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沈從文創作中的人性內涵

張一晗

引 言

沈從文曾說過：“這世界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樓杰閣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臘小廟。選山地作基礎，用堅硬石頭堆砌它，精致，結實，勻稱，形體雖小而不纖巧，是我理想的建筑。”在他的湘西題材作品中，讀者可以感到那種湘西人民的淳樸善良以及對生命的渴望與激情，那些優美的文字背后，隱藏著震撼人心的藝術魅力。

一、人性描寫的具體呈現

沈從文說：“橫在我們面前許多事都使人痛苦，可是卻不用悲觀。驟然而來的風雨，說不定會把許多人的高尚理想，卷掃摧殘，弄得無蹤無跡。然而一個人對于人類前途的熱忱和工作的虔敬態度，是應當永遠存在，且必然能給后來者以極大鼓勵的！”正是帶著這種理想，呼喚美好人性，呼喚真、善、美，構成了沈從文創作的內在動力與思想內核。

（一）健美質樸。沈從文對湘西人的健康書寫，注重從外在的健美到內在的秀美兩個方面進行挖掘。外在形象的健美強壯，是湘西人的一種典型的體格特征。不論男女老幼，也不論高低貴賤，更不論貧富尊卑，湘西人在沈從文的眼里首先表現為健康。《邊城》里的兩位優秀男子儺送與天寶，雖出身富裕人家，但絕無弱不禁風的病態容顏，也毫無從小養尊處優生活帶來的脆弱痕跡，而是極其健康、強壯，渾身洋溢著青年男子雄性的生命魅力。

（二）真率自然。與對健康質樸的謳歌相伴，沈從文通過對性愛的描寫，揭示了人性美更深層的內涵。《八駿圖》則通過八位有身份、有地位的描寫，讓這些自命不凡的高等人出盡了洋相。事實上，從自然人性的角度探析，性愛的涌動與誘惑，是自然人性的基本體現。但二者的反應卻完全不同，鄉下人能返璞歸真，求得人性的和諧，體現出生命的真實，而衣冠社會中的人們則不能，他們用“文明”的枷鎖捆綁自己卻反而跌入更加不文明的污濁之中。

剛強與堅韌是人類所固有的一種高貴品德，它成為人類歷史發展中不可缺少的動力。面對自然界與人類社會的巨大災難，人類能做到不懼災難并戰勝災難，靠的就是剛強的精神與堅韌生活的能力。沈從文在作品中對于湘西這些歷經磨難而又能倔強地生存下去的底層人民給予了真誠的贊美。

二、人性內涵的深入挖掘

沈從文先生的作品帶給讀者的是脫俗的清新，是永遠咀嚼不夠的對人民的愛。《邊城》中青的山，綠的水，河邊的老艄工，十六歲的天真少女翠翠，江流木排上的天保，離家出走的儺送，一切是那樣清純自然，體現了環境的完美、人性的完美，雖然作品明顯的表現出桃花源式的理想傾向，但那如詩的意境，如歌的氛圍，使人無論如何也忘不掉湘西的邊城，邊城的翠翠，山村的農夫，粗俗的水手……這些都折射出什么內涵呢？

（一）自然內涵——性愛與人性。“人與人之間的、特別是兩性之間的感情關系，是自從有人類以來就存在的。”在兩性關系中，性愛可謂人性最淵深乃至最本質的內容之一，既是人類個體的強大生命力、創造力所在，也是兩性愛情生活得以建立的基石。

因此，在沈從文筆下，性愛不僅是人類最原始、本初的生命沖動，更是人性或人性內涵中不可分割的部分;青年男女愛欲的流露、性愛的展示正是青春光輝或人性光芒的獨特閃現。所以，沈從文筆下的兩性之愛“不單是延續種屬的本能，不單是性欲，而且是融合了各種成分的一個體系，是男女之間社會交往的一種形式，是完整的生物、心理、美感和道德體驗” 。

