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市場競爭視角下稅收優惠對研發投入影響的實證研究

郝周玲+張踩峰

【摘 要】本文以上市公司2008-2015年的財務數據為樣本，分析稅收優惠和市場競爭環境對公司研發投入的影響，并細分了所得稅優惠和流轉稅優惠在促進公司研發投入中的作用。研究發現，稅收優惠能夠促進上市公司加大研發投入，且流轉稅稅收優惠的促進作用強于所得稅，增值稅稅收優惠影響大于營業稅；行業競爭的激烈程度越大反而不利于公司進行研發投入，且研發投入策略較為保守，公司在取得一定競爭優勢后研發投入反而降低。

【關鍵詞】研發投入；行業競爭；競爭優勢； 稅收優惠

一、問題的提出

在知識經濟時代，伴隨著市場競爭日益激烈，技術創新活動逐漸成為公司應對挑戰的必然選擇。市場競爭是公司進行技術創新的外在壓力和動力，公司要想在激烈的競爭中獲利和保持持續發展就離不開技術研發投入（R &D）；但研發投入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資金，而這些資源對于處于激烈的競爭環境生存中的公司來說經常顯得捉襟見肘。市場競爭在催生公司進行研發投入的同時對其所需的資源也進行了限制，這意味著市場競爭對公司研發投入究竟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值得我們研究。

此外，新技術成果往往會隨著技術的擴散而被其它公司廣泛運用（溢出效應），導致研發公司進行技術創新投資所獲得的私人收益通常低于社會收益，降低了公司自主研發投入的積極性。因此，在公司技術創新過程中除了需要其自身的努力外，還需要政府的政策扶持。稅收優惠就是一種比較有效的政府政策扶持，它通過降低公司R &D 活動的成本，進而刺激公司加大R &D 投資規模，積極從事各項R&D 活動。

本文將稅收優惠和市場競爭環境結合起來，分析兩者對公司研發投入的影響，通過研究不同的稅收優惠、市場競爭下研發投入情況，明確稅收優惠和市場競爭對上市公司技術創新激勵的不同作用，有助于上市公司在生產經營過程中選擇更加適合其自身發展的優惠政策，對促進公司開展創新活動并增加創新績效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稅收優惠對研發投入的影響

技術創新作為一種特殊的知識產品具有外部性，公司研發投入產生的技術成果可能會因為專利的申請，相關技術人員的流動等原因被其他公司所獲知，并加以模仿、應用。這種外部性導致研發投入成果產生“溢出效應”，使得其他公司在沒有付出相應努力時也能取得創新公司的研發成果來獲利。雖然對于整個社會來說，創新研發投入起到了正面的效應，但創新公司的研發效益不能得到有效的保障，進而打擊公司創新的積極性。同時，研發投入風險大，投資成本高，如果只是依賴公司自身的力量，公司需要承擔的風險與收益就不對等。因此，要想保障創新研發投入的社會效益的同時保護研發公司的權益，鼓勵公司進行創新研發，就需要政府的扶持。稅收優惠作為常用的政策扶持工具，能夠有效地降低研發投入的成本，減少研發投入的風險，鼓勵公司進行自主研發。戴晨、劉怡（2008）分析了財稅工具對企業R &D 的影響機制，比較發現稅收優惠比財政補貼對企業R &D 投資具有更強的激勵作用。孫瑩（2012）則認為稅收激勵政策對企業創新活動的資金投入與人力投入有顯著的正向效應。張信東等（2014）研究了國家級企業技術中心的上市公司，發現享受了稅收優惠政策的企業有更多的專利、新產品和科技獎勵。考慮到實際公司享受稅收優惠種類的情況，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a：所得稅和流轉稅稅收優惠均對公司研發投入支出有促進作用，但流轉稅的稅收優惠影響更強。

H1b：流轉稅稅收優惠對公司研發投入支出有促進作用，且在流轉稅稅收優惠中增值稅的促進作用更強。

（二）市場競爭對研發投入的影響

市場競爭雖然催生了公司被迫進行研發投入的意愿，但技術創新具有高風險和不確定性對公司進行技術創新的研發投入產生不利影響，而這一負面影響在競爭市場中表現更為明顯。王大鵬（2006）認為行業競爭越激烈，公司進行研發投入的受到的風險和資源約束也就越大，公司受制于資源和出于降低公司經營風險的考慮，會選擇比較保守的研發投入策略。李玲（2014）研究發現產品市場競爭度低的行業，研發投入強度對公司創新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而對產品市場競爭度高的行業影響不顯著。基于此，提出假設：

