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亞原素影響下的西方音樂創作

延 劭 楠

（蘭州城市學院音樂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西方藝術音樂發展到如今，整體呈現著衰微之勢。但其中蘊涵的原素，反而廣泛而易于接受地、通過融合性音樂與各類流行音樂中的各種配器手段展現出來，獲得了普羅大眾的接納與喜愛，來自歐洲南部的伊比利亞原素就是一例。

一、何為伊比利亞原素

所謂伊比利亞原素是指歐洲西南部伊比利亞半島所處的西班牙、葡萄牙兩國的民族民間音樂原素。以現當代的眼光來審視，通常指的是西班牙的“弗拉門戈”（Flamenco）與葡萄牙的“法多”（Fado）藝術。這兩種藝術的共同點在于“哀歌”的基調，只是“法多”在此基調上表現相對單純，而“弗拉門戈”在此基調之上突出了幽怨哀傷與狂熱奔放的強烈對比，更具藝術感染力。同時，清晰地滲透出吉普賽文化對于西班牙本土藝術的滲透與影響。而要分析真正的伊比利亞原素對于西方音樂創作的影響，必然應該站在歷史唯物主義的立場上來梳理歷史與史實的真實面貌。鑒于西班牙民族樂派的成就以及眾多作曲家作品中所顯現的西班牙音樂原素，我的論述重點自然會縮小為伊比利亞（西班牙）原素影響下的西方音樂創作。

西班牙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與歷史變遷，其音樂原素的形成集中體現為多元性與復雜性。結合歷史分析，西班牙曾經受到以下文化或藝術形態的影響：古希臘、古羅馬文化統治，羅馬人曾統治西班牙將近600年；阿拉伯人（摩爾人）建立的西阿拉伯帝國伍麥葉（Umayyad）王朝曾統治西班牙近800年；發源于印度西北部的羅馬尼（Romany）游牧民族的吉普賽人經歷一千多年流浪遷移過程中逐漸形成的藝術形態；其他還包括歐洲西北部的凱爾特人、羅馬和拜占庭的移民和猶太人、歐洲低地區域佛萊芒（Flamish）的移民……所帶來的藝術形式。

稍加細化分析其中的主要音樂形態如下：

第一，來自東羅馬帝國（拜占庭）的教會音樂，多利亞、弗里吉亞調式是西班牙傳統旋律的基礎；

第二，源自約公元8世紀中葉，西亞兩河流域阿巴斯王朝的波斯音樂，當時就傳播到阿拉伯各國。其旋法體系稱為達斯特加赫（Dastgah），相當于阿拉伯與土耳其的瑪卡姆體系，13世紀后，對土耳其、印度產生過巨大影響；

第三，由吉普賽人帶來的北印度拉格的吟唱風格與舞蹈形態。

由此可見，西班牙的音樂原素是阿拉伯文化、吉普賽文化、猶太文化和拜占庭文化多重體系影響下的融合產物，這些因素在不同時代、不同層次都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了西方音樂的創作。但限于本文的容量，在此不再進行多角度和深層次的分析。

二、蘊含伊比利亞（西班牙）原素的作品

（一）開拓先聲——俄羅斯民族樂派作曲家的作品

做到開拓先聲的首先是“俄羅斯音樂之父”、“俄羅斯民族歌劇創始人”——格林卡。他曾在西班牙居住過兩年多，通過記錄與研究西班牙民間歌舞音樂，創作了兩部作品：《阿拉貢的霍塔》、《馬德里之夜》，開歐洲專業作曲家以西班牙主題寫作音樂作品的先聲。

《阿拉貢的霍塔》中的“霍塔”是西班牙東北部阿拉貢地區的一種三拍子民間舞曲，由兩對舞伴表演，自擊響板伴奏。《馬德里之夜》中采用了四支西班牙民間曲調：霍塔舞曲、摩爾人的歌調（體現了阿拉伯文化對西班牙的影響）各一首，兩支拉芒什的賽吉迪亞舞曲（歌劇《卡門》第一幕第十場中也出現過此種舞曲體裁）。

在格林卡影響之下，“強力集團”的作曲家們也繼續著對于西班牙民間曲調的關注。巴拉基列夫創作了《西班牙進行曲主題序曲》，作品記述被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放逐的摩爾人的悲劇性命運的歷史。而作為銜接從格林卡經“強力集團”到格拉祖諾夫等后續發展的橋梁的里姆斯基-科薩科夫創作了《西班牙隨想曲》，第一部分是取材于西班牙西北部阿斯圖里亞斯的阿爾波拉達舞曲；第四部分第一主題則取材于西班牙南部安達盧西亞地區（即弗拉門戈藝術的誕生地）的歌曲《吉普賽之歌》；最后一部分又取材阿斯圖里亞斯地區源出于摩爾人的凡丹戈舞曲，一種歡快的三拍子西班牙舞曲，常常載歌載舞，用鼓、響板與吉他伴奏。

（二）地緣近鄰——法國作曲家的作品

法國作曲家對于西班牙民間曲調的關注程度是很高的。姑且不論大眾耳熟能詳的歌劇《卡門》與西班牙從故事背景到音樂形態的密切關系，僅從單純的民間曲調、音樂特征被擷取作為音樂主題或基礎材料應用的角度，就涌現了拉威爾的《西班牙狂想曲》、《茨岡》、《波萊羅舞曲》和夏布里埃的樂隊狂想曲《西班牙》。

拉威爾作為半個西班牙人（其母親生于西班牙巴斯克地區），對西班牙民間曲調偏愛有加從其創作的數量與價值上即可看出。他在管弦樂組曲《西班牙狂想曲》第二部分引入馬拉加舞曲，一種西班牙南部的有力的凡丹戈舞曲，以三小節舞蹈性動機循環為特色。小提琴與樂隊的音樂會狂想曲《茨岡》雖然曲調思維源于匈牙利，但“茨岡”實際指代著吉普賽流浪民族，而吉普賽人在歐洲最主要的聚集地就是西班牙、匈牙利和羅馬尼亞，所以其旋律與特征必然具有一定程度的同源性。而《波萊羅舞曲》雖然與西班牙本土的“波萊羅舞曲”音樂特征相去甚遠，但因其舞蹈性旋律強烈的感染力，最終依然體現了西班牙舞蹈性民間曲調的強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