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中雙關語的翻譯策略

王炤翔

【摘要】王爾德在其戲劇中常常會用到雙關這種修辭手法，從而達到幽默風趣的效果。要讓譯文保留其風味，就必須恰到好處地處理雙關語的翻譯。本文對比分析了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的三個譯本，發現余光中的譯本恰當運用了各種翻譯策略，解決了跨文化理解的困難，較為成功地保留和傳遞了王爾德雙關語的幽默趣味。

【關鍵詞】王爾德 戲劇 雙關 翻譯

戲劇作為文學的一種特殊形式，有其自身的特點。因為要兼顧舞臺的表演效果，語言必須富有張力，而這種張力往往是通過修辭來實現的。因此，在翻譯中恰到好處地處理這些修辭，才能讓譯本傳達出原作的智慧和神韻。

一、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及其譯本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是19世紀愛爾蘭劇作家王爾德所寫的一部諷刺風俗喜劇（comedy of manners），于20世紀初最早譯入中國。王爾德在劇中運用了大量的修辭，比如矛盾、反高潮、諷刺和雙關等，在上映之初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并成為喜劇經典，一直流傳至今。因此，在翻譯這部喜劇的時候，能否譯出劇中的修辭，決定了譯作是否成功。

錢之德的譯本《名叫埃納斯特的重要性》（1982）是解放后王爾德戲劇的第一部新譯本，是出自個人興趣的而譯，從未上演；余光中的譯本《不可兒戲》（1983）是專門為了演出而譯，并且在臺灣、香港和廣州等地上演多次，取得巨大成功；張南峰的譯本《認真為上》（1990）是目前最新的譯本。

二、雙關語的分類及翻譯策略

目前為止，Delabastita的雙關語翻譯策略分類法是最為全面的總結，張南峰（2003）進行了詳細的介紹：

1.譯為同類型的相同的雙關語。

2.譯為不同類型的相同的雙關語。

3.譯為不同的雙關語：譯文中雙關語出現在與原文相近的地方，而原文的雙關語不出現，并且譯文雙關語的意思與原文不盡相同。

4.譯為類雙關語（punoid）：用其他類似文字游戲的手法，還原雙關語達到的效果。

5.譯為非雙關語：原文中的雙關語不再出現，而是用其他方式再現原文雙關語的多層含義。

6.譯為零：直接把包含雙關語的原文刪去。

7.照抄原文：原文的雙關語在形式上和內容上都直接搬到譯文中。

8.制造雙關語：原文本身不含雙關語，但為了達到某種效果，譯者制造出雙關語。

9.添加雙關語段落：原文本身不含雙關語，在譯文中加入包含雙關語的語篇。

10.編輯手段（editorial techniques）：在注釋、譯序等地方解釋原文的雙關語或者提供另一種譯法，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策略并非完全的孤立，而應結合具體語境結合起來運用。

三、三個譯本雙關語翻譯比較

1. Ernest和earnest。Ernest是劇中的人名，與earnest構成了諧音雙關。如果對英美文化熟悉，聽到Earnest，就自然而然想到earnest，即“認真，誠實”的意思。錢譯把兩個詞都譯為了“埃納斯特”，屬于直接音譯，雖然在注釋中說明了原文的雙關修辭，但影響了譯文的流暢度，也讓幽默效果大打折扣，并且不利于舞臺表現。余譯和張譯都把兩個詞分別處理為為“任真”和“認真”，采用了雙關語譯為相同的雙關語（同類型）的策略，“任真”與漢語中的“認真”構成了諧音雙關，與原文高度一致。

