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夢慧
[摘要]“話語”是權力的表現形式,權力與話語是不可分割的。作為人類社會代言人的群體在社會中占有主體地位,他們的權力話語往往抹殺了“他者”的聲音。本文嘗試從爭奪話語權的角度,對蕭伯納的作品《武器和人》中擁有女性、仆從雙重身份的女仆盧卡這一角色進行解讀,試圖揭露工業革命開始后現代社會中女性意識的覺醒和平等意識的影響。
[關鍵詞]話語權;女性;平等;《武器和人》;盧卡
法國哲學家米歇爾·福柯認為,“話語”是權力的表現形式,一個人或者是一個群體在社會中的地位如何,往往可以從其是否擁有話語權體現出來。從“話語權”這個角度可以分析一定社會條件下一個人或者一類人的生存現狀。
《武器和人》這部作品是蕭伯納在19世紀下半葉創作的,劇中人物女仆盧卡是工業革命開始后英國社會女性形象的一個縮影。目前業內對于《武器和人》這部作品的研究較少,對于作者在這部作品中傳達出來的關于19世紀下半葉女性思想、社會地位上的變化更是少有涉獵。
一、以話語彰顯地位:話語權的意義
談到話語權,“一是指‘言說、交流、辯論等語言上的權利,即‘言語權利”,二是指表達個人利益、思想與需求的‘行為權利。”在現實生活中,能夠說話看似是所有人都有的權利,然而實際情況并非如此,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隨時隨地表達自己所思所想,正如法國哲學家米歇爾·福柯所說:“我們知道得很清楚,我們不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們不能無論何時何地都說我們喜歡的東西,誰也不能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他認為,“話語”是權力的表現形式。當話語本身脫離了“言說的工具”這種形式的存在,而是指言說的權力,它的表現即為話語權。從這種角度看,所謂“話語權”,已經不是一個人是否擁有說話的能力,而是與人物的身份地位、與整個社會的大環境息息相關的,是一個人權力地位的標志。作為人類社會代言人身份出現的權力話語,往往會抹殺“他者”的聲音,以確定自己的主體地位。
那么占有“人類社會代言人”這一位置的又是什么樣的人?從某種角度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有了經濟權便有了話語權,經濟權決定話語權,而話語權會反作用于經濟權。也就是說,在人類社會中,占有經濟主導地位的往往是擁有更多話語權的人。根據西蒙·德·波伏瓦的社會性別建構觀點,“人的性別與社會文化的建構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社會將女性置于相對于男性的‘他者位置,因而,女性話語一直處于相對于主流話語的邊緣位置或被壓抑的地位……”總的來說,在現代社會中,“人類社會代言人”往往指的是那些擁有絕對的經濟和社會地位的人物,且這些人物大多是男性。女性,尤其是經濟地位低下的女性在社會中往往都是以“他者”的身份存在,且長期保持緘默和失語的狀態,即使發聲,她們的話語也常常會被主流社會或者屬于“人類社會代言人”這一群體的人所忽略。
二、以戲劇反映現實:蕭伯納的寫作特色
《武器和人》是由著名劇作家蕭伯納所著。蕭伯納是英國著名的現實主義戲劇作家。他的作品風格深受易卜生的影響,主張藝術應當反映迫切的社會問題,反對“為藝術而藝術”,因而其作品充滿了批判現實主義色彩。他嘗試利用戲劇這個武器,緊密結合社會現實,觸及資本主義社會最本質的問題,通過尖銳潑辣而又睿智幽默的語言、巧妙的人物交鋒與戲劇沖突來表現現實社會中的問題,傾訴自己對現實社會的不滿。
另外,蕭伯納也是一個婦女權利支持者,在他的作品中總是多多少少透露出對于女性主義的支持。他擅長將自己所處的時代背景巧妙融入作品中,通過作品中人物之間的嬉笑怒罵反映現實社會嚴肅的主題。
《武器和人》的故事背景是1885年的保(保加利亞)塞(塞爾維亞)戰爭,其反映的卻是19世紀末英國社會的現狀。故事女主人公拉伊娜在家等待從戰場歸來的未婚夫賽吉爾斯,并認定未婚夫在戰場上是個英雄。然而,遭到追捕逃入拉伊娜家躲藏的敵方雇傭兵布朗齊里卻告訴她,賽吉爾斯在戰場上的表現非常愚蠢。歸來的賽吉爾斯來拉伊娜家作客,趁機與家中女仆盧卡調情。故事最后,賽吉爾斯選擇了向原本已有婚約的女仆盧卡求婚,而布朗齊里也表達了要與拉伊娜結婚的愿望。
在整部劇中,女仆盧卡的女性、仆從的雙重身份使得她在客觀上處于“他者”的位置,通過對這一角色的分析可以看出,工業革命之后資本主義取得發展之時,英國男權社會下處于經濟弱勢地位的女性對于話語權的爭取,表現出工業革命開始后現代社會中女性意識的覺醒和“人人平等”意識的影響,以及作者在這兩個方面的進步思想。
三、經濟地位決定話語影響
當一個人所說的話語被從話語權這個角度進行分析的時候,話語便不再具有純粹性,而是隨著人物的身份與地位而變化,受到政治、經濟、文化等的影響。從某種程度上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經濟權力的大小也決定了一個人能擁有多少話語權。
19世紀的英國隨著工業革命的發展,婦女開始走出家庭,步人社會,擁有獨立的經濟地位。但是,婦女所從事的僅僅是家庭教師、女仆、工廠女工等社會地位低下的工作,可以說性別歧視在19世紀的英國依然存在。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女性主義的意識已經逐漸覺醒,更多的人,尤其是女性,已經有了爭取平等的意識。這一點,在話語權上同樣有所體現。
《武器和人》里的女仆盧卡就是19世紀英國女性的一個縮影。盧卡沒有留在自家小農場里,而是來到了帕特考夫家做女仆。女仆的身份也注定了她在經濟地位上與帕特考夫一家人不平等,帕特考夫家是她的經濟來源,她原本應該對主人家有著絕對的忠誠,否則對于他們這樣的仆人而言就是災難,正如帕特考夫家的男仆,也是盧卡未婚夫的尼古拉所說,“我總得要靠托這家的好心好德的。……他們的一句壞話會要我家破人亡。”
對于仆人而言,主人家掌握著生殺大權,在這樣不平等的情況下,仆人所擁有的話語權幾乎為零。然而盧卡并沒有因此而謹小慎微、不言不語,相反,她選擇了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對于尼古拉的“仆人哲學”,盧卡給出的回應是“你有著一個仆人的靈性,尼古拉。”對于這個家中膚淺并且自視良好的女主人,盧卡的態度是“我是挑惹她。我要挑惹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