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里的“美德娃”

“崇德明禮，爭做美德娃”主題班會課剛上到一半，“老師，我吐了。”隨著這微弱細小的聲音，我抬眼望去，蠟黃的面孔，無助的眼神，攤開的雙手，我心頭一震，上周生病連續幾天未回校上課的小晗還沒痊愈。再定睛一看，地上、桌上、衣服上、水瓶上到處都是嘔吐物，呆坐在座位上的小晗哆嗦著身子，像一只受驚的小鳥，鼻子旁、嘴角邊還有一些殘留的嘔吐物。突然她彎下身子，雙手迅速移到嘴邊，幾小口嘔吐物從她嘴里噴出，順著指縫不住地流到桌子上、滴落地上、灑到褲子上，刺鼻的惡臭迅速蔓延。

臺上的主持人也覺察到異樣，說話聲戛然而止，其他同學不約而同地捂住自己的鼻子，一陣騷動紛至沓來，“好臭呀！”“我也要吐了！”“太惡心了！”……顧不了那么多了，我隨手放下工作本、紅筆，悄悄地屏住呼吸，想迅速把她攙扶到洗手間去，先幫她把身上的嘔吐物擦拭干凈，再回頭來想辦法清理課室。我連忙一手扶住她的胳膊，把身體的一側靠近她，她努力地倚靠著我站了起來，誰知剛離開座位兩三步，她又彎下腰來，嘔吐物像雹子一樣砸到了地板上，一處接一處，在地上鋪開。

“快快快，拿紙巾來。”“快快快，拿地拖桶去打水。”“快快，快去，快幫她把水瓶拿去洗手間沖洗一下。”“快，快，快去——”坐在小晗周圍的同學應聲而起，有的拎起地拖桶，抄起拖把就直奔洗手間，有的把厚厚一沓卷紙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圈圈地纏繞在手上，再一把把遞過來，一點點地擦拭著，有的拿起掃把小心翼翼地把嘔吐物掃到了一起，鏟到垃圾鏟，洗了再拖，拖了再掃，掃了再洗，一遍、兩遍、三遍……這樣的忙碌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鐘，后面兩三排的座位幾乎全空了，課室變得安靜起來，捂鼻的孩子不知什么時候放下了小手，都扭頭注視著這一切……這時，下課鈴聲也響起了，小晗在一位同學的陪伴下回到了座位，運動褲上的嘔吐物不見了，只有膝蓋部位兩處濕漉漉印痕，面色也泛起了紅潤，說話的音調變得平和安定，目光里閃動著一絲靦腆，一點歉意，一些溫暖，幾多感動。

誰又曾想到，身為老師的我是這堂課真正的受益者，這些陽光溫暖的“美德娃”給予我溫暖、寬慰、勇氣和力量。我暗暗對自己說：“如果再遇到孩子身體不適時，再遇到這讓人難受到作嘔的場面時，我要更果斷、堅定地去應對。”或許是因為心中的溫暖和小小的激動，我隨機做出了調整，原計劃第三節課進行的單元作文改為即興寫作，用二十分鐘的時間把班會上發生的這件事情寫下來。

當我看到孩子一篇篇真心誠意、真情實感的文章時，目光久久不能離開。緊挨著小晗而坐其后的小沐以《需要》為題寫道：“我嚇得連忙跑出教室，在教室外，我看著同學有的拿著拖把，有的去打水，都在幫助她，我真想進去也幫幫她。可是那氣味像個魔鬼，使我不敢進去。我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一小步一小步挪進了課室。我感到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逃到了書吧。我本想一直待在書吧的，可是在書吧里聽見了老師的聲音：‘有的同學在幫助生病的同學清掃嘔吐物，難道他們就不怕那刺鼻的氣味嗎？他們沒有用雙手來捂鼻子，而是用雙手幫助他人……聽到時這里，我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下定決心幫她。我拿起抹布，屏住呼吸，沖進教室，把地上的嘔吐物一點點擦拭干凈。”小漫以《美德之花》為題寫道：“嘔吐物飛濺到地面上到處都是，同學們驚呆了，刺鼻的氣味迅速蔓延，我趕緊提醒旁邊的同學，‘喂，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幫忙！我、小寧和小皖像一支離弦之箭拿起拖把，飛向廁所。到了廁所，我看見小晗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臉色蠟黃，身上冒著冷汗，身子要扶著把手才能站穩，一副虛脫的樣子。我連忙扶住她：‘沒事吧？‘沒事，不用擔心我！她努力地朝我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刺鼻的氣味一次又一次地沖進我的鼻孔，在肚子里掀起軒然大波，引得我連連干嘔，可我連捏鼻子的工夫都沒有，提起洗好的拖把，飛速向教室跑去。幫扶隊伍漸漸擴大了，原先的三個人增至五人、七人……同學們都在幫助晗。”小哲以《“美”的第一課》為題寫道，開頭如是：“美德無處不在，空洞乏味的大道理，遠遠不如一次次實踐。”結尾處：“大家絲毫沒有表現出嫌棄，而是爭相掏出紙巾幫忙擦拭。我真慚愧，為著自己那一絲嫌棄、厭惡的想法，也為自己沒插上手幫忙。平日上課，對‘美德這類詞毫不陌生，可是真正讓我有所收獲的只有這‘美的第一課。”還有的孩子寫道：“到后來，那刺鼻的令人作嘔的味道，覺得也不算什么了。”真實的想法、真實的情感、真實的善意，是真正的美。德扎根，身躬行，心幸福。

為此，我更堅定地感受內心的聲音，身為老師的我是這堂課真正的受益者，真正的美是改變。美德花開的聲音，愛的暖流在教室里涌動。

整理于2015年12月14日19：20—21：30

作者簡介：

曹暉（ 1976.06-- ），女 ， 漢族 ， 湖南益陽人 ， 廣州市天河區華陽小學 ， 小學高級教師 ，本科 ，研究方向：小學班級管理策略及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