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麗
摘要:本文通過對徐悲鴻的個案分析研究,通過作品、圖片分析的研究方法來研究美術史,由此來正確理解看待美術史大師上他們作品的價值,并正確鑒賞分析他們的作品。本文從視覺構成、形象淵源、社會背景三個方面來研究《奔馬圖》,由此來分析徐悲鴻美術創作的時代價值。
關鍵詞:《奔馬圖》 徐悲鴻 美術創作 時代性
中圖分類號:J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8)07-0025-02
戰國末期之后,馬被賦予了很多擬人化的意義和道德精神,所謂“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在中國美術史上,有很多畫馬大家,著名的有唐代的畫圣吳道子、曹霸,宋代的李公麟,元代的任仁發等。以畫馬著名的大家徐悲鴻,是我國近現代著名的畫家和美術教育家,曾任中央美術學院院長,擅長畫國畫、油畫和素描,被譽為“中國近代繪畫之父”,我們要研究的就是他的代表作《奔馬圖》。要研究《奔馬圖》,需要立足于廣闊的學科背景和學術研究背景中,確立“從《奔馬圖》看徐悲鴻美術創作的時代性”這樣的選題,從視覺構成、形象淵源、社會背景進行分析。
一、從造型元素看視覺構成
從分析《奔馬圖》的視覺造型元素,徐悲鴻的馬自由馳騁,沒有韁繩,馬鞍的束縛,高高的個子,細長的腿。徐悲鴻在西方留學的時候,學習過解剖學和透視學,所以在他所畫的奔馬形象上,重點突出表現馬的解構和大塊肌肉的描畫,利用水墨的濃淡來巧妙處理馬的輪廓和塊面的關系,使馬的形象顯得親切樸實而又不僵硬呆板更加富有精氣神。徐悲鴻的繪畫創作中不僅能夠做到“以書入畫”,還能從作品中發現雖然是一幅水墨作品,但又具有西方的影子。從筆墨表現上看,是水墨宣紙材料,用筆雄健得體,設色空靈得體。徐悲鴻借助油畫的色彩和技巧,按照透視原理,解剖規律,塊面明暗塑造,運用冷暖關系對比產生空間感,以大塊的色彩來概括形,由此可見徐悲鴻是一位立足于中國傳統,借鑒西方繪畫的表現形式的中西合璧的畫家。
二、從徐悲鴻《奔馬圖》與林風眠《仕女圖》的對比看形象淵源
徐悲鴻和林風眠生活在同一個時代,徐悲鴻僅僅比徐悲鴻大五歲,徐悲鴻的代表作品《奔馬圖》與林風眠的《仕女圖》有著一定的聯系,林風眠的畫在19世紀80年代很“火”,而徐悲鴻的畫卻在19世紀30-40年代很“熱”,面對這一問題,我們要用歷史唯物主義觀,歷史地、辨證地、全面地考察。徐悲鴻主張中國的寫實性,學習西方寫實主義,30-40年代又是一個國破家亡的時代,奔馬的形象代表了一種力量的符號;而林風眠主張寫意性,學習西方的表現主義繪畫,80年代又是思想解放的,主張個性自由的年代,所以仕女的形象代表了一種情緒和自由的表達。所以徐悲鴻和林風眠的風格不同,形象各異,追求其淵源也各不相同。
任何一個藝術形象的塑造,都不是憑空而來,都是繼承傳統基礎上進行的再創造。我們可以從中國和西方兩個傳統來分析,中國幾千年的美術史,創造了無數馬的形象,但是最具代表性的是秦朝、西漢、北魏、盛唐、清代、徐悲鴻。秦始皇陵兵馬俑,是秦朝最具代表性的雕塑作品。秦朝的馬,《秦始皇陵兵馬俑》的馬給我們的印象的規矩、秩序、整齊。西漢的具有代表性的是《馬踏飛燕》,還有霍去病墓前的石刻《馬踏匈奴》,馬踏匈奴中馬把匈奴踏在足下,藐視一切。而馬踏飛燕,身體輕盈矯健,體現出漢代的自由、浪漫,同時非常的博大有力,所以漢代的馬是有力、自由、獨立。北魏是馬背上的民族,北魏《嘉峪關墓磚狩獵圖》,人馬合一,體現的是張揚、神速、尚武。唐代的馬,《虢國夫人游春圖》和《牧馬圖》上截取的馬。唐代的馬很肥,想到的唐代的以肥為美的楊貴妃,唐代的國立很雄厚,不需要馬來干活,它是用來玩的,就類似現在有錢人養的藏獒,它不是為了看家護院的,而是一種炫富,所以唐代的馬是雍容、富貴、安詳。清代的馬,《十駿馬圖》《百駿圖》很超脫、很安靜、很聽話,所以清代的馬體現的是靜謐、安詳、溫和。徐悲鴻的馬是奔騰的、張揚的、有力的,它的形象塑造和西漢時期的馬最為接近,徐悲鴻的馬造型幾乎是一樣的,自由、無畏、有力,與西漢的精神相契合。
