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與捐贈者捐贈行為關系研究綜述及啟示

（廈門理工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 福建廈門 361005廈門大學國際學院福建廈門361005）

捐贈收入是基金會等非營利組織的主要收入來源，近幾年頻發的慈善丑聞加之非營利組織之間的競爭加劇，捐贈者的捐贈意愿大幅下降，直接導致大量非營利組織，特別是中小組織陷入財務困境。為了進一步規范慈善組織的行為，重塑非營利組織的公信力，第十二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審議通過了《慈善法》并予以公布，該法的出臺無疑標志著我國的慈善事業即將進入一個嶄新的時代。《慈善法》從供給視角對慈善組織的信息披露進行了規定，捐贈者作為信息需求方，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質量的提高是否會影響他們的捐贈決策？他們關注哪些類型的信息內容？不同類型的捐贈者對非營利組織組織披露信息的需求是否有所差異？這些問題的解決對于我們加深理解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理論基礎研究

（一）委托代理理論

委托代理問題并不只存在于營利部門，無論采用何種組織形式，大多數組織都因簽訂和執行契約的成本高昂而面臨著代理問題（Jensen and Meckling，1976）。基金會等非營利組織作為社會第三部門，它在某些領域提供公共品或準公共品的服務，伴隨著資源提供者將資源轉移到非營利組織中，資源提供者和非營利組織之間產生了委托代理關系。盡管基金會等非營利組織不存在剩余價值索取權的問題，但是非營利組織的管理層也可能存在追逐私利、浪費組織資源或在低效率使用資源的行為。信息披露能較好地向社會公眾提供更廣泛、更好的問責機制，以解決代理問題，是鞏固受托關系的主要方式 （Monfardini，2010）。Parsons（2003）認為，財務會計報告等信息披露的重要作用是幫助組織進行分析和評估，不僅提高了社會公眾對基金會的了解程度，增強社會公眾對基金會的信心，也提高了基金會的社會公信力，吸引類似企業投資者“投資行為”的“捐助行為”，引導和改變捐贈者的捐贈決策。由于捐贈者和非營利組織之間存在委托代理關系，增加了捐贈者的監督成本和非營利組織的擔保成本等代理成本，因此，提高信息披露質量，贏得捐贈者的信任進而影響其捐贈決策，成為降低捐贈者和非營利組織代理成本的重要制度安排。

（二）信號傳遞理論

信息披露是管理層向投資者（捐贈者）傳遞組織經營業績、財務狀況及組織治理情況最為重要的途徑，因此對資源配置也起著重要的引導作用。根據披露原則，當某項信息沒有及時披露時，投資者（捐贈者）往往把它當成壞消息。因此，組織績效好的公司為了避免被捐贈者誤認為是“檸檬”，往往主動披露更多更及時的信息以傳遞其是好組織的信號，Akerlof（1970）發現，高質量商品的賣家雖然要承擔傳送信息的成本，但是他們仍然會通過傳送信號（如承諾、信譽等）減輕信息不對稱性，因為傳送信息所帶來的好處（如商品價格提高）往往大于成本。Rostamy（2007）對信息透明度對公共組織帶來影響的內在邏輯進行了分析，并實證調查證明公共組織由于提高了組織諸如政治、績效、民主等各方面透明度，使得公眾對公共組織的滿意程度提升，進而增強公眾的信任度和組織的公信力。因此，運用信號傳遞理論，非營利組織可通過高質量的信息披露向捐贈者發出其為績優組織的信號，必然會引起捐贈者的積極反應，為組織贏取更多的捐贈資源。

二、實證研究綜述

（一）信息披露質量與捐贈收入研究

信息披露質量與捐贈者的捐贈行為關系研究已經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關注，大部分的研究表明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質量會對捐贈收入起到正向的促進作用，比如Saxton et al.（2011）通過研究認為，信息網絡披露可以向潛在的和現有的捐贈者發出關于組織運營效率、可信度、受托責任和經營成果方面的信息，從而有利于捐贈者對基金會進行評估，做出理性的捐贈行為；劉志明（2015）發現基金會的在線業績披露和在線交互水平對捐贈收入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本文總結了近年來關于非營利組織信息與捐贈收入關系的實證研究，見右上表。

關于非營利組織信息捐贈的實證研究介紹

（二）信息披露、審計與捐贈收入

審計師對組織機構的會計信息從專業的角度提供鑒證服務，對組織機構的會計信息質量起到了一定程度的監督和擔保的作用，扮演著經濟警察角色。從代理理論看，獨立審計被認為是降低代理成本的有效治理機制；從信號傳遞理論看，組織對審計師的選擇往往具有重要的傳遞信號作用，財務狀況好的組織往往選擇高質量的審計師 （陳麗紅等，2013）。 Jensen&Meckling（1976）認為，由一個獨立的第三方審計監控可以減少代理成本，同時也是保證財務報告質量的重要手段。程昔武（2008）認為注冊會計師對組織的會計信息進行鑒證，已被實踐證明是保證信息公允性的有效手段。Hofmann&Mc Swain（2013）認為有證據證明小捐贈者一般直接進行捐贈，但是大捐贈者在捐贈之前會參考審計報告，審計報告的真實準確很重要。張立明（2012）、陳麗紅等（2013）證明了當基金會選擇百強會計師事務所審計時，能夠有效實現審計的治理職能，吸引更多的捐贈者進行捐贈。

