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自2001年成立以來,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在法制與機制建設、貿易、投資等領域取得了巨大成就,同時也存在貿易便利化水平低下、各國發展水平參差不齊、合作領域失衡以及其他區域組織牽制等一系列合作障礙。隨著地區形勢逐漸穩定,各成員國謀發展愿望迫切,加之擴員極大提升了該組織經濟合作潛力,未來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將迎來機遇期。在此背景下,上海合作組織應通過進一步推動經貿制度安排、協商促進投資開展、構建多元協同投融資體系、擴大合作領域、加快互聯互通以及打造區域經濟合作增長點等舉措,推動區域經濟合作持續穩定發展。
〔關鍵詞〕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貿易投資便利化
〔中圖分類號〕D81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2 8832(2018)3期0056-14
經濟合作是上海合作組織的重要基礎和方向。經過17年的發展,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取得了明顯進展,但也遇到了很多具體困難。2017年上海合作組織擴員給區域經濟合作帶來了機遇。站在這一新的歷史起點上,上海合作組織應充分利用各種有利條件,努力克服內外部不利因素的消極影響,加強團結協作,破解發展難題,推動經濟合作邁上新臺階。
一、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的主要成就
2001年至今,各成員國以《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多邊經貿合作綱要》為指導,共同努力,攜手并進,在區域經濟合作方面取得了顯著成績。
(一)區域經濟合作法制化和機制化建設基本完成
確立了區域經濟合作的法律基礎。自成立以來,上海合作組織先后簽署了一系列有關區域經濟合作的法律文件,其中主要包括《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間關于區域經濟合作的基本目標和方向及啟動貿易投資便利化進程的備忘錄》(2001年9月)、《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多邊經貿合作綱要》(2003年9月)、《(多邊經貿合作綱要)實施措施計劃》(2004年9月)、《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關于加強多邊經濟合作、應對全球金融危機、保障經濟持續發展的共同倡議》(2009年10月)、《上海合作組織中期發展戰略規劃》(2012年6月)、《上海合作組織至2025年發展戰略》(2015年7月)、《20172021年進一步推動項目合作的措施清單》(2016年10月)等文件,明確了區域經濟合作的目標、任務和措施。在此基礎上,各成員國還在海關、交通運輸、金融合作、電子商務、農業等領域簽署了多項合作協議。[1]
建立了區域經濟合作機制。截至目前,上海合作組織已建立經貿、交通、財政、央行、農業及科技等多個部長級協調機制。在經貿部長會議下設立了高官委員會和包括海關、質檢、電子商務、投資促進、發展過境潛力、能源、信息、電信等七個專業工作組。[2]組織框架內還成立了實業家委員會和銀行間聯合體,為促進各國實業界合作及相互投資創造了便利條件。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機制的不斷完善,為區域經濟合作向前發展提供了必要的機制保障。
(二)區域貿易規模迅速擴大
自上海合作組織成立以來,區域整體貿易和成員國之間的貿易額均實現高速發展。2017年上海合作組織六個成員國貿易總額為4.90萬億美元,2001年這一數字僅為6720億美元。[1]其中,中、俄、哈、烏、吉、塔六國的貿易額分別增長為2001年的8.2倍、3.73倍、3.7倍、4.5倍、5.9倍、2.6倍。[2]印、巴加入后,2017年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貿易總額則達到5.719萬億美元,[3]區域貿易規模進一步擴大。
