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昕宇 榮麗華 邢建勛
摘要:草原城鎮根植于內蒙古草原腹地,具有濃郁地域特色和重要戰略地位,人地系統呈現出不同屬性特征和發展規律。文章將草原城鎮人地關系演化過程分為游牧時期、半游牧時期、定居定牧初期和定居定牧成熟期四個主要階段,以內蒙古錫林郭勒盟鑲黃旗新寶拉格鎮為例,分別描述每階段人地關系歷史背景及主要特征。從空間結構、要素流動、效益平衡三個維度對草原城鎮人地關系演化規律進行探索,總結其內在發展規律;從自然本底、意識形態、生產力進步、政府決策、經濟發展、區際背景、規劃政策等方面進行闡述,找出其特征及影響因素,解析人地關系矛盾成因。引導草原城鎮人地系統和諧,探索拓寬優化格局、堅守生態保護、提升產業外延、實現人地平衡、維護和諧發展,建設發展與保護并重的可持續路徑。
關鍵詞:可持續發展;人地關系;演化規律;草原城鎮;新寶拉格鎮
doi:10.3969/j.issn.1009-1483.2019.04.003 中圖分類號:TU981
文章編號:1009-1483(2019)04-0011-09 文獻標識碼:A
The Evolution of Man-land Relation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Research in Prairie Cities: Taking Xinbaolage Town in Xilingol League, Inner Mongolia as an Example
MA Xinyu, RONG Lihua, XING Jianxun
[Abstract] Prairie cities which rooted in Inner Mongolia have strong regional features and strategic importance following with particular attribute characteristics and developing rules of man-land relations. This article takes Xinbaolage Town in Xianghuang Qi as an example for dividing evolution process of Man-land relations into four main phases with Nomadic Harmonious Period, Semi-nomadic, Semi-settled Transforming Period, Settlement Period and Industrialized Conflicts Period. Meanwhile, it describes each period’s historical backgrounds and main characters of man-land relation distinctly. Analysis for Prairie Cities’ man-land relation evolution process of three perspectives with spatial structure, elements flowing and profits balance, then figure out internal development patterns. On the other hand, analysis seven aspects of natural background, productivity growth, government policy, regional backdrop .etc to find out features and external development patterns. And also guide the harmony of the human-land system in prairie towns for Prairie Cities’ man-land system