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理

【摘 要】書理在書法藝術中發揮著總綱和統領的作用，而書理的研究是為了啟發書法創作者和學習者深入理解書法、研究書法以及從本質上把握書法。我們可以從三個方面來把握和研究書理，其一，從書法藝術史的學習研究中思考書理；其二，從具體的書法技法論、創作論、鑒賞論、批評論等專業知識中抽繹出具有普遍性的書法藝術原理；其三，從具體的書法藝術實踐中總結和抽繹出書法藝術的一般問題和一般規律，從而形成具有指導意義的書法藝術原理。在此基礎上，對其中因果關系、主次關系進行分析綜合判斷，從而獲得新知。

【關鍵詞】書法藝術原理；書法實踐；史論關系；問題意識

【中圖分類號】G29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18）21-0029-02

什么是書理？書理就是書法的道理。我們在這里談論的書法道理，是指書法藝術原理。

我們知道，一個學科、一門藝術，都包含有許多基礎理論、專業基礎理論和應用理論，也都有“原理”在其中充當著基礎的角色，發揮著總綱和統領的作用。書法也不例外。書法作為一門獨特的中國傳統藝術，除了文學、史學、哲學、藝術學和文字學等基礎理論知識之外，還有書法風格史、書法觀念史、書法美學等專業基礎理論知識和書法技法、書法創作、書法鑒賞、書法批評等應用理論知識。書法藝術原理也在其中，應當是書法藝術學科理論知識體系中的專業基礎理論知識。

乍聽起來，書法藝術理論知識體系很龐大、很復雜，初學者往往會因無從入手而產生畏難之心。實際上，在上述諸多的理論知識中，對于初學者來說最為關鍵的就是兩種：一是書法藝術史，一是書法藝術原理。因為，這兩種專業基礎理論知識一端連接著基礎理論知識，是文史哲及藝術學的基礎理論和方法在書法藝術研究中的具體運用；另外一端連接著書法應用理論知識，是學習和研究書法技法、創作和賞評諸種應用理論的前提條件和總體把握。如果說，書法藝術史講的是“什么是書法”，即全面系統地考察書法的發生發展演變過程，從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林林總總的書法現象了解什么是書法，那么，書法藝術原理則是要討論“書法是什么”，即站在書法藝術總體的立場上，從各個側面探討和解析書法之中所存在的種種規律性的藝術問題，提取書法藝術的基本概念與范疇，并且以其內在關聯將這一系列概念和范疇結成邏輯體系，由此在理性層面上完整理解和把握書法是什么。如果說書法藝術史是在紛繁復雜的書法歷史現象及其關系中，尋找書法藝術發展的基本規律，那么書法藝術原理就是要透過具體的書法現象，總結提升出具有共性的、普遍意義的書法問題，并闡釋書法藝術的一般規律。由此可見，只有首先了解了書法藝術史、掌握了書法藝術原理，對書法這一藝術門類的其他種種理論知識才有可能真正理解、完整把握。

過去的兩年，在《江蘇教育》（書法教育）雜志的“書史漫話”欄目里，我們已經將書法藝術史作了簡明扼要的梳理。在新的一年里，我們開設“書理隨札”欄目，旨在引起讀者諸君對書法藝術原理學習研究的重視。常常聽到一些書法界朋友說，研究書法藝術原理是理論家的事，我只寫字、搞創作，可以不學那一套枯燥的理論。這其實正說明學習書法藝術原理是非常必要的。因為，書法藝術原理作為書法藝術的最基本、最本質的道理，是要闡釋書法藝術的“所以然”。許多書法愛好者學習書法、練習書法，卻停留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尷尬境地，即只知道就這么寫，而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寫，怎樣寫才算好，如果不好又應當如何改進，凡此種種，都應當認真研究書法藝術原理，從中尋找解決問題的答案和方法。事實上，書法藝術原理絕不僅僅是一些現成的理論知識或條文，而更主要是一種藝術的思維方法。換言之，書法藝術原理的任務是啟發書法創作者和學習者如何理解書法、研究書法，從本質上把握書法。

明確了學習研究書法藝術原理的重要性，問題又來了：我們從何學習書法藝術原理，或應當讀什么書呢？的確，要說學習研究書法藝術史，我們有很多可讀的著述、圖錄和文獻資料；而說到書法藝術原理，卻很難找到一本真正可讀的書。這既是因為從事書法藝術創作者多輕理論，也是因為從事書法研究者多把精力放在書史上。我們不得不承認，迄今為止關于書法藝術原理的研究是很不充分的。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無從學習研究書法藝術原理；如前所述，書法藝術原理更主要是關于書法藝術的哲學思考，我們完全可以從書法藝術史的學習研究中，從書法技法、創作、賞評諸理論知識的學習研究和實踐體驗中，思考和抽繹出書法藝術原理。

首先，我們可以從書法藝術史的學習研究中思考書法藝術原理。書法藝術史與書法藝術原理之間的關系（即所謂“史論關系”），通常被概括為：論以史為支撐，史以論為經緯。也就是說，成熟的藝術原理思考必定可以落實到藝術史中，得到藝術史的充分驗證；而精深的藝術史研究又必定會用藝術原理來把握散雜的史料，體現出與藝術原理的邏輯相統一的規律性。由此可知，書法藝術史中蘊含著書法藝術原理，書法藝術原理建立在書法藝術史之上。我們可以通過認真研讀書法藝術史，獲得對書法藝術一般規律的認識。

第二，書法技法理論、書法創作理論、書法鑒賞理論和書法批評理論，都是廣為人們關注、具有豐富積累的書法專業應用理論知識，其中包含著書法藝術原理的具體運用，也夾雜著許許多多個人的經驗與派別的主張。我們可以通過大量閱讀、深入思考，透過個別認知追尋其背后的、共同的理由，將個體經驗上升為理性認識，由此獲得書法藝術原理層面的理論。

第三，書法藝術原理還來自于對書法藝術實踐（包括書法創作活動、書法鑒賞活動、書法批評活動）的深切觀照，即透過書法實踐活動的表面現象，剖析其內在的機制、合理性和規律性，將個別的書法實踐活動放到群體的書法實踐活動中加以驗證；將當下的書法實踐活動放到書法藝術史中加以驗證，從中總結、抽繹出書法藝術的一般問題和一般規律，由此而形成的書法藝術原理，又可以反過來指導具體的書法藝術實踐活動，成為個體從事書法創作、書法鑒賞、書法批評等書法藝術實踐的基本依據。

概言之，盡管現今還沒有較為成熟的系統、完整的書法藝術原理著作，但這并不妨礙我們作書法藝術原理的學習和研討。學習和研究書法藝術原理，固然可以從閱讀一些直接論述書理的書籍和文章人手，但更重要的還是學會思考，學會從書法藝術諸種理論知識和實踐人手，用哲學和藝術學的思維方式來思考書法藝術。這就要求我們，遇到書法藝術問題一定不要滿足于從現象上知道它是什么，必須養成深層追問為什么的習慣；將一個個解決的問題分類記錄下來，在每一類的問題中，分清主次關系、因果關系，用這些關系，將這些零碎的問題匯總為一個大問題；在此基礎上，再將幾大類問題融會貫通，找出它們之間的主次關系和因果關系，由此獲得對書法藝術整體的深層理解和把握。這樣的理解和把握，其實就是成文或不成文的書法藝術原理了；再運用它去思考每一個具體的書法藝術問題，一定會獲得全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