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學著作權侵權問題分析

陶 宇

（安徽大學，安徽 合肥 230000）

一、網絡文學的定義與現狀

與傳統文學相比，網絡文學凸顯出新媒體時代下的新的特點。網絡文學是指作者利用電腦或者手機作為載體，利用多媒體或者文本技術創作出來的文學作品或者類文學作品，并且首次是在網絡上發表和傳播的。

根據上文的定義可以得知，網絡文學首發于網絡，而后在網絡上進行傳播，相比于傳統文學來說，網絡文學一個最大的特點就在于借助互聯網進行發表和傳播，因此網絡文學和傳統文學在保護著作權的方面側重點也不相同，網絡文學更加注重于保護著作權中的信息網絡傳播權。

根據筆者查閱的資料顯示，2017年8月4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第4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而根據這份報告所得，截止2017年6月，中國網民規模達到7.51億，占全球網民的五分之一，而截至2017年6月，網絡文學用戶規模達到3.53億，較去年年底增加1936萬，占網民總體的46.9%，其中手機網絡文學用戶規模為3.27億，較去年年底增加2291萬，占手機網民的45.1%。在龐大的網絡文學用戶背后是數量繁多的網絡文學作品，筆者在瀏覽晉江文學城的時候發現，分站言情小說下面的完結作品共有37萬本左右，而晉江文學城正在連載的VIP作品共有8萬本左右，由此可見網絡文學作品的數量繁多，種類豐富。在大量的網絡文學用戶和數量繁多的網絡作品背后是可觀的利潤，根據筆者調查得知，在晉江文學城的論壇中僅2017年11月當月的收益中，在83位作者中共有23位作者后臺收益在1萬以上。而筆者在瀏覽晉江文學城的出版影視板塊發現，2017年11月簡體出版的圖書共有27本，影視出版咨詢共有5本。從以上數據可以看出，網絡文學不僅市場巨大，而且利潤豐富，正因如此，有關網絡文學侵權的問題才層出不窮，值得探討。

網絡文學侵權的方式有以下兩種：（1）抄襲眾多。筆者在瀏覽晉江文學城時發現在其網站下的舉報中心的查看抄襲信息的舉報反饋中，僅僅在2017年1月至12月中晉江文學城判定的抄襲文章就達84篇，構成借鑒過度的有46篇。由以上數據可以看出，因為網絡文學的簡單易得保護力度沒有傳統文學那么強，抄襲已經成為一個主要的侵權方式，在2017年上半年幾個網絡文學的大ip改編成影視獲得巨大利益之后，隨之而來的是這些網絡文學紛紛陷入抄襲風波，有的網絡文學改編成的影視獲得了巨大的利潤，但是被抄襲的原著卻是熱度不高，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就是網絡文學抄襲成本太低，造成抄襲泛濫，抄襲者肆無忌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市面上抄襲軟件層出不窮，有的抄襲軟件里包含了大量的網絡文學的素材，作者只需搜索復制粘貼就形成了一篇網絡文學，其效率頗高，成本極低，但收益非常可觀。（2）盜文猖獗。筆者在瀏覽晉江文學城的查看盜文舉報賬號時發現，僅2017年11月中，晉江文學城處理的盜文賬號共有132個，龐大的利益催生了盜文網站的出現，筆者在隨便搜索一本網絡小說中發現，在瀏覽器的第一頁中往往不是作者所在的正版網站，而是不知名的盜版網站，點開這些盜版網站就會發現，原來在正版網站中收費的VIP章節在這些盜版網站中赫然是免費的，而這些盜版網站主要是通過在頁面上出現的廣告來贏得點擊率從而獲得暴利，在筆者搜索中發現有的瀏覽器會直接記錄網民的歷史瀏覽從而保存下來，便利于下次點擊和查看，這樣的保存和記錄顯然已經突破了“避風港規則”，保護了盜文網站，侵犯了正版網站和作者的利益。在盜版網站和瀏覽器這種聯合的主要模式下，在現在社會出現了一種新型的盜文方式，這種盜文以個人微博、微信公眾號的方式存在，這些盜文社交賬號通過網盤這種分享途徑傳播免費的VIP章節，吸引粉絲，然后再利用廣告等形式獲取利潤。通過盜文網站和個人社交賬號的形式來獲取正版網站和作者的VIP章節都是嚴重侵犯著作權的行為。