from five aspects of extending and pptimizing structures, persisting environment protection, promoting industrial extension, realizing man-land balance, maintaining harmonious development to find out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way to ensure equal stress on both development and protection in prairie towns.
[Keyword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Man-land evolution; evolutionary law; prairie town; Xinbaolage Town
引言
人地關系是人與地在特定地域中相互聯系、作用形成的動態結構,時間與空間變化是人地關系重點,不同歷史階段人地關系內涵是不同的[1]。草原城鎮雛形源于蒙古民族“逐水草而居”形成聚落,在游牧文明背景下維持一種簡單、生態的人地關系。伴隨社會發展,生產、生活方式從游牧轉為定居,人對土地開始靜態征服與改造,人地關系逐漸復雜、動蕩。獨特的發展脈絡彰顯草原城鎮地域特征,在后期發展中重塑人地平衡穩定顯得至關重要。
20世紀以來,工業化急速發展,城鎮擴張不斷加快,原有資源分配與空間形態被打破,給地廣人稀的草原牧區帶來巨大壓力。這一問題通過人地關系演化表現為階段性及地域性矛盾影響進一步發展。文章以鑲黃旗新寶拉格鎮為例,通過對人地關系發展演變歷程的梳理研究,總結草原城鎮演變規律和影響因素,對草原城鎮進行重新定位,探索一條健康、有序的可持續發展之路。
1 草原人地關系的研究梳理
關于草原人地關系相關研究最早出現在《草原畜牧業地理學》一書,從地理區域范疇角度詳細分析畜牧對生產、生活和生態空間的影響,強化牧區“草—畜—人”系統地理學意義,草原人地關系思想初步顯現,為后期研究提供理論基礎[2]。
現階段既有研究文獻相對較少,但“人地”思想卻滲透于草原聚落空間、城鄉區域分工、生活生產、服務設施等多個方面。主要分為兩種體系:以人地關系理論為出發點,解決人口與用地實際問題;以人地系統為落腳點,運用多種理論與技術進行分析。研究多以時間節點或小跨度時間段為范圍,立足地理學和社會學領域,以時空演變對比、地域結構評價體系建立、問題導向下對策路徑探索三方面研究為主。研究方法多建立在遙感、GIS等地理信息處理手段基礎上。巴雅爾等對內蒙古1992到2000年進行監測并對比土地覆蓋變化過程[3]。歐陽玲從人口、資源、環境和經濟四方面進行“人地”評價體系建立[4]。
“草畜平衡”問題研究是“人地”思想在草原牧區的早期地域性呈現,主要為草場資源、勞動力資源、畜牧資源和基礎設施資源四方面,蓋志毅提出明確草場產權是牧區建設可持續發展關鍵[5]。李賀等認為劃區輪牧的生產組織方式和季節性決定“家庭生態牧場”的未來牧區生產生活組織新形式[6]。榮麗華從層級劃分和類型劃分兩方面探討草原牧區公共服務設施適宜性配置模式[7]。現階段草原人地系統相關研究多立足人居環境體系,通過對聚居空間的適宜性研究[8],探索人地系統發展和諧路徑。
綜上所述,草原人地關系研究多為 “草—畜—人”體系的間接體現,研究對象聚焦力度不足,既有研究定量具體的呈現人地關系變化趨勢,形成草原“人地”的數據體系,但缺乏統籌整合草原發展歷史、更為宏觀系統的脈絡分析。本研究大時間跨度地梳理草原城鎮人地系統演變過程,從“空間—要素—效益”三方面探索內部演進規律,希望能夠進一步拓展研究的地域性和層次性,為小城鎮人地關系研究提供理論和方法借鑒。
2 草原城鎮人地關系演化歷程
人與地之間的關系作為一個相互、動態的演進系統,因歷史發展時期不同呈現階段性演變。北方草原地域遼闊,自古以來就有游牧民族在此繁衍生息,鑲黃旗地處內蒙古中部農牧交錯地帶,內接京津及華北平原,外向蒙古與俄羅斯,屬草原牧區典型。新寶拉格鎮人地系統地域分異性有別于一般城鎮,屬草原城鎮典型[9](見表1)。

