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向宇
空調已降至最低,卻也驅不走好友王林的上焦之火。
“通話時,說好的第二天他可直接到現場上班,又被放鴿子。”王林捂著被火牙頂起的左臉,叨咕著爽約者的回復。
“你們人力資源部沒有正式錄用通知嗎?不搞入職培訓嗎?我不打算接受這樣的公司……”
“王兄,人家還真在理。孔老夫子周游列國論的理就是一‘禮字,夫子常說,‘祭神如神在嘛!”
人類學家維克多·特納曾提出“閾限”的概念,指有間隙性的或者模棱兩可的狀態。他認為,人性在儀式、宗教和藝術中得以發展,擴展了閾限的廣度。
一自黑“渣男”的學弟跟我說,自己活得比較糙,茍全性命于亂“群”。后終逢一次莊重的拜師儀式,感到一種強有力的“推背感”。“師傅說,若想受習他的‘絕活兒,我必須術業有專攻,舉止有方寸,行為有追求。”
在我看來,這“三有”概括了職業人“做事、做式、做局”的戰略人生。“做局”乃格局,即將閾限的廣度打開到最大值。“做式”在于“正答體、齊顏色、順辭令”的《禮記》所指,是為人者自尊的“形存”,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做事”,不言而喻是格物,成就于業,潦草不得。
曾采訪一地產公司,正逢公司成立二十周年之際,他們打造一間文化展廳,圖文視覺中鐫刻著公司的歷史,董事長在此地為每位員工佩戴司章。胸前光亮那一抹,讓庸常的日子有了新鮮的停頓。樂曲聲中,情懷留下一枚特別的遺跡。功勛員工的成長加冕對接精神氣場的營造,才有天熱地燙人溫馨的長尾之效。我對該公司相關文化儀式的策劃點贊:你們是個有態度的企業。否則,走著走著就散了,看著看著就倦了,聽著聽著就厭了。
讀名人傳記,我不太喜歡凱撒,卻是巴頓的粉絲。一個血腥,一個血性,他倆則有相近的特質。每逢戰爭拉開序幕,一片灰蒙蒙中,凱撒會披掛大紅戰袍立于高處,而巴頓更是紅袍將軍,講究臨戰儀式,而非將就著來。“講究”與“將就”,績效大異。
不錯,儀式感是務虛的,有時還需必要的“做戲”,因為組織文化中的人性假設常顯“無用之大用”。借用彼得·德魯克講過的一句話:怎樣才能算是一名成熟的企業家呢?很簡單,只需看一件事,就是你有沒有拒絕戲劇性。
有的戲開演前要報幕,就像童話《小王子》里那只可愛的狐貍說的那樣,知道在什么時候該準備好我的心情。有的戲不用報幕,正如心理學家托馬斯·摩爾所說,當舉動是出自情感,而不僅僅是物質世界的需要時,它都可以成為某種儀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