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shù)?0年的編外“教師”

文｜喬國強(qiáng)

有道是，“一事能成便英雄”。再過5年，我將步入花甲之年。回憶過往，我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業(yè)績，也與“英雄”沾不上半點(diǎn)邊，但我做了一件事，一干便是20年。這就是當(dāng)編外“教師”，靜下心來“教書”，潛下心來育人。

我有一哥一姐一弟，下一代共有6個孩子，從他們?nèi)〉玫膶W(xué)歷上來說，4個是全日制碩士研究生，2個是全日制本科生。我的職業(yè)雖然不是教師，但6個孩子的成長都得到了我的教誨，傾注了我的心血，承載了我的付出。

我的哥嫂早年在中鐵四局工作，常年奔波于湖南、安徽等地，很不利于孩子穩(wěn)定上學(xué)。1995年大侄女倩倩初二時，由淮南轉(zhuǎn)到臨汾求學(xué)。

我清楚地記得，哥哥滿懷希冀地對我說：“把倩倩托付給你，你一定要把她培養(yǎng)成才。她如果學(xué)業(yè)無成，我們這個小家庭也看不到希望了。”

我知道哥哥的話里包含著多么重的分量。我雖然嘴里吐出輕飄飄的三個字“我知道”，但在內(nèi)心深處卻暗暗較勁：“我一定要讓她將來有出息……”

由此，拉開了我長達(dá)20年編外“教師”的序幕。6個孩子節(jié)節(jié)高，倩倩排行老大，帶她那年我31歲，直到老六2014年高考結(jié)束我才謝幕，那年我51歲，整整20年。

回顧孩子們的求學(xué)歷程，我心緒難平，感慨萬千。是啊，女兒的中考、高考，2個侄女的中考、高考，2個外甥女兒的中考、高考，1個外甥兒的中考、高考，甚至他們考研的動態(tài)和情景都深深地記掛在我的心里，猶如昨日，一幕一幕，清晰可見。

20年里，當(dāng)初我那個70平米的小房里，老大走了老二來，老二走了老三來……左鄰右舍都羨慕地稱贊我家是大學(xué)生之家、人才的搖籃。

20年里，我極具耐心，同他們一起學(xué)習(xí)，一起攀登，一起成長，不慍不火，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挑燈鏊戰(zhàn)，宵衣旰食，夜以繼日。

20年里，我不只給他們講數(shù)理化，講政史地，而且還激情澎湃地講勵志故事，講人生哲理。孩子們一個接著一個來，我就一遍接著一遍講。

我給他們講《勸學(xué)篇》，讓他們知道水滴石穿、繩鋸木斷、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的道理……

我給他們講《三只鳥》：同時起飛的三只小鳥，最后落在樹上的成了麻雀，留在云端的成了大雁，飛向太陽的成了雄鷹。讓他們明白命運(yùn)不同，緣于自我要求不同的道理……

我給他們講《盲人點(diǎn)燈》，讓他們懂得盲人心中裝著一盞為別人著想的明燈，幫助別人也是幫助自己，與人方便，與己方便，贈人玫瑰，手留余香的道理……

孩子們吃飯時我在講，洗漱時我在講，外出游玩時，我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也在講。

起初，他們感到厭倦、感到反感，但天長日久，日積月累，每個人心里都積攢下很多課堂上學(xué)不到的具有深刻思想內(nèi)涵的趣聞軼事，經(jīng)意或不經(jīng)意間已在他們腦中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當(dāng)他們嘗到甜頭兒后，又主動要求我講。

特別是每年盛夏，在我家小院中那棵白楊樹下納涼時，看似東拉西扯的閑聊，寓教于樂中孩子們增長了知識、陶冶了情操、許下了誓言，潛移默化中孩子們也形成了積極向上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孩子們慢慢地成長起來了。

記得那年女兒中考，語文科目考完汗涔涔地跑回家后，興沖沖地說：“爸，我今天考得特別好！”