公元15世紀,清統一蒙古地區并建立盟旗制度,草原聚落從單純游牧開始轉向部分定居。建國后,小型定居點逐漸發展為初具規模的社會主義新型城鎮,以外延擴張為主。改革開放以來經濟迅猛發展,20世紀末,土地資源成為區域經濟發展主要手段,城鎮規模迅速擴張呈跨越式發展,產業開發區大量出現成為人地矛盾導火索。縱觀草原城鎮發展歷史,可將其人地關系演化歷程大致分為四個階段(見表2)。
2.1 公元15世紀以前人地關系
游牧時期牧民崇尚自然,完全順應變化,根據四時季節更替與資源分布狀態實現“逐水草而居”,遵循自然規律將駐點與牧場遷移[10],通過游牧方式實現對土地零破壞,使賴以生存的草原能夠實現可持續。這一時期牧民居住以簡易蒙古包為主,規模較小且經常遷移,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設施尚未形成,生活方式自給自足,簡單的居住與放牧方式,滿足基本生活需求,草場與牧民間找到一種良性、生態的人地平衡。在后期發展中,統治者的“禁懇”與“限農”政策,很大程度上維護牧民“天命論”①思想和牧業完整性,支撐草原城鎮人地關系原始可持續發展。
2.2 公元15世紀至建國前人地關系
清朝以前,牧民聚集形成小型聚落,草原城鎮雛形初現(見表3)。清朝末年,統治者為充實邊防,實行“移民實邊”政策,大批漢族農民遷移邊疆墾殖,此變革打破原有人地平衡,導致部分牧民開始定居,對土地的利用由動態轉為靜態。新寶拉格鎮形成應追溯到元統治時期,北元達延汗為鞏固統治,將小領域合并實現最初人口聚集,受清朝末期政策影響,牧民開始定居,生產活動以居住為中心呈自由放牧狀態,后期商業、手工業興起推動城鎮分布形成網絡,形成一定服務半徑,鞏固“人地”靜態索取關系。這一時期人地關系依然遵循自然發展規律,在順應自然的基礎上加速利用自然。
2.3 建國后至20世紀末人地關系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政府提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質改革。新寶拉格鎮以建設社會主義新型城鎮為目標,進行外延式規模擴張和結構調整,工業開始興起分布于交通干道兩側,豐富城鎮職能同時重新整合內部用地。受自身發展現實與基礎條件約束,工業發展只能依賴土地資源,勞動分工難以擺脫空間限制,導致產業自身等級序列較低;資源不可再生與勞動力不足導致生產要素缺乏,決定新寶拉格鎮產業發展基礎薄弱。這一時期人們開始征服自然,對土地開發程度加強,呈現出經濟發展主導的人地關系,土地建設框架無序擴大,人地矛盾開始形成。
2.4 20世紀末至今人地關系
鑲黃旗總體城鎮布局呈現大分散、小聚集特征。受交通集束和自然本底影響,土地開發呈現散點式,各蘇木間“人地”聯系較弱,中心城區用地規模首位度較高,人地系統問題突出。2000年后,牧區人口大量涌入城鎮,導致城鎮化率迅速增長,人地關系逐漸演變為人資(資源)關系影響城鎮布局與利益分配。在城鎮競爭壓力下,鑲黃旗引進大量外來投資,進入高速發展階段,各城區、牧區建設用地面積均呈增長態勢。2010年,城鎮化率達67.6%并持續增長,截至2018年,鑲黃旗城鎮總人口達2.8萬人,城鎮化率達73%,遠超內蒙古平均水平,工業發展漲勢迅猛,人地矛盾進一步惡化,資源開發型產業對土地與勞動力需求,導致牧區人口進一步聚集到城鎮,城鎮建設用地規模持續擴張,工業用地面積急速增長(見圖1)。一方面,人口稀少并存在虛擬遷移成分,導致城區、牧區大量土地閑置,破碎土地難以承接人類利益膨脹,城鄉二元分化加劇;另一方面,對自然的過度開發使土地破壞程度加劇,擾亂自然支撐本底,引發諸多環境問題,導致生態安全危機(見圖2)。
3 草原城鎮人地關系演化規律
3.1 空間結構規律