H2a： 市場競爭對公司研發投入有負面作用，行業競爭越激烈，公司研發投入越低。

同時，在競爭市場中，同質化現象嚴重，技術容易被模仿，公司通過研發投入獲得超額利潤的空間也會變小，反而不利于公司進行研發投入。這一觀點的主要代表理論為熊彼特競爭理論，認為研發結果的不可預測性要求企業必須有承擔研發失敗風險的能力，而競爭優勢強的企業在資金、技術、人才等方面具有天然優勢；同時競爭會降低投資研發的期望利潤，從而會降低公司研發動力，考慮到研發投入帶來的壟斷利潤空間，具有競爭優勢的公司更傾向于研發投入。因此，本文在假設H2a的基礎上提出假設：

H2b：相比較于競爭劣勢公司，競爭優勢公司研發投入越高。

目前我國在研發投入方面的稅收優惠主要有以下兩方面：一是以所得稅為主的研發投入支出稅前加計扣除、高新技術產業的稅率優惠等；二是以流轉稅優惠為主的技術研發有關的收入免征營業稅、特定行業增值稅超額稅負即征即退。這些稅收優惠最終都會導致企業實際稅率的降低。在不同的市場競爭程度下，研發投入的稅收優惠實際運用又是怎樣的呢？它們對研發投入又會產生怎么的作用呢？本文將結合上市公司2008～2015年的財務數據，按照表3- 1的分類標準，根據排名先后對公司稅收優惠和競爭優勢的程度進行分類。通過檢驗樣本均值的T值，比較組間差異來反映兩者對研發投入的影響，結果如表3- 2所示。endprint

由表3- 2組間樣本T值檢驗可知，對于流轉稅而言，除了S3組外，其他組在5%水平上存在顯著差異，且 S1組和S4組相對于整體均值有所提高，說明公司處于競爭優勢地位低或者稅收優惠高的情況下傾向于研發投入；而根據所得稅分組時，只有S2組的差異是顯著的，當公司享受的所得稅稅收優惠比較低，且處于較高的競爭地位時，公司研發投入的積極性不高。

四、實證分析

前面一節分析了上市公司2008～2015年研發投入與稅收優惠、市場競爭的總體趨勢，初步發現，當公司享受較大的稅收優惠或者處于較低的競爭優勢下，更愿意進行研發投入。下面對這一發現進行實證檢驗。

（一）模型設計與樣本選擇

基于前文所提的研究假設，建立以下來驗證假設分析稅收優惠、市場競爭對公司研發投入的影響；涉及的變量詳細情況如表4- 1所示。

由于我國2008年進行了上市公司所得稅和增值稅改革，本文選取了國泰安數據庫中滬深上市公司2008～2015年的主板A股正常上市的非金融公司的財務數據為研究樣本，除去缺失值后對變量進行5%的縮尾處理，最終得到2904個樣本。文中的數據處理分析軟件為Stata 13.0、Excel 2010。

（二）描述性統計分析

模型1中的主要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4- 2所示。由表4- 2可知，研發投入（R &D）均值為0.0111，在[0.0000， 0.0985]范圍內波動；所得稅稅收優惠（SD）均值為0.0900，流轉稅稅收優惠（LZJ）均值為0.1195，總體來看，研發投入的公司享受了一定的稅收優惠。流轉稅類別（FL）均值為0.9177更接近于1，說明在流轉稅稅收優惠中，享受增值稅稅收優惠的公司居多。

（三）相關分析

針對模型1中涉及的主要變量分析它們之間的相關性，得到表4- 3。由表4- 3可知，從稅收優惠上分析，SD（所得稅稅收優惠）、LZJ（流轉稅稅收優惠）、FL（流轉稅分類）與R &D（研發投入率）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稅收優惠對研發投入有正向影響，初步驗證假設H1a和H1b。從市場競爭程度上分析，QZZ（公司競爭優勢）、HHI（行業競爭程度）在1%的水平上均與R&D顯著負相關，與假設H2b相反競爭優勢越高的公司研發投入動機越弱。

（四）回歸分析

通過前面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和相關性分析，我們對研究假設進行了初步的驗證，接下來運用線性回歸分析進一步對前面提出的假設進行檢驗，得到模型1的回歸結果如表4- 4所示：

