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影響的實證分析

張 芬，李曉妍

（武漢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武漢 430072）

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影響的實證分析

張 芬，李曉妍

（武漢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武漢 430072）

文章基于我國1990—2014年跨省數據，實證分析了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主要結論有：第一，面板數據回歸分析顯示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并且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在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力上存在相互擠出的效應；第二，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均構成經濟增長的原因；第三，我國東、中、西部最佳健康投資比例依次遞減，東部地區的最佳健康投資比例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東部地區的公共健康投資能夠更有效促進該區域的經濟增長。

公共健康投資；私人健康投資；經濟增長；最佳健康投資比例

0 引言

改革開放30多年，中國經濟實現了快速發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其對個人的健康問題也越來越重視，全社會對健康方面的投資呈現出不斷增加的態勢。健康投資分為公共健康投資和私人健康投資。公共健康投資泛指政府、社會公共部門等對社會醫療保健等方面的投入，其對推動全民健身和醫療衛生事業發展，提升國民健康素質，促進社會和諧發展具有積極作用。私人健康投資是人們為了獲得健康的食品、醫療、衣物、保健等的個人投入，居民在進行健康消費時，既是消費者也是投資者。

目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正處于轉型期，研究健康投資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推動經濟發展轉型升級，建設健康中國更是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健康投資將有力推動整個醫療衛生行業以及大健康產業進入蓬勃發展期，對正處于轉型期的中國經濟也將產生積極作用。但是目前很少有學者將兩種健康投資方式結合在一起，來研究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或者研究二者的比例對經濟的影響。

本文使用我國各省年度數據，分析公共健康投資、私人健康投資的經濟效應、其二者之間的相互影響，利用面板數據分別加入影響經濟增長的相關變量、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的交互項，探討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它們之間對于經濟增長作用力的相互擠出情況，以及它們與經濟增長之間是否存在因果關系。最后將我國分為東、中、西三大區域，估算各區域的最佳健康投資比例。

1 數據描述

本文采用的數據樣本為我國31個省（市、自治區）1990—2014年，相關數據來源于各期《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衛生統計年鑒》以及各省統計年鑒。用到的數據主要有人均GDP（PGDP，單位為元人民幣）、人均公共健康投資（PIG，單位為元人民幣）、人均私人健康投資（PIP，單位為元人民幣）和人均物質資本投資（PK，單位為元人民幣）、第二、三產業占GDP比重（INDUS）為第二和第三產業產值之和占GDP比重、市場改革程度（RSOE）為國有工業總產值占工業總產值比重、出口依存度（GEXPORT）為出口與GDP之比、城市化程度（CITYI）為城市人口占總人口比重、從業人口比重（WORKERR）為從業人口總數占總人口比重。

用于檢驗結果的穩定性，本文還用到了污染排放指標（POLLUTE，單位為噸）為各省人均廢水排放量。具體來說，各省人均GDP（PGDP）主要由各省歷年統計年鑒的人均GDP指數計算而得。人均物質資本投資（PK）由固定資產投資額代表。人均公共健康投資（PIG）選用各地政府公共衛生事業支出的人均值，而人均私人健康投資（PIP）選用衛生總費用中的私人醫療衛生支出的人均值，原始數據均來源于各省歷年衛生統計年鑒。INDUS、RSOE、GEXPORT、CITYI、WORKERR和POLLUTE的原始數據均來源于各省歷年統計年鑒。下頁表1是10個主要變量的統計特征。

2 實證分析

2．1 計量模型及回歸結果

經過F檢驗結果和Hausman檢驗結果，本文認為在研究公共健康投資和私人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時，應該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如此，模型的形式可以表達為：