空間結構反映人地關系地域系統要素的分布格局,不僅是社會空間利用系統的承受者,也是該系統運行的結果及再運行的基礎條件[11]。草原城鎮最初居住方式是簡易的可移動式蒙古包,個體或小規模群體通過移動式放牧自給自足,牧民在相對封閉的土地上以動態活動模式進行生存,從宏觀角度來看,人類在滿足必要活動同時對土地占用空間基本為零,實現人地空間結構均衡。半游牧半定居時期牧民以部落聚居方式進行相對封閉的放牧活動,固定的居住形式約束牧民對土地的劃分與占用,呈現整體分散、部分集中的利用模式,所占空間與生存所需空間基本一致[7],人地結構達到相對均衡狀態。隨工商業興起,信息、商品流通便利,人地系統打破封閉格局,增加城鎮間相互聯系,這一時期城鎮發展呈掠奪態勢開始擴張,占用生存活動必需之外大量自然空間,矛盾產生打破人地結構均衡。這種失衡狀態隨工業化進程逐步加劇,發展需求使城鎮規模加速擴張,人對土地利用上升到肆意掠奪狀態,在經濟紅利驅動下開始吞噬自然,粗放式土地開發造成大量空間浪費和土地破碎,人地矛盾愈演愈烈(見圖3)。
3.2 要素流動規律
人地關系中“人”是一定地域空間上具有能動性社會的人,必須依賴自然存在;“地”是人類依賴生存的自然環境,不依托人存在而受人活動影響[12]。游牧時期,牧民可持續利用草原牧區可再生資源(草地、陽光、雨水等),實現要素一對一流通,維護人地關系共生和諧。隨生產力發展,人類進入靜態利用資源階段,在生存和生產過程中占用大量土地,并產出自然本底不可消化的負產物,土地不但為人提供正要素,還要承擔這一負要素。進入工業時期,草原城鎮主導產業以資源開發型為主,人開始對土地不可再生資源進行索取,產出更多負要素導致土地壓力加重。草原城鎮勞動要素缺乏和產業等級序列低,為追求更大經濟效益,引進外來資金與技術,作為交換付出大量人力勞動與土地資源,草原城鎮土地承載達到極限,生態系統出現安全危機(見圖4)。
3.3 效益平衡規律


人地關系反映一定空間范圍人類社會、經濟活動、自然環境之間的相互關系,它們存在自身生存和發展,但又受其他系統結構和功能制約,三者通過博弈動態維持人地系統平衡[13]。草原城鎮發展過程中,人類一直索取自然來維持生存,生態效益作為復合系統基礎,支撐經濟和社會構成的上層建筑,人對經濟效益不斷追求的過程構成草原城鎮發展史。從游牧時期到定居發展初期,生態效益越來越不被重視,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在犧牲自然的基礎上不斷增加,到定居成熟期,人類追求經濟發展欲望不斷瘋長。一方面,一系列粗放式發展,給自然環境與生物多樣性帶來巨大壓力,生態效益不能承接巨大社會經濟效益,逐漸面臨崩塌;另一方面,“揠苗助長”式經濟發展,沒有良好帶動人口就業與基礎設施建設,社會效益作為經濟效益的上層建筑嚴重與其脫節,人地效益系統出現扭曲(見圖5)。
4 草原城鎮人地關系演化影響因素
4.1 自然本底的約束
自然資源與環境是人類活動基礎,自然本底構成草原城鎮空間發展的約束邊界,是保護人地關系平衡發展的生態屏障。鑲黃旗地處農牧交錯地帶,空間上具有明顯地域分異,其草場與礦產資源決定生產、生活方式;對旗內水源保護區、呼格吉勒圖沙漠、洪格爾烏拉自然林地等自然斑塊的保護,決定人對土地利用的規模與格局;生態本底脆弱性決定其難以承受高強度、不合理的人類活動,這些作為先天性條件約束新寶拉格鎮人地關系平衡與發展。
4.2 意識形態的轉變
意識形態作為人文因素核心項,無形地影響新寶拉格鎮人地關系發展。早期牧民完全依附自然,敬畏藍天和土地,這種天命論意識形態充分體現當時人地關系,形成環境決定論②。半游牧半定居模式興起催使人們變被動為主動,開始利用自然來滿足自身生存,此時期人地關系理論是環境或然論③。近代工業迅猛發展,人類意識開始凌駕于自然之上,人地關系隨人主觀決策開始發生改變,形成人文決定論④。人類意識形態轉變不但成為協調人地模式保證,同時影響人地關系演化縱深與跨度。
4.3 生產力進步的帶動
生產力發展是社會進步動力,是人地關系演化核心要素。生產力水平不高的游牧時期,區域稟賦決定產業供需結構,牧民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對自然無法產生較大破壞,人地關系和諧發展。隨生產力提升,牧民開始利用工具開發自然,產業結構相應發生變化,沿“牧業—輕工業—重工業”方向發展,由牧業時期滿足自身溫飽需求及改變物質生活條件,發展為工業時期對經濟效益的欲望和追求,人地系統為適應生產力發展進行改變,承擔社會發展帶來的巨大壓力。
4.4 政府決策的引導