由回歸結果可知，R2為0.1461，F值為14.44，P值為0.0000，在1%的水平上顯著，模型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度。從稅收優惠上來看，SD、LZJ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076、0.0434，均值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所得稅稅收優惠（SD）與流轉稅稅收優惠（LZJ）均對公司研發投入（R &D）有顯著正向影響；LZJ的系數大于SD的系數，流轉稅稅收優惠的作用更強，假設H1a得以驗證。FL（流轉稅分類）的回歸系數為0.0024，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在流轉稅稅收優惠中，相比營業稅稅收優惠，增值稅稅收優惠對公司研發投入支出（R&D）的影響更大，假設H1b得以驗證。

從市場競爭上來看，QZZ、HHI的回歸系數分別為- 0.0104、0.0080，均值1%的水平上顯著；與H2b的假設相反，公司的競爭優勢（QZZ）對研發投入支出有負向影響，當公司取得了一定的競爭優勢后研發投入的動力就降低了；但行業競爭程度（HHI）與研發投入支出呈現正相關關系， HHI越小即行業競爭越激烈研發投入越少，激烈行業競爭甚至不利于公司研發投入支出，H2a得以驗證。此外，CASH（經營現金流量金額）與R &D顯著正相關，公司持有的經營現金凈流量越多，資金越充裕，研發投入也就越多；R OE與R &D顯著負相關，經營業績越好的公司研發投入反而會有所降低；GYG（國有股）的系數并不顯著，公司是否為國有股份對研發投入沒有顯著影響。

五、研究結論與建議

本文從研發投入的動因和補償機制出發，研究了市場競爭、稅收優惠對公司研發投入的影響，通過實證研究，得出以下幾點結論與建議：

（1）稅收優惠作為補償激勵機制，能夠有效促進上市公司加大研發投入。在稅收優惠中，流轉稅稅收優惠對研發投入促進作用強于所得稅稅收優惠；增值稅稅收優惠的激勵效果強于營業稅稅收優惠。

（2）市場競爭作為研發投入的外在動因，對上市公司研發投入產生雙重影響。一方面，公司的競爭優勢對研發投入支出有負向影響，具有競爭優勢企業研發投入會有所下降而缺乏競爭優勢的公司研發投入動機更強；另一方面，行業競爭的激烈程度越大反而不利于該行業公司進行研發投入。

（3）我國上市公司研發投入處于比較保守。在已有研發投入中，公司經營績效（R OE）也與公司研發投入負相關。這說明企業迫于生存壓力進行研發，而競爭優勢強、資源雄厚的公司反而不愿進行研發投入。這可能是因為稅收政策中給予初創期企業和小型微利企業的優惠較多，而針對大企業的稅收激勵力度不夠。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給出建議如下：

首先應該加大稅收優惠的力度，尤其是流轉稅的稅收優惠強度。我國2016年5月起將全面覆蓋營改增，有效利用增值稅稅收上的優惠將更好地促進公司進行技術創新的研發投入。

其次，結合市場競爭和研發投入現狀，可以加大大型企業稅收優惠力度。將稅收優惠與企業研發投資的規模和強度相結合，既能推動大企業研發投入的積極性，也能較好體現政府激勵研發投資的意圖。

最后，研發稅收優惠的制定要盡可能具體化、標準化、規范化。一方面有助于企業通過享受稅收優惠來降低研發投入的風險；另一方面也便于稅務部門進行稅收的審核，避免公司以研發之名行避稅之實。

（湖北大學商學院，湖北 武漢430061）

參考文獻：

[1]戴晨，劉怡.稅收優惠與財政補貼對企業R&D影響的比較分析[J].經濟科學，2008，3：58-71.

[2]孫瑩.稅收激勵政策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D].東華大學，2013.

[3]張信東，賀亞楠，馬小美.R&D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創新產出的激勵效果分析—基于國家級企業技術中心的研究[J].當代財經，2014，11：35-45.

[4]王大鵬.產品市場競爭程度對企業融資行為的影響[J].中山大學研究生學刊：社會科學版， 2006，3：96-102.

[5]李玲.產品市場競爭與企業創新關系實證研究—來自深市上市公司的證據[J].科學進步與對策，2014，19：96-102.

作者簡介：

郝周玲，女，湖北大學商學院會計碩士，研究方向：會計。

張踩峰，湖北大學商學院會計系碩士生導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