（二）倫理內涵——道德與人性。沈從文十分推崇人性善，由此強調道德上純樸的人性或人的內在心靈美，沈從文從道德方面建構人性美在他所處的時代具有迫切現實意義。一方面，他憂慮著20世紀二三十年代包括故鄉湘西在內的“農村社會所保有的那點正直素樸人情美”的消失”，另一方面，他更是痛恨現代都市“被財富，權勢，和都市里的禮貌，道德，成衣人，理發匠，所扭曲的人間”。現代文明進程所造成的全民道德水準的下滑，促使沈從文寄希望于民族道德的重建。他在作品中所凸顯的道德人性美，既是他對湘西民族地區古樸民風的美好回憶，也體現了他著手重建民族道德的努力。他的作品也因此呈現出一種強烈的田園牧歌色調。

（三）文化內涵——社會與人性。在沈從文看來，人性的發展與社會的發展是相輔相成的，社會的發展應以不阻礙人性發展為前提，而應為人性的健全提供良好的條件;如果社會的發展與人性的發展出現沖突，則應著眼于人性發展來考慮問題。為此，他通過文學形式進一步從社會及政治生活層面對人性加以了嘗試性的詮釋。

沈從文描寫人性美，還特別強調人格尊嚴在健全人性中的獨特價值。在他的筆下，這種人性美主要表現為在社會壓抑下受損的人格尊嚴得到恢復、扭曲的人性得到修復的情形。而從一定意義上說，社會的自由就是超越不自由的社會，進入一種人人平等、和諧的社會狀態。沈從文十分向往這種社會形態，同時對階級社會出現的官僚體制壓抑人性的現象十分不滿，并進而在藝術上加以表現。

三、人性內涵的文化意蘊

沈從文的作品一方面對現代都市文明的非人性的弊害進行了尖銳的批判和諷刺，另一方面對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圣地“湘西世界”進行著追憶、撫摩、謳歌。由是產生了他基于鄉村和都市對立又獨立的兩個文學世界，構成了其作品獨特而又內涵豐富的“人性”景觀。通過這些景觀我們既看到了、“失落、戀舊、迷惘和惆悵”，也看到了“希望、創新、清醒和進取”。而此種種，其人性表達目的和本質又源于什么呢？

（一）挑戰儒文化——反對一成不變的社會規矩。儒家的思想一直統治著所有讀書人的思想，僵化、教條、呆板已經讓中華民族變成了任人欺侮的“綿羊”。儒文化一統江山的現狀必須得到改觀。受“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整個社會思潮的影響，沈從文的創作也是從反對儒文化中有悖于人性自然美的方面開始。

（二）呼喚自然人性——激發民族生命活力。如夢的湘西以它的千姿百態呈現在了讀者的面前。這一片神奇的土地，它有秀美的山川、勤勞的百姓、質樸的人群以及甜美的愛情。沈從文如此傾心地表現湘西人物性格中的真與美，這是和他的人生理想、創作目標分不開的。沈從文的創作的終極目標就是為了重塑民族品德。

我們的祖先歷來追求溫柔中庸的君子之風，贊美文質彬彬的行為方式，提倡溫柔恭謙的人生態度。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中國的封建文明遏止了人的生命沖動力，否定了人的本能欲望，極大地扼殺和窒息了我們民族的生機和活力。

四、結語

綜上，沈從文先生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著述最為宏富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無論從數量上還是從質量上來講，都在現代文學史上占有較為重要的地位。其筆下的“自然人性”內涵，有童年對自然的切身經歷和獨特的生活體驗，也帶有個性偏見的批評來拱衛自己的理想世界哲學意味。實質上包含有對部分儒家思想的批判和對大部分莊子所提倡的道家思想的認同，根本目的在于給積弱不振的中華民族注入強悍、新鮮的活力，讓民族強盛、國家興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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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陳利民：《沈從文散文》[M]，太白文藝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

[4] 李醫平：《論<朝花夕拾>中民間文化形態的意蘊》，《廣西師范大學學報》[J]，1996年第2期。

作者簡介：（1988—）， 性別 女 單位遼寧省錦州市凌海市融媒體中心，新聞部，記者 ; 學歷全日制本科，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