因草原城鎮勞動力不足、產業等級低、交通區位不便,人地關系進程隨生產力發展進步緩慢,難以適應國家宏觀發展大潮流,政府決策具有加快“人地”發展速率的催化作用。清朝末年為鞏固北方統治,實行“移民實邊”“農墾興邊”等政策,定居定牧使原有人地關系發生質的轉變。1947年實行土地改革,牧民多以家庭為基本單位進行生產,之后“人民公社”運動開始,使聚居形式由原來的小規模分散單體轉變為模式統一的局部組團,加快城鎮、村落形成,推動人地關系演化。建國以后“以工業發展為中心”加快了對城鎮之外環境資源破壞和掠奪,人為經濟利益開始主動遷移,初步人地可持續觀形成。2000年以后,經濟全球化與區域一體化的人地關系意識確立,對地域和人力的挖掘上升到戰略高度,生態文明建設是人地關系和諧論發展的直觀體現(見圖6)。
4.5 經濟發展的推動

早期牧民以生存為主,經濟發展對人地關系推動效果不明顯。工業時期以后,草原城鎮農牧業壓縮和工業迅猛發展帶來較高的經濟效益,大規模密集型投資打破原有人地效益平衡,“租房式”經濟運轉⑤以交換土地資源和人力資源為代價,破壞正常人地發展秩序與節奏。大規模產業園區建設拉動城鎮跨越式發展,工業、居住用地布局松散、容積率低;人口大量向經濟核心區遷移,導致城鄉分化嚴重,土地利用效益降低。
4.6 區際背景的聯系
隨著區域發展空間邊界的開放和發展要素的自由流動,城市之間的各項聯系越來越緊密,區域內的城市愈加表現出合作的態勢[14]。人地關系開始突破區域界線,實現區域一體化和經濟全球化,區際關系作為影響人地系統發展的因素體現越來越明顯。鑲黃旗地處我國北部生態防線重要戰略位置,是京津冀防沙屏障,區際間生態聯系是退耕還林還草、修補自然斑塊、推動人地可持續的契機。順應國家“一帶一路”發展戰略,加強京津冀與俄蒙經濟聯系,鑲黃旗作為貿易往來橋頭堡,良好的信息技術、商品資源和資金流通可以推進人地關系發展。時代進步促使人地關系走向網絡化模式,人地矛盾由實際空間介質和虛擬文明流動擴散到更廣區域,更宏觀的人地觀出現。
4.7 規劃政策的協調
規劃是人地關系發展到一定時期出現的上層產物,反作用于人地系統起到優化控制作用。規劃順應時代發展背景,協調影響因素,平衡經濟、社會、生態效益關系,前瞻性的確定空間發展方向、規模與結構,預測人口數量分配相應土地職能,對人地關系協調穩定發展起重要作用。2015版總規確定鑲黃旗 “一心、三點、三軸”的城鎮體系結構,同時充分考慮現狀自然空間特性與用地發展適宜性,確定新寶拉格鎮整體向東南方向發展“一帶、兩軸、六片、三心”的空間格局,通過城鎮內部結構優化,推進人地關系集約發展(見圖7、圖8)。
5 草原城鎮人地關系可持續發展路徑探索
綜上所述,草原城鎮人地關系演化是多因素集合作用形成的有機整體。后續發展過程中,草原城鎮必須遵循人地空間占比的合理穩定、資源流動的持續集約和生態—經濟—社會效益的動態平衡,進行由不和諧走向和諧的轉變,因此保護與發展并重的可持續之路就成為草原城鎮人地關系演化的必由之路[15]。在此宏觀背景下,位居開放前沿的內蒙古草原城鎮應針對自身特點,進行可持續發展路徑探索。
5.1 承接政策的格局優化
草原城鎮應快速融入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當中,根據不同過程需求,合理確定基礎設施適宜性級配體系,對薄弱資源進行撤并、整合,實現優化配置,在吸收先進人才、技術、信息的同時,做到資源共享和貿易流通,拓寬草原城鎮人地系統格局,做到全方位開放。通過轉變生產經營方式和調整結構,積極推動傳統農牧業現代化發展,提升傳統產業品質,并通過“一帶一路”向俄蒙進行推廣;發展資源集約型產業,培育新支柱產業來保障經濟發展的持續動力,實現資源循環與經濟生態有機結合,帶動城鎮化良性發展;構建資源集約型產業鏈條,提高人力與土地的利用效率,做到產能可持續。

5.2 生態主導的骨架結構
為筑牢北方生態屏障和重點生態功能區,夯實人地和諧發展現代化格局,以生態文明建設為主導思想,進行生態系統的績效評價與生態功能區劃。避開水源、生物棲息地、基本農田等重要生態核心區,劃定生態紅線來構建保證人地關系可持續發展的基本骨架,嚴格控制城鎮增長邊界;加大沙地的固土治理和退耕還林,采取以封禁自然恢復和人工補植為主、生態重點區牧民進城擇業為輔的模式,進行土地破碎生態斑塊的修補。實行季節性休牧降低草場承載壓力,進一步強化草原生態功能;多渠道拓寬綠色開放空間,做好城鎮體系綠地系統規劃,實現生態本底豐富與完整。