成員國間貿易聯系日益加強,相互成為主要貿易伙伴。2017年,中國與各成員國貿易額達2176億美元。[4]其中,中國成為俄、吉、印、巴第一大貿易伙伴,哈、烏、塔第二大貿易伙伴。其中,中俄、中印雙邊貿易額分別占中國與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貿易總額的38.7%和39.4%。與此同時,組織內成員國間貿易額在各成員國進出口貿易額中的比重均有不同程度上升,區域內貿易比重明顯增加顯示了區域經濟合作的成效。
(三)區域投資穩步推進
17年來,隨著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經濟快速增長以及區域經濟合作的發展,成員國的投資潛力逐漸顯現出來,對于外部資金的吸引力不斷增強,區域吸引外資的規模呈現快速上升勢頭。2017年,上海合作組織六個成員國外商直接投資(FDI)總額為1788.59億美元,是2003的2.5倍。[5]在外資流入加快的同時,成員國之間的相互投資也大幅增長。據中國商務部統計,截至2017年底,中國對各成員國累計各類投資超過830億美元。目前,中國已成為烏、吉、塔第一大投資來源國,成為俄、哈第四大投資來源國。與此同時,上海合作組織各成員國對華投資日漸活躍。截至2017年底,各成員國對華投資總額累計達20.75億美元。投資合作帶動數百個能源、交通和農業等領域項目順利推進,中國在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工程承包累計合同額達2133億美元,累計營業額達1530億美元。此外,相互投資領域、投資方式和投資主體呈多元化態勢。投資領域由資源開發、農業、加工業擴大到基礎設施建設、機械制造業、服務業等;投資形式方面,除直接投資外,還有中長期貸款、股權、財務投資、合資基金以及對外援助等多種形式;[1]從投資主體看,為數眾多的大型企業和中小企業亦積極參與了區域經濟合作。區域投資合作的擴大極大地帶動了區域經濟合作以及區域貿易的發展。
(四)貿易便利化取得明顯進展
上海合作組織推動貿易便利化進展明顯。一方面,制度性安排逐漸推進。上海合作組織貿易便利化工作組完成建章立制并已召開三次會議,為研究制定貿易便利化切實舉措奠定基礎。另一方面,互聯互通建設成效大。2014年各成員國共同簽署了《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政府間國際道路運輸便利化協定》,有利于提高成員國過境運輸潛力,深入推動區域互聯互通,提升成員國間經貿合作水平。近三年來,一系列互聯互通項目在俄、哈、烏、塔等國“開花結果”,中歐班列、雙西鐵路、安格連一帕普鐵路卡姆奇克隧道、達特卡一克明項目、艾尼一彭基肯特高速公路和瓦亞鐵路項目等一批示范性基礎設施領域項目順利完成,地區能源、交通、電信等網絡初顯輪廓。此外,海關通關、支付結算、檢驗檢疫等方面的便利化也取得進展。成員國就推動上海合作組織信息高速公路和利用電子簽名進行跨境電子合作示范性項目達成共識,極大地提高了雙邊及多邊貿易的便利性。中國與俄、哈、塔、巴等國還簽訂了雙邊本幣互換協議。2017年3月,中國工商銀行(莫斯科)股份有限公司在莫斯科正式啟動人民幣清算行服務,進一步便利人民幣在中俄經貿中的使用,也為中國與其他成員國在經貿合作中使用本幣結算起到了示范作用。
二、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面r%新的機遇
過去十幾年所取得的成就為今后進一步深化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隨著印、巴的加入,未來一段時期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也將迎來新的機遇期。
(一)政治安全形勢穩定
第一,俄羅斯及中亞各國對“顏色革命”始終保持警惕,進一步加快了國內政治制度建設,牢牢掌控著國內局勢,維護國內穩定。俄羅斯威權政治體制穩固,國內反對派弱小且分散,普京在2018年大選中連任總統,未來六年內俄羅斯政治形勢將繼續保持穩定。烏、吉兩國也成功進行了政權交接。米爾濟約耶夫當選烏茲別克斯坦總統后,對內進行了一系列改革,緩和了國內積累多年的矛盾,穩定了社會局勢,鞏固了自身執政基礎。哈薩克斯坦總統納扎爾巴耶夫地位鞏固穩固,加緊布局未來政權架構。第二,中亞國家對中俄兩國的經濟、安全倚重正在加大,中俄在該地區的影響力上升,而美西方對中亞國家政策有所調整,影響力降低,將減少對中亞內部事務的干預。第三,中亞國家關系緩和。烏茲別克斯坦主動改善了與吉、塔兩國的關系,在國際組織協助下劃定了與吉爾吉斯斯坦部分邊界,開放了與塔吉克斯坦邊界,恢復了塔什干與杜尚別的定期直航。中亞地區長期存在的水資源爭奪、環境問題、領土邊界等矛盾有所緩和。第四,中亞地區面臨著伊斯蘭極端分子回流及阿富汗問題的威脅,但中亞各國高度關注恐怖活動的發展走向,并加大了對恐怖極端分子打擊力度,能有效掌握安全形勢的發展。未來一段時期中亞地區安全形勢總體可控。
