性、科技政策研究視野的國際性、科技政策研究方法的科學性以及科技政策研究成果的操作性等方面不斷提升質量,直面挑戰,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