5.3 開放外延的產業升級

傳統人地關系是“人—草—畜”之間的利用平衡,基本滿足牧民生產、生活,但隨生產力進步與社會發展,傳統產業模式發展緩慢,很難滿足牧民對經濟生活的需求,為更好平衡現代“人—草—畜”系統與資源開采利用模式耦合的人地關系,應對傳統產業進行合理的優化、轉型。一方面,將傳統畜牧業進行現代化提升,實現當地特色畜牧業產品精加工,通過勞動集體化分工或運用互聯網等開放貿易平臺,拓寬牧業產業鏈條,增加產品附加值來帶動牧區發展。另一方面,應因地制宜考慮資源開采力度與模式,合理利用特殊資源(煤炭、石材等),滿足快速發展同時注重資源可再生性,找到經濟發展與資源保護平衡點,或立足當地文化與自然特色,依托可再生資源發展旅游等第三產業,以服務體驗式為主,做到經濟與資源循環上升,形成可持續發展的新型人地平衡模式。
5.4 模式獨特的城鎮平衡
由于地域性的限制與機遇,傳統城鎮化并不能給人地系統帶來完全的正效應。為實現人地系統結構平衡,應推進針對草原城鎮的特色化模式,采用“點—軸”形式優化城鎮體系格局,通過加強保障體系、實現產業對接、構建設施一體化的方式,平衡城區與牧區間用地結構,使重點城鎮起到輻射帶動作用,增強城鎮體系綜合承載能力。中小城鎮應快速增長,有序引導移民,確保大城市空間結構轉型和中小城市協調發展的基本途徑與對策選擇[16]。城鎮內部應以存量規劃為主,著重提升建設用地的空間資源利用品質,整合零散地塊,約束各用地邊界,努力實現功能集約與設施完善,提升“人”的生活質量與“地”的使用效率。
5.5 合理完整的管理機制
平衡影響人地系統之間多種因素,強化用地總體規劃編制,構建草原城鎮特有的綜合管理機制體系,把重點的戰略城鎮和人地矛盾問題突出的典型城鎮作為提升人地關系的突破口,通過區域輻射循序漸進地帶動草原城鎮體系的人地關系發展。根據土地承載力差異合理引導人口分布與產業格局,加大工業反哺牧業機制,做到產業與用地占補平衡。維護草場資源占有權,完善土地征用制度,合理劃定各地塊適用范圍,完善政府合理主導同時發揮市場主動性,建立土地利用評價和用地梯度供應指標,推動長遠發展。
6 結語
草原人地關系演進是其生產力發展、城鎮體系變化、效益平衡過程的空間體現,這種空間與時間的特殊性,形成現階段草原人地系統獨特的模式與形態。從崇尚和利用自然發展為征服與吞噬自然,從最初“逐水草而居”發展為經濟驅動為主的城鎮擴張,人地系統經歷從簡單原始到加速失衡,再到重新穩定可持續的動態變化過程。通過對人地系統演進“空間—要素—效益”的體系化分析,探索從群落到區域、從封閉到開放、從均衡到矛盾、從循環到崩潰的變化規律與特征,并提取影響人地關系的核心因素。統籌分析結果,應傳承并優化這些能夠塑造人地平衡的因素,以可持續發展為前提,清晰把握人地關系發展脈絡,依托國家“一帶一路”發展戰略,從區際協同穩定的宏觀角度出發,嚴格把控生態紅線,做到產業與貿易雙向延伸,重塑人地系統平衡穩定,有效引導草原城鎮理性、健康的發展。
注:
①天命論是一種具有唯心主義傾向和宗教色彩的思想觀念,其中包含人類最早的環境觀,它產生和盛行于古代社會。它認為自然變化、社會運行和人的命運被某種超自然的力量所主宰,人必須而且只能屈服和順從它。
②環境決定論是人們對人地關系的一種理論認識。認為人類的身心特征、民族特性、社會組織、文化發展等人文現象受自然環境,特別是氣候條件支配的觀點。
③環境或然論是人們對人地關系的一種理論認識。指自然環境提供一定范圍的可能性,而人類在創造居住地時,按照自己的需要、愿望和能力來利用這種可能性。
④人文決定論是人們對人地關系的一種理論認識。認為自然環境的變化受人類主觀能動性的影響,人的活動支配社會環境的發展。
⑤“租房式”經濟運轉是指草原城鎮引進外來企業投資,外來企業占用城鎮的土地與勞動力進行生產,但生產所帶來的經濟效益大部分被投資者帶走進行二次投資,僅有小部分成為城鎮的勞動力工資與土地補償費用,這種經濟運轉模式如同租房進行商業活動一樣,占用空間生產并給一定的租用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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