(二)區域經濟形勢好轉
區域內經濟形勢好轉將有利于推動區域經濟合作進一步展開。首先,俄羅斯及中亞國家經濟回升。由于國際油價的上升及俄羅斯自身采取的反危機措施,2017年俄羅斯經濟開始復蘇,國內生產總值(GDP)同比增長1.5%,俄羅斯央行預測,2018年俄羅斯經濟將增長2%.世界銀行對2018-2020年俄羅斯經濟年均增長率預測為2%左右。俄羅斯經濟復蘇也帶動了中亞國家經濟走出低迷:2017年哈薩克斯坦經濟增長4%,烏茲別克斯坦經濟增速為5.3%,塔、吉兩國則分別為6.9%和4.5%,預計未來2-3年這一增長態勢還將持續。此外,2017年新加入的成員印度、巴基斯坦GDP分別為24390億美元和3044億美元,同比增長7.2%和5.3%,[1]也保持著上升勢頭。同時,各成員國求穩定、謀發展愿望迫切,均制定了一系列中長期經濟發展戰略規劃,為吸引外資、擴大相互貿易創造條件,也為拓展區域經濟合作提供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其次,世界貿易組織(WTO)等多邊經濟合作機制有助于各國深化經濟合作。目前,除烏茲別克斯坦正處于入世談判進程之中,上海合作組織其他成員國皆是世貿組織成員國。世貿組織多邊貿易體系將成為成員國開展經濟合作的重要平臺,并為經濟合作提供制度性保障。各成員國將嚴格履行和兌現入世承諾,加快推進本國貿易與投資自由化進程,繼而有利于提高區域貿易投資自由化與便利化水平,極大改善區域內經貿合作環境。
(三)成員國的合作意愿明顯增強
未來一段時期,受國際能源價格波動及西方對俄經濟制裁未解除的影響,俄羅斯及中亞國家經濟很難高速增長。為破解這一困局,俄羅斯及中亞國家將經濟建設作為國家發展第一要務,對加強上海合作組織框架內多邊經貿合作的意愿大為提升,也對區域經濟合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希望,這為深化合作提供了強大的內在動力。同時,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的發展理念和發展戰略發生了重要變化,經濟合作規則制度安排被提上重點日程,各國已意識到打破“規則壁壘”、打通“貿易經絡”己是當務之急。
值得一提的是,俄羅斯與烏茲別克斯坦對待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的態度由過去的消極轉向積極。烏克蘭危機以來,西方對俄羅斯實行經濟制裁并在國際社會孤立俄羅斯,俄羅斯由此更加注重同東方的合作,加大了融入亞洲的力度,對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的態度也有了很大轉變,由淡漠轉向積極,力圖從上海合作組織尋求突破,在為國內發展謀條件的同時,提升自身國際影響力。烏茲別克斯坦新任總統上臺后,其內外政策具有開放性的特點,對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也開始持支持和積極的態度。
(四)擴員后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潛力進一步提升
上海合作組織國際影響力擴大。印、巴的加入使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地域范圍延展至南亞,總面積近3400萬平方公里,占歐亞大陸面積的約70%;總人口大幅增至31億,占世界總人口的44%;GDP總量超過15萬億美元,占全球GDP總量五分之一,[1]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實力和潛力進一步增強。同時,印、巴是南亞地區重要國家,經濟發展潛力巨大,與組織其他成員國經貿往來密切,兩國的加入為推進上海合作組織務實合作帶來更多的選項。
