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網絡體系中全球城市與國際商貿中心的相互關系及功能演進研究

賴長強

摘要：近年來，北、上、廣、深等中國一線城市在各類全球城市排名中持續躍升，同時各大城市商貿功能日益增強、不斷升級。全球城市與國際商貿中心兩者之間密切相關，影響力存在著較強的正相關關系，知名全球城市一般都是國際商貿中心。然而，目前還沒有相關理論與研究對二者之間的關系做過系統闡釋。從內涵特征、評價指標、功能演進等多個維度，分析這兩者之間的關系，然后對全球城市的商貿特征、商貿功能之于全球城市的重要性等問題進行深入的分析。為探討全球城市發展及國際商貿中心建設等問題提供一個新的研究視角。

關鍵詞：全球城市;國際商貿中心;商貿功能;關系;演進

Abstract： First-tier cities in China such as Beijing， Shanghai， Guangzhou and Shenzhen have continued to rise in the rankings of various global cities. At the same time， the business functions of major cities have been increasing and upgrading. Global cities and international business centers are closely related， there is a strong positive correlation， and well-known global cities are generally international business centers. However， there is no relevant theory and research to systematically explain the relationship.

Keywords： Global City; International Business Center; Business Function; Relationship; Evolution

一、全球城市概念內涵中的商貿特征

從學說史的角度講，全球城市并不是一個新的概念。關于全球城市的基本內涵，不能用一種靜止的、絕對的，只能是動態的、相對的方法來界定，應不斷賦予其嶄新的內涵[1]。

杰德斯早在1915年就提及“世界城市”概念——世界商業活動高度集聚的城市。英國城市與區域規劃專家霍爾1966年最早給世界城市作出系統定義，認為世界城市具有五大特征，而其中有兩項與“商貿”高度相關：1.重要的國際商業中心，擁有大型國際海港和空港（國際航運中心），是內外物流的集散地（國際物流中心）;2.知名的國際娛樂休閑中心（即國際消費旅游中心）[2]。弗里德曼于1982年、1986年先后提出“世界城市假說”，在其世界城市的7項標準中，有4項與“商貿”高度相關：1.跨國（包括區域）企業總部（商業、商務、貿易類跨國公司是其重要內容，即全球商貿資源配置中心）;2.國際性機構（國際展覽、國際會議等國際組織機構是其重要構成，即國際會議和展覽中心）;3.主要交通運輸節點（即國際航運物流中心）;4.國際商業服務中心。美國斯坦福大學教授莫克爾斯提出，國際大都市7項標準有3項與“商貿”高度相關：1.服務業高度發達，是全球性或區域性的國際金融和貿易中心;2.國際商業活動高度活躍，國際組織、跨國公司總部高度集中（即國際商貿中心、資源配置中心）;3.基礎設施高度現代化、交通高度便捷，是國際航運物流中心[3][4]。美國經濟學家薩森1991年提出全球城市的基本職能涵括的“商貿特征”主要有：國際商品和服務貿易、商貿資源配置、商貿信息服務等。

二、知名全球城市評價體系中的商貿指標

總體來看，主要有三大維度（經濟實力、全球影響力、國際資源交易與要素流量）構筑了全球城市綜合評價框架[5][6]，各類全球城市評價體系中均包涵了不少的“商貿指標”，但缺陷是基本沒有把商貿流通的相關功能作為一級或一類指標單列出來，而是分散在經濟實力、資源配置、國際交往、發展環境、政治影響力等其他維度里面（見表1）。

1.美國“全球城市指數”GCI。“全球城市指數”（Global Cities Index）是由全球頂尖管理咨詢公司科爾尼發布，排名主要以五個不同維度作為衡量指標，蘊含的“商貿指標”有：一級指標商業活動，占比達30%，包括頂尖全球服務公司數量、航運貨物流量、海運貨物流量、ICCA國際會議次數，基本涵括了國際商貿中心的主要功能;在“文化體驗”維度中二級指標“國際訪客數量、多元化飲食場所的數量”，體現了國際旅游和消費功能;在“政治影響力”維度中二級指標“國際組織數量、政治會議次數”，間接體現了國際商貿資源配置和商貿交往的功能。根據“全球城市指數”“全球城市前景指數”兩個排名評選出15個“全球城市精英”，有倫敦、紐約、東京、巴黎、洛杉磯、芝加哥、阿姆斯特丹、新加坡等，這些全球城市大多是著名的國際商貿中心。

2.日本“全球城市實力指數”GPCI。“全球城市實力指數”（Global Power City Index）由日本森紀念財團發布，從六個領域70個指標衡量全球40個主要城市的國際影響力，蘊含的“商貿指標”有：市場吸引度、商業服務公司雇員數量、商業環境、從商容易程度、國際會議次數、視聽服務貿易總值、訪客吸引度、零售商店多樣性、國際直航城市數量、國際航班數量、國際航班上到達/離境人數、跑道數量等。40個全球城市中大部分是國際商貿中心，GPCI各年度報告排名前10位的城市變化基本不大，主要有：紐約、倫敦、巴黎、東京、首爾、香港、新加坡、柏林、芝加哥、洛杉磯等，基本是最為知名的國際商貿中心。