（四）信息披露、捐贈者類型與捐贈收入

機構捐贈者和個人捐贈者是基金會的兩大捐贈主體，這兩大捐贈主體在獲取及分析非營利組織財務信息的能力和動機方面存在差異性 （Yetman&Yeman，2013）。機構捐贈者的捐贈行為往往帶有策略性，并且他們有更高的能力去獲取和加工非營利組織的信息以更好地選擇非營利組織進行捐贈活動。個人捐贈者在進行捐贈決策時缺乏進行財務信息搜索的需求，一方面主要是因為他們的捐贈數額多以小額為主，另一方面個人捐贈者處理財務信息的能力也較差，他們獲取信息和加工信息的動機和能力較弱，因為搜索及分析相關財務信息的成本可能大大高于其帶來的增量收益（Jade&Andreas）；大量的研究文獻也表明，絕大部分個人捐贈者在制定捐贈決策時并不會考慮非營利組織的財務信息。

（三）捐贈者關注的信息類型

從《2012中國慈善透明報告》來看，公眾對基金會基本信息、治理信息、財務信息和業務信息的關注程度分別為：53%、56%、84%和82%，由此可見，相對其他類型披露的信息，公眾對基金會等非營利組織的財務信息最為關注。因此大量的學者也將非營利組織的信息披露關注點放在了財務信息披露。Gordon&Khumawala（1999）提出組織資金的用途、可支配收入、宗教信仰和個人篤信利他主義是影響捐贈的因素，但是一旦捐贈者決定要進行捐贈，會計報告信息可以幫助捐贈者選擇特定的機構進行捐贈。Trussel&Parsons（2008）發現在財務報告反映的組織效率、穩定性的財務指標以及信息數量指標、信息質量指標能夠顯著影響捐贈。劉亞莉等（2013）研究發現財務信息披露質量的確能影響捐贈者的捐贈決策。陳麗紅等（2015）發現國內機構捐贈者對于業務活動成本率的提高與管理費用率和籌資費用率的降低有顯著反應。

三、結論和啟示

非營利組織作為社會保障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安全網，在社會穩定和社會發展中具有重要作用。提高信息披露質量是提高非營利組織公信力、維護公信力的重要方式。本文主要從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與捐贈行為的理論基礎和實證研究開始，進而對信息披露質量、審計質量與捐贈收入，信息披露質量、捐贈者類型與捐贈收入，信息披露類型與捐贈收入等三個方面對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與捐贈收入的相關文獻進行歸納總結。研究成果表明：非營利組織的信息披露質量會顯著提高非營利組織的捐贈收入，相對個人捐贈者，機構捐贈者的捐贈行為更容易受到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捐贈者對經過高質量審計的信息會更加信賴，從而有利于進一步提高其捐贈意愿；在各類披露的信息中，財務信息質量的高低對捐贈者的捐贈水平會產生重要影響。

已有的相關文獻為我國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對捐贈的影響提供了理論依據與實證研究證據，同時為國家未來制定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法規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參考，也為非營利組織如何創造自身條件贏得更多的社會信任與捐贈提供有益的思路。但是目前的研究存在以下不足：首先，目前對非營利組織信息披露質量的衡量指標主要是中基透明指數（FTI），或者學者自行構建的透明指標體系，如劉亞莉（2013）、陳麗紅（2015）等主要從信息的完整性對非營利組織的信息披露質量進行評分，但是信息披露質量除了完整性外還應該包括及時性和準確性，因此構建完整性、及時性和準確性的信息披露體系，據此研究不同捐贈行為主體的行為是將來的研究方向之一。其次，目前的研究主要從信息提供方即非營利組織出發研究信息提供方的信息披露行為如何影響信息需求方即捐贈者的捐贈行為，但是罕有文獻從信息需求的角度出發研究捐贈者對非營利組織具體哪些維度的信息感興趣、捐贈者如何對非營利組織的信息披露行為施壓從而進一步引發非營利組織提高信息披露質量。再次，目前的研究主要從非營利組織微觀主體出發，考慮非營利組織與捐贈者兩個微觀主體之間的關系，但是不同的宏觀背景，如不同地區的法律完善程度、不同地區之間的信任程度，應該會對二者之間的關系起到調節作用，這也是將來可研究的方向。

通過以上研究可以得到三點啟示：第一，對于非營利組織而言，加強和完善自身財務信息的披露是保證其可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通過高質量的信息披露來降低非營利組織與捐贈者的信息不對稱，有利于非營利組織捐贈收入的取得。第二，在非營利組織的監管中積極引入第三方機構如審計機構和評估機構非常有必要，可以確保其信息披露的真實性和完整性，以期獲得更高的社會認可和提高捐贈收入。第三，非營利組織的監管部門應該加強和完善信息披露的標準與平臺建設，引導和規范非營利組織提高信息披露的完整性與正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