2. Bunburyist和Bunbury。“Bunbury”這個名字是作者隨意杜撰的，并沒實際含義。但結合上下文會發現，這里其實是會意雙關，因為從這個名字派生出了“Bunburyist”，代表一類人，即有著雙重身份的人。這就給Bunbury這個名字賦予了這樣的含義。因此，“Bunbury”和“Bunburyist”是人名和一類人的雙關。錢譯“邦伯里”“邦伯里主義”均為音譯，作為人名尚可接受，但作為一類人就顯得生硬而難以理解。余譯“兩面人”則十分貼切，雖然第一次出現時，讀者和觀眾可能也無法完全理解，但隨后通過上下文即可豁然開朗，因為“兩面人”字面上就是指代一類人；后文的“梁免人”和“兩面人”構成諧音雙關，取得了較好的幽默效果。而張譯“奔波里”雖然包含了在城鄉往返的含義，但不管作為人名還是指代一類人都略顯生硬。

3. spade。劇本中的“call a spade a spade”是諺語，意思是“實話實說”。Cecily這樣說，是為了強調自己是一個誠實的人，絕不會說謊；而“spade”的原意為“鐵鏟”，Gwendolen就利用這層含義，把Cecily跟鄉村聯系在一起，說自己從未見過鐵鏟，一方面是顯示自己出身高貴，另一方面嘲笑Cecily是個鄉下姑娘。錢譯“見到鋤頭，就說鋤頭”，雖然漢語中的“鐵鏟”也能包含“農村”的意味，但是卻沒有相關搭配能表達“實話實說”之意，錢譯的直譯會讓中國讀者不知所云。其實這里關鍵是找一個成語，其中包含一樣跟農事有關的事物，讓Gwendolen能借題發揮就可以了。余譯“見到一頭鹿，就不會叫它做馬”和張譯“跟你這種人頂牛兒”都放棄了原文鐵鏟的雙關，卻分別用指鹿為馬和頂牛兒實現了譯文中的會意雙關。但相較之下，張譯改變了原文“實話實說”的這一層含義，而余譯則成功予以保留。

4. short-sighted；原文中Gwendolen說自己從小受到母親嚴苛的教育，結果成為了一個“short-sighted”的姑娘。很明顯，這里的“short-sighted”就是概念雙關，既表示過多看書造成的近視，也是諷刺媽媽古板的教育方式導致自己目光短淺。錢譯“高度近視”只譯出了一層意思，舍棄了雙關的修辭，也就無法達到原文的諷刺效果。而余譯使用“目光如豆”一詞，實現了完全等值的雙關，并且使用中國觀眾熟悉的成語，極具舞臺表現力，可以說是完美的譯法。張譯同錢譯一樣。

四、結論

余光中先生的譯本運用各種策略，成功地保留了原文中大量的雙關語，無論在內容、形式和風格上，都與原文保持了較高的一致，實屬難得。這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印證雙關語時可以翻譯的；二是用雙關語來翻譯雙關語往往是最佳的方式，既保留字面上的雙關，又譯出含義上的雙關，如若不行再退而求其次，使用其他翻譯策略。不難看出，雖然張南峰的譯文也達到了幽默效果，但對原文的內容改動較大，與余光中的譯文相比，在忠實度上就要稍遜一籌。

因此，在翻譯雙關語時，決不能機械地追求字面上的對等，而更多地要考慮意義和功能上的對等，從而最大限度地保留原作的神韻。Delabastita總結的十條雙關語翻譯策略，為譯者提供了靈活多樣的處理方式，幾乎覆蓋了各種可能的情況，因而可以有效地指導譯者的翻譯實踐。

參考文獻：

[1]Wilde，Oscar.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M].Prestwick House Inc，2005.

[2]錢之德（譯）.王爾德戲劇選[M].廣州：花城出版社，1983.

[3]徐仲炳.英語雙關的類型和翻譯[J].外國語，1988（6）：29-32.

[4]余光中（譯）.不可兒戲[M].北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86.

[5]張南峰.Delabastita的雙關語翻譯理論在英漢翻譯中的應用[J].中國翻譯，2003（1）：30-35.

[6]張南峰（譯）.王爾德喜劇選[M].福州：海峽文藝出版社，199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