3.英國“世界城市排名”GaWC。“世界城市排名”（Globalization and World Cities）由英國拉夫堡大學發布，采用與以往關注城市屬性數據不一致的研究方式，轉向關注城市的關系數據（如航空網絡、貿易總額、跨國公司網絡和資金流等），GaWC排名研究選擇7類數據：人口流動的中心、物流轉運的樞紐、金融及跨國公司總部、科技研究和教育中心、文化會展和賽事中心、重要旅游目的地以及生活宜居程度。包含的“商貿指標”有：高端生產性服務業數據，體現了國際商貿服務、服務貿易等商貿功能;物流轉運的樞紐、跨國公司總部、文化會展和賽事中心等數據，體現了國際物流、航運、商貿總部經濟和全球會展等商貿功能;重要旅游目的地、生活宜居程度等數據，體現了國際旅游、消費等商貿功能。

三、商貿功能在全球城市發展地位的具體呈現

通過對倫敦、紐約、新加坡、東京、上海等典型全球城市的發展戰略、發展地位與城市功能分析，發現大多數全球城市一般具備3—5項國際商貿中心的主要功能[7] [8]（國際貿易、消費旅游、會議展覽、航運物流、商務服務、商貿創新等）。

四、全球城市的國際商貿功能演進趨勢

全球城市之所以具有強大的全球影響力和輻射力，發達的商貿功能發揮了重要作用。全球城市的商貿功能在空間分布上具有“非均衡性”，不同全球城市的核心商貿功能可能不同，有著各自的特殊性;全球城市的商貿功能在歷史上具有“動態演化性”，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全球城市的商貿功能可能存在較大差異[10]。隨著以互聯網技術為代表的新技術革命的推動，全球城市的商貿功能正在發生劇烈變動。

（一）國際商貿功能融合互促性增強，表現為商旅文、商展會、商文娛相結合

一是商貿、旅游、文娛日益結合。全球城市在增強商貿功能的過程中，以文興商興旅，以商旅促文，商旅文互動，尤為注重文化藝術的挖掘、創新與展示。經驗數據表明，中國香港、巴黎、倫敦等外國游客停留大約3—7天，而約有三成以上時間用于購物消費。同時，商業、文化與娛樂業本身就是不可分離的，商業之都與文化之都、娛樂之城建設融合互促，是全球城市商貿功能發展的重要趨勢。全球城市都是有文化的城市，如巴黎等全球城市在發展商業的同時，大力發展文化藝術項目、興建大型娛樂設施吸引消費者。

二是商貿、展覽、會議日益結合。國際商貿中心注重將會議、展覽與商貿服務相結合，強大的國際會議與展覽功能往往是全球城市的核心功能，大型會展業可以極大地拉動商旅、物流等行業，而優良的國際化營商環境反過來可有效支撐會展經濟。商貿與會展業融合發展是帶動區域發展和產業聚集的“重要抓手”，也是全球城市增強商貿功能的“必由之路”。如新加坡將商貿、展覽、會議完美融合，樹立卓越的“大會展”理念（MICE），新加坡圣淘沙“sentosa”打造成為購物、消費、會議、展覽、娛樂、旅游等功能于一身。

（二）國際消費功能日趨強大，呈現出明顯的體驗化、時尚化、融合化趨勢

新時代，隨著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品質生活的追求，居民消費正從日常生活消費向多樣化、個性化、高端化、服務性消費等更高層次跨越，消費者更加看重消費過程的感受和體驗，消費體驗成為中心環節，同時隨著航空、高鐵、郵輪等交通方式與技術的高速發展，全球城市的國際消費功能和輻射影響力將不斷增強。具體表現為：

一是城市消費環境、知名商業街日趨向體驗化、時尚化、融合化發展。巴黎、紐約、倫敦、東京、米蘭、迪拜等城市是世界公認的購物勝地，這些城市通過強化國際航空樞紐功能，實施旅游消費免稅政策，提供優雅、舒適、安全、便利的購物環境等措施，全方位地提升顧客體驗，大力推動零售與會展、旅游、餐飲等行業融合發展，同時積極發展各具特色的時尚文化和時尚經濟，極大地提升城市人氣。

二是大型購物中心、商業綜合體向體驗化、時尚化、融合化轉型。從我國的情況來看，目前全國大型購物中心數量仍在快速增長，截至2018年底，全國大中型購物中心項目數量已近5000家，這是大型購物中心適應時代要求，向體驗化、時尚化、融合化轉型的結果。國內大型購物中心更加追求品質與個性，更加強調顧客體驗、時尚氛圍和融合發展，廣州正佳廣場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成為集零售購物、時尚發布、休閑康體、會展旅游、文化娛樂、美食餐飲等于一體的國內頂級購物天堂。