在中國歷史傳統中,也曾經出現了許多仕女的形象,尤其在魏晉南北朝、唐代、宋代、元代、清代時期和近現代,出現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以仕女為題材的作品。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顧愷之《洛神賦圖》中,表現古代賢婦,神話傳說中的婦女,形象清秀、纖麗、輕盈。唐代周昉筆下的《簪花仕女圖》中,這個以肥為美的時代,代表人物楊貴妃,將肥體現得淋漓盡致,畫中表現宮苑仕女嬉戲玩耍,形象圓潤、豐腴、高貴。宋代的《仕女圖》,除了表現宮廷貴婦、神話外,還表現生活最低層的貧寒女子,如王居正的《紡車圖》,婦女的形象平實、樸素、無華。元代周朗《杜秋圖》,在歷史故事和文學作品中尋找表現題材,繼承唐代遺風,形象豐腴、圓潤、超脫。明代,文徵明《湘君湘夫人圖》,形象唯美、端莊、恬靜。清代的仕女,焦秉貞《仕女圖》,有種風露清愁、小家碧玉的感覺,形象嬌氣、惆悵。而近現代的林風眠的《仕女圖》中,仕女的形象單純、質樸、優雅,與唐代的仕女的線條接近,與唐代精神相契合。林風眠不是單純的借鑒中國傳統,還借鑒西方近代傳統,他的畫力求把印象派的光色、表現派甚至立體派的結構方法運用到繪畫當中,尤其是馬蒂斯和莫迪里阿尼式的姿致,表現出青春生命的嬌鮮與渴望,繼承了西方表現主義繪畫。這是馬蒂斯的女肖像畫和莫迪里阿尼的女肖像畫,這些豐滿的肌體、圓潤的曲線的女性的形象,發現他的確學習運用了到他的畫。從中我們發現林風眠的仕女是借鑒西方表現主義繪畫,創造一種水墨表現。得出結論,調和中西藝術,創造新的藝術。
由此可見,徐悲鴻的《奔馬圖》和林風眠的《仕女圖》在形象淵源上有著重要的聯系,二者都是將中西方藝術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在融合中西的基礎上,不斷創作出自己的獨特風格。徐悲鴻在《中國畫改良論》中指出:“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絕者繼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兩方畫之可采入者融之”①,徐悲鴻不是單純的借鑒中國傳統,還借鑒西方近代傳統,提倡寫實主義,他在西方留學時候,大量臨摹德拉克羅瓦的作品,學習魯本斯的色彩表現,繼承了西方的寫實繪畫。這些馬的形象是借鑒了他們繪畫的精神,但是徐悲鴻的馬是水墨的馬,從中我們可以從得出結論,立足中國傳統,借鑒西方的形式。
三、從社會背景看《奔馬圖》的時代性特點
徐悲鴻大量創作奔馬圖主要是在20世紀30-40年代,正處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尤其1937年918事變后,中國災難沉重,國破家亡,激起了愛國人士憤怒,但又無可奈何。如愛國詩人聞一多的文章《死水》中提到“絕望的死水”,把中國比喻成死水;臧克家的文章《老馬》,把中華民族比喻成老馬,面對皮鞭,忍辱負重,有淚往肚子里咽;愛國主義詩人艾青寫道“我愛這土地”“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眼看著自己的土地受到帝國主義的踐踏,眼里常含淚水,這樣無力的詩句。詩人們面對亡國,雖然憤怒、迷茫,但又無助,中華民族有可能在沉默中滅亡。中國需要在沉默中爆發,這時候出現了藝術大師冼星海和徐悲鴻,音樂家冼星海的《黃河大合唱》,“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怒吼吧黃河,這就是在吶喊。畫家徐悲鴻《奔馬圖》也在用他的畫筆進行無聲的吶喊,他創作的很多《奔馬圖》,徐悲鴻在他的多幅《奔馬圖》上題跋“秋風萬里頻回頭,認識當年舊戰場”“哀鳴思戰斗,迥立向蒼蒼”“一洗萬里凡馬空”“萬里可橫行”。徐悲鴻筆下的馬是戰馬,用它來隱喻民族危亡時刻中華兒女的英勇奮發,他借馬來托物言志,希望中國人能夠像戰馬一樣英勇抗敵,是獨立的自由的烈馬,像奮發的勇士,形成一個符號,是奮發向上的中華民族的象征。人不可傲氣,但不可無傲骨,馬是他錚錚傲骨的象征,具有非凡的精神品質,同時也體現出徐悲鴻的美術創作的思想,這正是時代所需要的,是中國歷史發展所需要的。
四、結語
徐悲鴻《奔馬圖》時代特征歸納。從視覺構成上來看,《奔馬圖》是立足于中國繪畫傳統,借鑒西方富有表現力的藝術形式;從形象淵源上來看,《奔馬圖》吸取了中國造型傳統中雄健有力、自由獨立的藝術精神;從社會背景上來看,《奔馬圖》是在沉默中吶喊的勇士,欺辱中力量的爆發,炮火中沖鋒的先鋒。總之,《奔馬圖》是時代精神的載體,這種載體是一種象征的符號,它是基于對歷史傳統和人類文明成果的全面繼承,同時也是社會歷史發展的需要,徐悲鴻這位中西方文化交融的大師,是歷史需要的。恩格斯評價文藝復興,這是一個需要巨人并產生巨人的時代。中國的近代也是這樣一個時代,徐悲鴻以美術創作直接參與了時代發展的進程,也是時代的巨人,正是無數個徐悲鴻締造了中國波瀾壯闊的時代。
注釋:
①徐悲鴻:《徐悲鴻講藝術》,北京:九州出版社,200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