表1 主要變量的統計特征

表2 省際面板數據回歸結果

根據表2的模型（1）至模型（3），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系數顯著為正，并且隨著控制變量的增加，公共健康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系數比私人健康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系數更大。這說明，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產生顯著的正效應，并且公共健康投資相比私人健康投資更能促進經濟的增長。除此之外，物質資本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正效應也是非常顯著的，并且在模型（2）中，其對于經濟增長的系數大于公共健康投資和私人健康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系數，這是因為物質資本投資是一種更為直接并且可以在當期對經濟增長產生更大推動力的一種投資，并且我國還沒有到達進行大量健康投資的階段，仍處于以物質資本投資為主的進程中。而在模型（2）中，第二、第三產業占GDP比重對于經濟增長顯著為正，并且遠大于其余投資的效應。在模型（3）中，城市化對于經濟增長的促進是顯著的，而從業人口比重和市場改革程度對于經濟增長的正效應以及出口依賴度對經濟增長的負效應并不顯著，這都與預測相一致。另外，三個模型的R2都大于0.95，模型的擬合度都非常高。

根據田杰棠（2002）等相關研究可以得知，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的相互作用是現實存在的。為了探討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之間的相互作用，在模型（4）至模型（6）中，本文加入了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的交互項進行分析。

研究發現，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交互項系數顯著為負，這意味著若增加公共健康投資，則會使得私人健康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正效應減小；也意味著若加大私人健康投資，則公共健康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正效應也會減小。也就是說，在對于經濟增長產生的正效應上，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是相互擠出的關系。聯系現實情況可以發現，假如一個國家里的所有個體均十分注重私人健康投資，那么當政府進行公共健康投資時，新增的可以提高個人身體健康水平的基礎設施等會與個體已經具備的提高自身健康水平的物質條件產生重疊，從而造成浪費，降低了公共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正效應。并且考慮到政府財政的有限性，對于公共健康投資的增加使得私人健康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減小的問題，也值得政府進行政策上的思考：如何引導私人健康投資與公共健康投資的協調平衡，從而使得經濟最有效的發展？

在模型（7）至模型（9）中，考慮環境的因素，引入污染排放指標對前文的回歸進行穩健性檢驗。

從結果得知，加入了污染排放指標后，回歸結果依然十分穩健，并不違背之前的結果，并且模型擬合度非常高。從結果相關系數得知，污染排放指標對于經濟增長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是因為我國是發展中國家，現時依然處于工業時代，經濟發展主要還是依靠工業在推動，而工業生產在消耗更多資源的同時不可避免的增加污染物的排放。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污染物排放指標對經濟增長有一定的正效應。Meng-Yi Taia、Chi-Chur Chaob、Shih-Wen（2015）認為污染是人們加大健康投資的關鍵因素，如果環境的污染加重，國家和個人都會加強健康投資。而污染本身也會在某種程度上促進經濟的增長，因此加入了污染排放指標，面板數據回歸依然穩健，更加說明了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推動力。

2．2 平穩性檢驗

時間序列可能會表現出非平穩特征，出現共同的變化趨勢。如果對這類型數據進行相關性分析，即使得到了較高的R2，依舊沒有任何意義。因此在進行格蘭杰因果檢驗及最佳比例的估算時，為了防止出現這種“偽回歸”，在進行研究之前對涉及到的相關變量進行平穩性檢驗。所使用的方法為單位根檢驗。本文采用Fisher ADF法對各序列進行檢驗（見表3）。

表3 單位根檢驗結果

從表3中，可以看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IG、IP和GDP都是平穩的。

2．3 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

按照AIC和SC最小化準則，選取滯后期為2，對經濟增長、公共健康投資和私人健康投資進行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見表4）。

表4 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

在第一個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中，原假設為公共健康投資不足以成為引起GDP變化的格蘭杰原因。同樣，第二個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中，原假設為GDP不足以成為引起公共健康投資變化的格蘭杰原因。其他亦然。