（三）新型商貿功能不斷更迭，涌現出海量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

以互聯網技術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術迅速向商貿流通領域滲透與推廣，兩者的深度融合為全球城市商貿業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衍生出新型商業模式和商業業態，極大地創新了商貿形式、拓展了貿易網絡。在萬物互聯、全球互通的時代，云計算、VR、AR、AI、物聯網、大數據和區塊鏈等技術將廣泛并深度地得到應用，正在聯袂向商貿流通領域深度滲透，新技術推動商貿向網絡化、數字化、智慧化發展，成為推動全球城市商貿業轉型升級的新引擎。便捷網購成為當代購物消費的主流選擇，基于電子商務的商業模式創新不斷涌現、持續升級。跨境電商成為當前互聯網經濟與國際貿易的新藍海，成為拓展外貿新渠道、培育外貿新增長點的貿易新業態。隨著“互聯網+商貿”深入推進，跨界與融合不斷催生各種商貿新經濟、新產業、新業態，如移動商店、社交商店、線上數字會展、會獎旅游等。

（四）生產性服務趨向高等級的全球城市集中，成為高端和綜合服務輸出者

隨著新一代信息技術快速更迭、高速發展，商務、信息、技術等服務的可貿易性顯著提高，服務貿易范圍不斷拓展、服務貿易水平不斷加深。全球城市的服務業產值尤其是現代高端服務比重呈上升趨勢，服務型城市經濟的特征更加突出，全球城市在國際分工格局中越來越成為服務貿易的輸出者。越是高端的生產性服務業愈加趨向更為高等級的全球城市聚集，研究表明生產性服務業的空間密度與城市能級顯著相關。國際商貿中心城市的主導部門持續向產業鏈上游演進，朝著知識技術密集方向發展，不斷占據世界產業制高點，從近年來行業區位熵變動情況來看，紐約和倫敦的金融保險、信息通信、專業服務等行業的區位熵都大于1，表現出了較強的輻射影響力，全球城市越來越成為高端和綜合服務功能輸出者。

五、小結

（一）國際商貿中心是全球城市關于經濟功能的核心內涵、關鍵節點

通過全球城市的概念內涵與指標體系的研究可以看出，在全球城市或者世界城市的認定上，學者們形成了一定的共識，一致認為紐約、倫敦、巴黎、東京等城市是全球城市網絡體系中最高級別的城市，評價體系中經濟指標（貿易、消費、會展、商務服務等）占據較大權重，明顯高于政治、文化等因素的權重，表明全球城市的本質特征是其全球經濟控制和資源配置能力，而國際商貿功能恰恰是全球城市在經濟領域的核心內涵。分析公認的紐約、倫敦、東京三大全球城市，其高端商貿及現代服務經濟體系均為全球城市的核心產業、功能支撐，可見，全球城市也是國際商貿流通網絡（國際商貿中心城市體系）的關鍵節點[11]。

（二）貿易自由化是全球城市產生和網絡形成的先決條件、重要助力

毋庸置疑，貿易自由化極大地推動了全球經濟發展，然而貿易自由化、投資便利化的最大受益者顯而易見是處于價值鏈、產業鏈頂端的發達國家和地區，尤其是有助于全球城市產生與發展。全球城市往往是高新技術產業的集聚地和高地，在貿易自由化的背景下，全球城市通過商品、服務、技術的競爭優勢不斷地進行資本集聚、技術更新和城市升級，使得全球城市處在一個良性循環狀態，不僅促進了全球城市的經濟繁榮，也是全球城市網絡形成的重要推力。全球城市作為商品、服務、信息、資金和資源集聚和分散的重要場所，貿易自由化、投資便利化使得全球城市的各種資源要素的集聚和分散成為可能，進而加強了全球城市與其它城市的交流與聯系，并形成全球城市網絡。

（三）強大的國際商貿實力和功能是全球城市的發展基礎、關鍵支撐

作為頂級全球城市的“引航者”，不管是老牌的紐約、倫敦、東京、巴黎，還是新興的新加坡、香港、上海等城市，均是全球GDP排名靠前的世界一線城市。進入城市發展的高級階段，頂級全球城市均涌現出一個最為重要的特征——雄厚的經濟實力和強大的商貿功能。以紐約為例，從20世紀50年代起，政府著力將比較優勢戰略轉變成為全球競爭優勢戰略，制定規劃、出臺政策大力推進產業結構朝著“國際化、專業化、高級化”方向發展，20世紀80年代開始重點發展國際貿易、國際商務服務、國際消費，從而雄踞全球城市榜首。以東京為例，通過發展國際貿易、國際旅游、國際消費、會議展覽等強大的商貿功能，不斷奠定東京成為全球城市的物質基礎，最終入圍Alpah+級全球城市，成為亞太地區典型的全球城市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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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