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貿易學院 邵偉
收入分配問題自古以來就受到人們的關注,牽涉公平正義的道德及制度問題,與財富創造、經濟發展、民生改善與社會穩定息息相關。當前世界范圍內都存在貧富差距拉大、收入分配不合理的問題,全球化及科技和金融業快速發展的大背景下貧富分化有加速趨勢。當前我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實行按勞分配和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及公平與效率相結合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居民收入有較大幅度提升,目前我國已有一定的財富和物質基礎、居民收入整體已達小康水平,但收入差距較大及分配不合理問題也較突出,低收入群體的生活改善及勞動技能提升受到抑制,造成消費不足,影響經濟增長,引發社會矛盾。促進收入分配公平,逐步縮小各地區及各階層人民的收入差距,促進社會整體財富的創造及和諧發展、體現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優勢。
當前,我國城鄉和不同區域之間發展及居民收入分配存在較大差距、勞動報酬偏低、隱性收入等問題比較突出,居民收入及財產不均現象均較為嚴重。據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報告》,2012年處于收入分布頂端10%的家庭可支配收入占所有家庭可支配收入的56.96%,其中經營收入的76.85%由處于收入分布頂端10%的家庭所有。國家統計局公布的2016年中國基尼系數為0.465(西南財大2012年數據為0.62),明顯高于0.4的國際警戒線,主要發達國家普遍處于0.24~0.36之間。
改革開放初期我國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呈上升態勢,1990—2007年則呈現明顯下降趨勢,從1990年的53.4%下降至2007年的39.7%,在2009年回升至46.6%,2010年又下降至45.0%、2012年則進一步下降為44.9%,近幾年有所回升,遠低于世界多數國家55%~65%的水平。
2017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全國居民平均2.6萬元,東部地區最高為3.34萬元,東北地區、中部地區、西部地區分別為東部地區的71.5%、65.3%、60.2%,上海最高為5.9萬元、甘肅最低1.6萬元僅為上海的27.1%;城鎮居民3.64萬元(占比工資性61%、經營11.3%、財產9.9%、轉移17.8%),農村居民1.34萬元、為城鎮居民的36.9%,其中工資性收入、經營凈收入、財產凈收入、轉移凈收入分別為城鎮居民的24.8%、123.7%、8.4%、39.9%。
2017年城鎮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7.43萬元,按行業信息軟件業及金融業最高分別為13.32萬元、12.29萬元,農、林、牧、漁業最低3.65萬元、為前兩者的27.4%及29.7%。國有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8.11萬元,私營單位4.58萬元、為國有單位的56.4%。
據北京大學調查《中國民生發展報告2015》,2012年我國頂端僅1%的家庭占有全國財產約達1/3,但底端25%的家庭擁有的財產總量占比僅約1%,兩者差距達數百倍,同時家庭擁有財產的基尼系數前些年快速提高、從1995年的0.45迅速增加到了2012年的0.73。
我國地緣遼闊、人口眾多、經濟發展迅速,造成收入分配不合理既有客觀歷史原因也有各種不合理制度等。
稅收政策作為公共財政中調整社會資源配置的重要手段,對于調節貧富差距、促進社會公正、促進經濟效率有著重要作用,應具有累進性。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的間接稅在整體稅收中占比約為70%、遠高于直接稅,整體稅收具有累退性,高收入者稅率低于中低收入者,稅收未能起到良好的收入調節作用。同時,財政供養人群規模較大,能夠獲得更多無法貨幣化、非貨幣化、難以計入個稅稅基的實物等福利。此外,個人所得稅主要采用分類征收的模式,且勞動所得稅率高于資本、地租等收入的稅率,對以勞動為主要收入來源的低中低收入階層較為不利。