印、巴的加入有助于建設高效完備的互聯互通體系。印、巴加入后,上海合作組織將不僅僅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重要平臺,還將連接海上絲綢之路,延伸至南亞和印度洋重要港口,聯動亞歐兩大市場,[2]同時覆蓋“一帶一路”的四條重要經濟走廊,即中蒙俄、新亞歐大陸橋、中國一中亞一西亞、中巴經濟走廊。這將有助于能源、通訊、交通等地區網絡型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有效實施,進一步推動具有區域影響力的運輸物流項目的開展,形成更加完備便利的區域互聯互通網絡。
多邊經貿合作動力提升。其一,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領域增多。印度作為新興經濟體,經濟發展較快,信息技術、醫藥等行業發達,人才儲備豐富,同時也是能源進口大國,將為區域經濟合作帶來新血液和新動力。其二,有利于推進區域貿易投資便利化。印、巴均為世貿組織成員國,在一定程度上能遵守貿易投資自由化規則。中巴自由貿易區早在2007年就己建成,將對上海合作組織自由貿易便利化進程起到示范作用。其三,融資平臺增多。企業和地方的合作更為活躍,一些重大的多邊項目有望落實。[3]
(五)“一帶一路”助力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
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已經在交通、能源、金融、產能等領域取得早期收獲,這些領域也是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的重點領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進入快車道。2017年5月“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的成功召開,為未來一段時期“一帶一路”倡議推進落實指明了方向,也為今后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注入新動力,將帶動上海合作組織貿易便利化進程,加快所在區域的基礎設施建設,促進成員國對外經濟合作的多元化,進一步推進區域一體化進程。同時,上海合作組織也是“一帶一盟”對接的主要平臺,“一帶一盟”對接工作的持續進行,一方面有利于深化中俄雙邊務實合作,另一方面進一步推動兩國在上海合作組織框架內的戰略合作,增強上海合作組織可持續發展動力。
此外,上海合作組織觀察員國和對話伙伴國均為發展中國家,產業結構失衡,發展資本短缺,基礎設施發展水平相對較低,迫切需要吸引外資,助力國家經濟發展。“一帶一路”倡議以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擴大產能合作以及打造金融平臺為重點合作方向,為拓展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提供了難得的機遇。[1]
三、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存在的主要障礙
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雖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一些內外部消極因素阻礙著經濟合作的深入發展。印、巴的加入同樣也將給區域經濟合作增添一些難度。
(一)成員國貿易便利化仍然滯后
上海合作組織各成員國在推動貿易投資便利化方面達成共識,并已在實踐中著力解決相關問題,但在海關程序、標準一致化、商務流動和監管環境等四大領域仍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壁壘,[2]各方相關政策差異較大。在標準一致化方面,獨聯體國家基本繼承蘇聯標準,與中國技術標準存在明顯差異。中國企業進入俄羅斯及中亞國家市場時,需要進行法律和標準的收集、翻譯、比對、調整本產品指標等。在審批、物流、通關、資金匯回等方面,各成員國要求不一,每經過一個國家就需重做工作,費時費力。[1]俄羅斯以及中亞國家勞務簽證手續復雜且耗時較長,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企業投資和解決技術問題。此外,在營商環境方面,獨聯體國家經濟結構單一、市場經濟體制不健全、公共服務體系滯后、政治職能部門效率低、權力尋租和官僚腐敗等問題依然突出,極大影響投資合作的開展。根據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16年全球貿易便利化報告》,上海合作組織成員中,中國位列136個國家中第61位,而其他國家都排在90位以后。[2]