二、網絡文學侵權的現實難點

1、網絡文學作者的普遍特征

伴隨著網絡技術的迅速發展，網絡文學作為一種新型的娛樂方式快速地發展起來，網絡文學的創作和傳播主要依靠互聯網技術，也就是說，作者只需要擁有一臺能夠上網的電腦就能進行網絡文學的創作工作了，因此，成為一位網絡文學作者還是比較容易的，正因為網絡文學的門檻較低，因此大多數網絡作者都是以兼職身份在進行著網絡文學的創作，筆者在搜索網絡文學作者本職工作時發現，大多數作者都是大學學生或者工作人員，他們在白天的時候忙于學業或者工作，只有閑暇之余才進行網絡文學的創作活動，所以，網絡文學作者的時間是非常緊張的，加之他們大多數也不以真名示人，在侵權發生的時候很難及時得到真實有效的信息來維護自己的權利，本職工作也不是從事網絡文學這個方面，因此在對待侵犯著作權時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去處理這種侵權行為。此外，在面對盜文網站有組織的侵權行為時，普通的個人很難獨立去完成起訴盜文網站的工作，正如上文所說，網絡文學作者普遍對侵權沒有過多了解，加之時間并不充裕，再加上訴訟周期一般較長，訴訟費用較大，由于互聯網的特征，個人想對侵權舉證和保存證據是非常困難的，普通的作者很難獨自支付。筆者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上搜索關鍵詞網絡文學時，來自著作權的糾紛僅為70例，而在這70例著作權糾紛中，大多數都是企業之間的訴訟糾紛，來自個人的訴訟請求很少，這也凸顯了網絡文學作者的現實特征使他們不能有效地維護自己的權益。

2、網民版權意識不高

伴隨著互聯網在我國迅速發展，龐大的網民數量按理說能帶來豐厚的利潤，但是事實情況并非如此，在我國早期互聯網發展的階段，免費的分享習慣深入人心，音樂等影視網站加入會員制也是最近幾年的潮流，而網絡文學網站開始采用收費的VIP模式來進行營利是從2002年開始的，也就是說在這以前，大部分影視、音樂和網絡文學都是免費傳播復制的，因此也就是那個免費的時代，我國的網民形成了這樣一種觀點，認為這些影視、音樂或者網絡文學應該是免費傳播的，這種想法給網絡文學的侵權營造了良好的土壤環境，此外造成我國網民版權意識不高的還是我國的現狀所致，在我國未加入WTO之前，我國社會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并不充分，筆者還記得童年時期盜版的影碟商店遍布大街小巷卻無人過問，復制影碟和磁帶在當時并沒有政府監管，正因為政府也沒有監管，中國社會對知識產權的保護沒有跟上國際的步伐，所以才導致大部分人覺得影視、音樂的免費傳播和分享是理所當熱的，以至于進入互聯網時代，這些落后的版權意識還遺留在網民的腦海中。

3、法律的不完善

我國的知識產權法發展較晚，到目前為止也只發展了二十幾年，相比較迅速發展的社會來說，知識產權法中對于新的社會現象還是沒有涉及。對于傳統文學來說，知識產權法對于其著作權的保護要比網絡文學的著作權保護力度大。網絡文學因為自身的新型特點，其更加注重信息網絡傳播權，但是這一點在知識產權法中并沒有體現。此外，網絡文學發展至今，已經形成了一條成熟的產業鏈條，包括網絡文學之后的簡體出版、繁體出版以及海外出版，影視動畫改編，游戲制作，這些之后的作品著作權問題在知識產權法中也沒有體現，成為知識產權關于網絡文學作品保護的漏洞。其次，筆者在搜索有關網絡文學侵權的案例中發現，有關網絡文學盜版網站擅自侵權正版網站VIP章節的訴訟最后的結果有些只是微薄的罰金刑，但這些罰金對于盜版網站龐大的廣告利潤來說不值一提，犯罪成本的低廉加劇了侵權案件的屢屢發生。最后，由于互聯網的特性，一些網絡文學侵權案件的舉證和保存較為困難，如果由原告來進行證明責任的話，往往無法完全收集對自己有利的證據，造成舉證困難，無法更好地維護自己的權益。綜上所述，我國知識產權法和其他法律的不完善加劇了網絡文學侵權的頻繁發生。