新中國成立后長期實行城鄉隔離體制及工農業產品價格的“剪刀差”,二元經濟結構十分突出,造成了較大的城鄉差異。目前我國仍普遍存在如戶籍、區域特殊政策等城鄉及區域壁壘,造成不同區域及身份的勞動者受教育、就業及享有福利等方面的不平等,制約了勞動者的權利及勞動平等,也不利于人口資源的流動。
廣泛存在的行政壟斷是引起行業收入差距的重要原因,有統計表明,行政壟斷行業的收入水平相對市場化程度較高的行業較高,在行政壟斷程度較高的行業中國有企業職工的收入水平明顯高于非壟斷行業其他所有制類型的企業,造成了不平等也降低了經濟效率。
據經濟日報社中國經濟趨勢研究院編制的《中國家庭財富調查報告(2017)》,2016年在全國家庭人均財富中,房產凈值占比為65.99%(城鎮和農村家庭的比重分別為68.68%和55.08%),房產成為居民財富的最重要構成。近些年我國商品房價格上漲幅度過快,一線城市等發達地區上漲幅度大幅高于整體水平、并明顯高于收入增幅,房價的快速上漲導致居民整體財富急劇拉大、房價收入比提升、購房及租房支出大幅增加,新進城居民扣除居住所需后剩余可支配收入明顯降低,也導致居民實際消費能力差距大幅拉大。
對于廣大居民來說收入分配制度是社會最重要制度。重視分配公平是社會主義的重要表現之一,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重要內容。要明確勞動在財富創造中的核心地位,鼓勵勞動創造,提高勞動所得收入及占比,在體現公平的同時促進效率提升,建立良好的勞動收入增長機制。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指出要努力縮小城鄉、區域、行業之間收入分配差距。
取消各種就業歧視,實現以勞動技能為主要就業資格條件。在稅收及政策等方面逐漸取消特殊區域,并減少對東南沿海等發達地區所特有的優惠政策。打破行業行政壟斷,以競爭中性原則對待國有企業,讓不同市場主體之間平等競爭,盡量減少行業管制,最大限度放開行業準入,促進資源合理配置及經濟效率提升。改變城鄉二元經濟結構,逐步消除城鄉教育、社會保障等“剪刀差”。持續減少隱性收入,規范權力邊界,堅決打擊權力尋租等非法收入,建立官員財產申報制度,提高收入透明度。加強對具有壟斷性質的國有企業的收入限制并提高勞動生產率約束。
勞動、土地和資本三要素是社會生產過程中最基本的生產要素,要運用各種制度增加勞動者所得收入,合理降低土地和資本等依靠生產條件占有的要素收入占比,限制資本過度擴張,最大限度減少食利人群。努力實現居民收入與經濟發展同步增長、勞動生產率提高的同時實現勞動報酬增長,優化國民收入分配結構、提高居民收入占比,提高勞動所得在收入分配中占比。
深化個稅改革,降低工薪階層稅率,提高資產類收入所得稅率,逐步按照全口徑征收個人所得稅,通過大數據等手段提高稅收監管能力。降低關稅、消費稅、增值稅等間接稅,增加所得稅、房產稅、遺產稅、社會保險稅等直接稅,對滿足個人基本居住以外的房屋征收房產稅,增加資本所有者獲得利潤及利息的稅收比例,征收遺產稅,減少不勞而獲,在實現稅收效率的同時更大限度兼顧公平。此外,盡可能將個人非貨幣性收入納入個稅稅基,同時從財政供養人員入手通過制度約束減少非貨幣化收入、盡量使收入貨幣化。
發展較快的地區帶動其他地區發展能夠更好地加速發展、實現共同富裕。加大發達地區在教育、治理經驗、投資等方面對其他落后地區的支援和幫扶。同時,中央財政繼續加大對偏遠及落后地區的轉移支付,尤其在教育領域加大投入,加強基礎教育及職業教育支持力度,持續提高勞動者受教育水平及勞動技能,促進落后及低收入區域人口就業水平及收入提升,并提高勞動生產率提高及國民素質;加大基層醫療衛生投入,建立最基本的醫療保障。此外,建立普惠制養老金制度,提高農村人口養老保障標準,保障基本生存需求。
因地制宜制定區域發展規劃,發掘不同地域的區位優勢及比較優勢,實現區域經濟更好發展。同時,加快推進城鎮化進程,持續轉移農村剩余勞動力,促進人口由低產值的農業向工業及服務業轉移;提高對低收入人群金融支持力度,對農村人口利用所在地資源進行創業提供無抵押小額貸款等支持并進行專業技能輔導。
人類和社會是勞動創造的,勞動是人類的本質活動、是推動人類社會進步的根本力量、是財富的源泉。積極引導,倡導勤勞致富并通過制度保障讓勤勞者多得,在全社會建立尊重勞動、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尊重創造的積極氛圍,以辛勤勞動為榮、以好逸惡勞為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