(二)各成員國發展層次不齊及利益分歧
上海合作組織各成員國均屬于發展中國家,成員國之間的經濟實力存在著較大差距。無論從國內生產總值還是外貿進出口總額來看,中、俄都是組織內部的“大塊頭”,其他中亞四國與中、俄相比差距巨大。成員國間經濟實力失衡,致使各國從自身經濟利益出發,制定出滿足本國經濟發展要求的區域經濟合作規劃,這些規劃內容各異,對區域經濟合作提出的目標與要求也有很大差異,這對區域經濟合作產生了一定消極影響。此外,中俄關于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發展定位、方向、道路的分歧,漸成組織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反向拉力。上述兩個根本性原因造成了十余年來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的困境,即成員國美好的區域經濟合作意愿與現實操作不符,出現了區域經濟合作舉措形式化、區域經濟合作雙邊化、經濟合作項目化等現象。
(三)經濟合作領域不平衡
一直以來,上海合作組織各成員國傾向于資源性行業合作,已實施了多個雙邊、多邊能源合作項目。相對而言,農業、加工制造業、服務業等非資源領域合作項目較少。合作領域發展失衡,制約了區域經濟合作規模的進一步擴大,迫切需要尋找并培育區域經濟合作新的增長點。同時,各成員國經濟結構轉型也對區域經濟合作提出了新要求,包括減少資源領域合作,大力發展非資源領域及高科技產業合作等。毋庸置疑,近年來在各國的努力下,上海合作組織非資源領域合作取得了較大進展,但還未完全扭轉經濟合作領域失衡的局面。進一步縮小資源與非資源領域合作的差距將是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要解決的新任務。
(四)多層次區域經濟合作機制交叉牽制區域經濟合作
上海合作組織區域內并存多個次區域組織,如歐亞經濟聯盟、獨聯體、中亞合作組織、歐亞運輸走廊、突厥語國家首腦會議和中西亞經濟合作組織等。其中,俄羅斯主導的歐亞經濟聯盟統一對外關稅及產業政策使上海合作組織內部出現了“圈中套圈”的異常復雜局面,在一定程度上壓縮了深化區域經濟合作的空間,延緩了制度化及機制化進程,加大了推進區域經濟合作的難度。[1]同時,美國、歐盟、日本紛紛在該地區提出各自的區域經濟合作方案。如美國先后提出“絲綢之路戰略法案”“大中亞計劃”“新絲綢之路計劃”;歐盟通過“歐盟與中亞新伙伴關系戰略”、《歐盟與中亞關系》等計劃,與中亞國家積極開展了在經貿、教育、投資、環境保護和水資源等領域的合作;日本2004年啟動“中亞+日本機制”,至今運行良好,并通過大量援助和投資加強其對中亞地區的影響力。上述計劃、機制一定程度上對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構成了壓力,產生了競爭,分散了哈、吉、塔等成員國對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的“注意力”。
(五)擴員給經濟合作帶來挑戰
其一,上海合作組織擴員使得各成員國“協商一致”難度進一步加大。中亞國家之間本就矛盾重重、訴求分散,目前商談中的啟動上海合作組織自貿區可行性研究、建立上海合作組織融資機制等經貿倡議已因成員國“各懷心事”而久拖不決,印、巴兩國的加入將使組織利益格局更加復雜,進一步加大協商難度。其二,中俄雙引擎格局將面臨挑戰。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一直由中俄引領主導,印度加入后可能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雖然俄羅斯總統普京稱俄印是特殊戰略伙伴關系,但印度政府在重大國際問題上經常向西看,對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態度消極,且對中巴關系心存戒備,可能對中俄在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中的協作產生一定影響。