我故作鎮(zhèn)靜地反問：“憑什么說自己考得好？”

女兒眉飛色舞：“你不是給我講過《成功的門》的故事嘛！今天的作文題目就是：世上有多種多樣的門，有成功的門，有失敗的門……請以門為題，寫一篇文章，自擬題目，字?jǐn)?shù)不少于600字……當(dāng)我看到這個題目后，馬上想到了你給我講過的故事。”

“什么故事？”其實，我真的忘了我給她講過這則故事。

但講者無意，聽者有心，女兒記住了。

接下來，女兒把這個故事大致復(fù)述了一遍——1968年，在墨西哥奧運(yùn)會的百米賽道上，美國選手吉·海因斯在打破世界紀(jì)錄的一剎那，跪在地上，攤開雙手，激動地對著蒼天說了一句什么。當(dāng)時在場的400多名新聞記者，竟沒有一個人去捕捉這個鏡頭。16年之后，一個影像資料員出于好奇，去采訪吉·海因斯。起初，吉·海因斯一頭霧水，甚至否認(rèn)當(dāng)時說過什么。資料員打開錄像帶幫他回憶。吉·海因斯猛然想起來，“我說的是：上帝啊！那扇門原來虛掩著。”謎底終于揭開了。

“所以，我起的題目就是《成功的門是虛掩的門》。”女兒如是說。

“我的作文中運(yùn)用了這個素材，而且運(yùn)用了虎頭——豬肚——豹尾的布局，你說能不得高分嗎？”女兒更加得意。

那年，女兒的作文到底得了多少分，無從得知，但她語文單科得分特別高，說明作文成績一定不會低的。

孩子們?nèi)琊囁瓶实貙W(xué)習(xí)著，我循循善誘地啟發(fā)著，一年又一年，我們共同流下了辛勤的汗水。

我的存在感、滿足感、自豪感、驕傲感油然而生。

我愈發(fā)地要求孩子們頭懸梁錐刺股、鑿壁偷光、程門立雪……

我愈發(fā)地要求自己苦口婆心、不厭其煩、誨人不倦……

我愈發(fā)地要把周總理少年時立下的“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宏偉志向灌輸給孩子們……

經(jīng)歷一番寒徹骨，得到梅花撲鼻香。一轉(zhuǎn)眼，多年的辛勞終于在不同的時段修成了正果，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長大了，高考了，將要離開了。我和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商量著填報志愿，以至于后來就連我的七大姑八大姨抑或八竿子打不著素昧平生者的孩子填報高考志愿，也找到我的門下。每年的那幾天，真的是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青年時期，我曾千遍萬遍地朗讀過蘇聯(lián)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主人公保爾·柯察金說過的那段話：“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獻(xiàn)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yè)——為人類的解放而斗爭。”相比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我的境界相差很遠(yuǎn)。

但我能夠說：“我已把自己的智慧和相當(dāng)?shù)木ΛI(xiàn)給了孩子們——為他們的學(xué)業(yè)而奮斗。”

如今，6個孩子如同他們少年時見證他們成長的那棵白楊已長成參天大樹一樣，孩子們現(xiàn)在天南地北，開枝散葉，在各自的崗位上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地出著彩、發(fā)著光，我甚是欣慰。

寫作此文時，我想了很多，是賣弄？是炫耀？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都不是，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告訴人們，一個人的成長除了學(xué)校老師的教育之外，家長的陪伴與配合是多么多么地重要。

家庭教育的缺失是非常可悲的一件事。一些人把孩子的教育完全寄托給學(xué)校和老師，自己當(dāng)甩手掌柜，這是大錯特錯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嗎？——“家長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我想，一個不重視教育的家庭是一個沒有希望的家庭，一個不重視教育的民族是一個沒有希望的民族，一個不重視教育的國家是一個沒有希望的國家。只要我們每個人從自己做起，從家庭做起，為提高全民族的整體素質(zhì)而努力，那么偉大復(fù)興的中國夢就一定能實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