從表4可以看出，在10%的顯著水平下，公共健康投資和私人健康投資都是使得經濟增長的原因之一，而經濟增長卻不是公共健康投資和私人健康投資的原因。

2．4 最佳健康投資比例

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都能夠顯著促進經濟增長，那么，當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的處于一個什么比例的時候，能夠最有效促進我國經濟增長。而由于我國地緣遼闊，不懂地域之間的差異顯著，因此為了使得到的最佳健康投資比例更加具有解釋度和政策意義，本文將我國分為東部（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廣西和海南）、中部（山西、內蒙古、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和西部（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和新疆）三大區域，估算出各區域促進經濟增長的最佳健康投資比例（見表5）。該分析有助于認清我國目前東、中、西部健康投資情況，提出一定的政策建議。為了求得最佳比例，構建二階模型如下：

表5 最佳比例

從表5估算出的各區域最佳比例可以發現，最佳比例隨東、中、西部遞減，并且東部地區的最佳比例明顯高于中部和西部，領先全國。也就是說，對于經濟相對發達的東部地區來說，要使得當地經濟增長達到最優，其公共健康投資應該擁有相對較高的比重。這表明，在東部地區，公共健康投資相對更能促進當地經濟的增長，因此應該加大其在健康投資中的比重。這是因為：

第一，東部地區勞動力人口密集，政府進行公共健康投資能夠輻射到的群眾面更廣，使得大量勞動力人口受益。隨著受益勞動力人口健康水平的提高，人們擁有更健康的體魄和更好的狀態進行勞動生產，將會促進當地經濟的增長。

第二，東部地區由于經濟相對發達，聚集的勞動力人口相對受教育水平更高，擁有更高的教育人力資本存量。政府進行公共健康投資提高他們的健康水平，有助于他們將自身的高教育人力資本更加有效的轉化為高產出，并通過“干中學”積累更高的教育人力資本，進一步推動當地經濟的增長。

第三，東部地區擁有更高的衛生醫療水平，并且聚集了更多的衛生醫療專業高端人才。政府進行公共健康投資可以通過高度專業化和精細化取得更高的效率，達到更好的效果，加大其對當地經濟增長的作用力。

第四，東部地區的公共健康投資產業鏈更加豐富，并且鏈條環環相扣更加緊密。例如公立醫院的建立可以同時帶動醫藥、儀器、建筑、教育、金融、餐飲和運輸等領域的活躍，通過鏈條間的緊密相連和快速傳導，極大地促進了當地經濟的增長。

相比之下，中部地區，特別是西部地區，其健康投資最佳比例相對東部較低。這是由于其勞動力人口數量較少、勞動力人口平均受教育程度相對較低、衛生醫療技術水平相對較低和健康產業鏈單一等原因，其公共健康投資比重所能帶動的經濟增長相對有限。

因此，總的來說，對于東部地區，由于其公共健康投資對該區域經濟增長產生相對較高的正效應，因此政府應該進一步加強公共健康投資，更好的發揮它在健康投資中的主導地位，從而帶動經濟更加健康穩定的發展。而對于中部和西部地區，應該通過提高衛生醫療技術和增加健康產業鏈豐富度等途徑，加強其公共健康投資的效率，使之更好的帶動當地經濟實現更快發展。并且，調整后的R2=0.774，模型擬合度好，變量解釋度較高。根據模型中的p值可以看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方程整體回歸效果較好。

3 結論

本文分析了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影響的路徑，并將健康投資細分為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對我國1990—2014年的省際數據對健康投資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得出以下結論：（1）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公共健康投資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比私人健康投資更強。且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在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上存在相互擠出的效應。（2）格蘭杰因果檢驗結果顯示：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均構成經濟增長的原因，而經濟增長不足以成為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增長的原因。（3）通過將我國分為東、中、西三大區域，分別估算公共健康投資與私人健康投資促進當地經濟增長的最佳比例，進行對比分析得出結論：我國東、中、西部最佳健康投資比例依次遞減，東部地區的最佳健康比例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領先全國。也就是說，東部地區的公共健康投資能夠發揮更好的效果，可以更有效促進該區域的經濟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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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061.2

A

1002-6487（2017）20-0140-04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11YJC790267）

張 芬（1981—），女，湖北仙桃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公共健康與投資。

（通訊作者）李曉妍（1991—），女，廣東珠海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公共健康與投資。

(責任編輯/浩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