四、進一步深化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的路徑選擇
當前上海合作組織進入新的發展階段,正如習近平主席在2017年上海合作組織阿斯塔納峰會上指出,“深化務實合作是迫切任務”,這不僅符合當前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合作的現實需求,更有助于凝聚各方參與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共識,提升上海合作組織的影響力。[1]上海合作組織應秉持互利共贏、和平合作之原則,堅定不移地推進務實合作,從而推動區域經濟合作向更深層次發展。
(一)持續推動區域經貿制度安排
上海合作組織經貿部長會議應積極推動成員國商談《上海合作組織貿易便利化協定》,爭取盡快簽署。利用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幾乎都是世貿組織成員這一條件,積極落實世貿組織的《貿易便利化協議》,加強海關通關、檢驗檢疫、物流運輸、標準認證、支付結算等便利化措施的有效實施,實現全區域的貿易便利化安排,逐步實現商品、資本、服務和技術自由流動。此外,考慮到各方關于推動建立上海合作組織自貿區的態度暫不積極,有關成員國擔心一旦開放市場恐對本國經濟和產業造成沖擊,可繼續就該議題展開聯合可行性研究,繼續作好貿易便利化文章,增強各方獲得感,同時進一步加強包括印、巴在內的成員國間的溝通,擴大共識。
(二)協商促進區域投資的開展
盡快落實己簽署的雙邊避免雙重征稅協定,推動與更多中亞國家簽署雙邊投資保護協定、司法協助與社會保險等政府間協定。上海合作組織投資促進工作組應充分發揮協調作用,避免區域內產生與跨境投資有關的保護主義,盡可能地推動各成員國消除投資壁壘,降低投資準入標準,提升投資便利化水平。上海合作組織框架內應建立投資項目庫,以解決項目進程中所遇到的問題。此外,未來一段時期,應加大對基礎設施、產能合作、農業以及高新技術領域的投資,為區域經濟合作的擴大注入新動力。
(三)構建上海合作組織多元協同的投融資體系
一是統籌上海合作組織框架內各類投融資機制,逐步建立符合地區特點的多元化投融資支持體系,重點加強中國一歐亞經濟合作基金、絲路基金、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投融資平臺作用,積極發揮上海合作組織銀聯體的作用,因國施策,靈活設置擔保條件,穩步擴大中國政策性銀行和商業銀行對上海合作組織所在地區的融資規模。二是創新資金使用模式,投貸結合,帶動商業投資機構、民間資本等走出去,服務于中國企業開拓區域市場的多樣化融資需要。三是完善區域金融信息披露制度,加強金融信息交換與共享;建立征信評估機制,[1]探討建立本區域金融風險防范機制。四是繼續擴大貨幣跨境服務,包括互設本幣賬戶結算、境內人民幣轉賬結算、完善人民幣清算渠道,建立人民幣與中亞各國貨幣的直接匯率機制,逐步建立統一的支付結算網絡體系。[2]
(四)創新合作模式,擴大合作領域
第一,采用多元合作模式,如建立經貿合作園區,推動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觀察員國和對話伙伴國之間的經濟合作。第二,拓展合作領域,在繼續深化資源領域合作的同時,促進各國在農業、基礎設施、環境、電子商務、減災救災等領域開展廣泛合作,實現資源與非資源領域合作的均衡發展。其中,優先發展農產品貿易和農業種植領域的合作。根據成員國的需要,確定農業合作重點項目以及合作方式,因地制宜建立境外農業合作示范園區。第三,積極促進中小企業合作。利用成員國皆有加強中小企業合作的強烈意愿,可定期舉辦上海合作組織中小企業合作論壇,為各國中小企業搭建交流與合作平臺。同時實業家委員會以及銀聯體應充分發揮作用,挖掘項目,拓寬融資渠道,促進各成員國中小企業緊密合作,進一步激發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的市場活力和創新能力。
(五)加快互聯互通建設
充分發揮亞投行、絲路基金、中國一歐亞經濟合作基金的作用,加強與相關國家的溝通與協調,積極推進包括中吉烏、中哈、中塔阿伊等互聯互通交通基礎設施建設,逐步完善中國與中亞國家間的交通運輸網絡,并進一步拓展中亞地區的電力、通信、交通等民生項目的合作。同時,改善由中國與中亞國家交通技術標準差異導致的雙方交通運輸銜接不暢、效率低下以及人力、物力、財力的浪費等問題。應加強同中亞國家相關交通部門的協商和溝通,盡量采用先進、適用、統一的技術,改善運輸裝備,提高運輸效率。[1]