三、網絡文學著作權保護建議

1、行業組織的自救

根據前文所得，網絡文學作者在面對侵權發生時，由于其自身時間不多，加上舉證質證困難，訴訟費用昂貴，訴訟周期較長，因此自己去成功維權是不現實的，但是，筆者在查找資料時發現，有的正版網站下面的作者已經形成了有規模的組織，比如在社交網站上成立反盜文聯盟，雖然作者形成的自發組織不能抵抗那些有規模的盜文網站，但是針對一般的個人盜文賬號還是很有作用的，根據筆者調查發現，在作者形成的反盜文聯盟之后，曾經有組織地去和盜文賬號進行溝通，并進行舉報和警告，在自發的組織下，有幾個多年盜文的社交賬號選擇了停止侵權，作者形成的反盜文聯盟保護了自己的利益。

但是，作者形成的這種組織只能對抗那種個人的盜文賬號，在面對規模化的盜文網站時，就需要正版網站的自救，對于盜文網站的復制技術，許多正版網站也進行了技術升級，比如反復制技術，還有章節延遲技術，作者在發布新的VIP章節時會針對盜文賬號進行時間推遲，這樣就會導致盜文網站上的章節發布出現錯亂，從而引導讀者自發地去看正版網站的VIP章節，保護了作者和網站的利益。除了技術方面的升級之外，網站還要增強著作權保護的意識，由于知識產權的訴訟復雜，作者很難以個人名義提起訴訟，這時候就需要網站出面，去向侵權網站提起訴訟保護作者和網站的利益。

2、立法方面的救濟

我國著作權法中早在2001年為了和國際接軌已經取消了“以營利為目的”這個要件，但是在我國刑法中侵犯著作權中還是規定了“以營利為目的。”這一要件在現在看來是非常不合理的，因為正如上文所說，在眾多盜文方式中不但有網站的規模性盜文，還有個人社交賬號利用網盤來進行的盜文活動，對于盜文網站通過廣告獲取暴利，這種方式符合刑法所說的“以營利為目的。”但是對于個人社交賬號比如微信微博賬號，再通過網盤作為載體的大規模侵犯著作權的方式，卻達不到刑法懲罰的標準。對于這些不以營利為目的的盜文侵權行為，其做法也嚴重地侵犯了正版網站和作者的利益，筆者在調察中發現，有的賬號每天分享的網盤文包中包含了數量龐大的VIP章節，這些分享文包的性質和盜文網站的本質是一樣的，但僅僅因為其沒有以營利為目的，因此就不能入罪入罰，這樣是不合理的。因此筆者建議，刑法中的侵犯著作權中的要件“以營利為目的。”應當刪除，使得刑法和著作權法保持一致，既有效保護了正版網站和作者的利益，也使得法律體系之間相協調。

其次，在民法和行政法中對于著作權侵權的懲罰力度不夠，筆者通過調查發現，大多數網絡文學侵權案件都是通過民事賠償的方法來解決的，但是由于賠償數額較小，導致犯罪成本低，因此無法有效防止侵權行為的發生，相比較美國英國的民事賠償，我國對于著作權侵權的賠償確實在全球屬于較低水平，這樣的賠償數額不利于維護正版網站和作者的利益。另外，對于網絡文學的特征來說，其原告舉證和保存證據確有難度，因此民法中可以在舉證程序方面有所調整，更好地保護當事人的利益。

最后，付費網絡文學從2002年發展至今，除了網絡文學本身之外，還向著影視動畫，電子書、廣播劇方向發展，而這些并沒有包含在刑法中侵犯著作權一罪中，筆者建議，刑法中應該增加這些網絡文學的延伸產品，以便更好地維護當事人利益。

3、民眾版權意識的提升

隨著中國逐漸融入國際，很多國內的做法已經過時，對于在民眾心中的傳統的認為網絡影視或者文學就是應該免費分享的這種觀點已經不再適合國際主流社會了，因此對于這種想法和觀點，最重要的是進行普法教育，通過電視普法、街道普法或者舉行法律講座的辦法對民眾進行法律教育，使其認識到知識產權法中著作權的主要內容，使其認識到網絡文學者如同社會上所有的勞動者一樣，其勞動成果也是需要法律保護的。

其次，民眾自身要加強版權意識，在瀏覽網站發現其使用會員制時，第一想法應該是這是正版網站和作者的權利，而自己應該維護這種權利，而不是主動去尋找盜版侵犯作者的利益，只有民眾的版權意識提高，那些盜文網站和盜文個人賬號才沒有市場，從而營造良好的正版網絡文學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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