(六)利用印、巴經濟訴求,打造區域經濟合作增長點
印、巴兩國一直積極尋求多元、穩定的能源供應渠道,希望參與俄羅斯、中亞的油氣開發。[2]印度的信息產業和制藥業、巴基斯坦的紡織業均具有國際競爭力,可借印、巴的能源訴求,進一步擴大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在資源領域的合作,帶動區域貿易的增長,同時在兩國優勢產業上做文章,加強成員國間信息技術、輕工業、加工制造業、電子商務和中小企業合作,拓展區域經濟合作空間。
[1]劉華芹:“深化上海合作組織區域經濟合作構想”,《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2014年第1期。
[2]同上。
[1]見中、俄、哈、烏、吉、塔統計局網站,總和由作者計算而得。
[2]同上。
[3]見中、俄、哈、烏、吉、塔統計局網站及中國駐印度經商參贊處、駐巴基斯坦經商參贊處網站。
[4]見中國海關統計網站,http://www.chinacustomsstat.com/aspx/1/NewData/Record Class.aspx?id=3338¤cy=usd; http://www.chinacustomsstat.com/aspx/1/NewData/Record Class.aspx?id=3338¤cy=usdo(上網時間:2018年2月5日)
[5]中國FDI數據來自中國投資指南網,俄、哈、吉FDI數據來自三國央行網站,烏、塔數據來自中國駐烏、塔經商參贊處網站,塔FDI是2017年1-6月的5.28億美元。
[1]孫博:“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淺析”,《2016年第二屆今日財富論壇論文集》,2016年5月。
[1]見印度、巴基斯坦財政部網站。
[1]張健榮:“上合首次擴員印巴‘轉正意義非凡”,環球網2017年6月9日,http://opinion.huanqiu.com/plrd/2017-06/10811223.html。(上網時間:2017年12月4日)
[2]“中國商務部長談印、巴正式加入上合:區域經濟合作將面臨三大機遇”,中國新聞網,2017年6月10日,http://www.chinanews.com/gj/2017/06-10/8246999.shtml。(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0日)
[3]孫壯志等:“上海合作組織擴員與成員國間的經濟合作”,《歐亞經濟》2017年第5期。
[1]“商務部副部長錢克明:共同推進上合組織區域經濟合作”,《中國外資》2016年第11期。
[2]龔新蜀、劉慶巖:“上海合作組織框架下經濟合作制約因素及原因分析”,《重慶工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3期。
[1]張寧:“上海合作組織自貿區的可能性分析”,《遼寧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4期。
[2]《2016年全球便利化報告》,http://www3.weforum.org/docs/WEF_GETR_2016_report.pdf。(上網時間:2017年12月4日)
[1]王志遠、石嵐:“上海合作組織經濟合作的主要障礙與對策分析”,《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6期。
[1]“深化上合組織區域經濟合作譜寫共同發展新篇章”,環球網,2017年6月19日,http://china.huanqiu.com/hot/2017-06/10811718.html。(上網時間:2017年12月10日)
[1]徐奇淵:“促成上合組織框架下的經濟金融合作”,《中國國情國力》2014年第5期。
[2]韓璐:“絲綢之路經濟帶在中亞的推進:成就與前景”,《國際問題研究》2017年第2期。
[1]韓璐:“絲綢之路經濟帶在中亞的推進:成就與前景”。
[2]孫壯志等:“上海合作組織擴員與成員國間的經濟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