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谷 峰
在文化走出去戰略實施背景下,我國翻譯出版產業在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就目前來看,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發展迅速,取得了不少成績,但同時我們也要正視和反思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發展所面臨的問題并采取行之有效的對策。這不但有益于構建和諧的翻譯出版環境,而且還有利于推動對外傳播中國文化,促進中西文化的有效融合。當前處于中國文化走向世界的關鍵時期,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的發展是實現我國本土“文化自覺”和“文化輸出”[1]的重要紐帶,其發展走勢將最終影響中國文化對外傳播的成效。有鑒于此,如何讓中國文化走向世界,實現文化強國,進一步提高中國文化的全球影響力,已成為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的當務之急。
近年來,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發展迅速,在海外的影響也日漸擴大,但還存在一些不容忽視的問題。
當前非通用語種翻譯人才短缺已成為制約我國翻譯出版產業可持續發展的瓶頸。國家翻譯出版活動國際空間的呈現主要取決于國家翻譯出版的政策以及參與交流和競爭的語種群體。[2]在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背景下,為了與那些使用非通用語種的亞非拉第三世界國家建立廣泛的文化交流,我國翻譯出版產業要加大非通用語種翻譯出版物的對外輸出。但目前我國非通用語種出版物一直處于我國對外翻譯出版的邊緣,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向亞非拉第三世界國家傳介中國文化的廣度和深度。北京外國語大學副校長閆國華認為,目前我國翻譯出版產業在對外翻譯出版中存在空白的非通用語種有10多個,如普什圖語、祖魯語、孟加拉語、豪薩語、古加拉提語等語種,其主要原因在于非通用語種翻譯人才的嚴重不足。[3]
目前我國翻譯出版產業蒸蒸日上。根據中國作家協會對翻譯出版物數量的統計,我國已有1000多部當代文學作品被翻譯出版到國外。但是我國翻譯出版產業也存在對國外受眾缺乏深刻認識的問題,一些翻譯出版機構在翻譯出版時常常走上了“我想讓你知道的等同于你想知道的”誤區,從而導致一些翻譯出版物對國外受眾缺乏一定的吸引力和感染力。[4]其原因在于這些翻譯出版機構未能充分考慮受眾需求,未能真正對國外受眾的接受心理、需求、興趣和閱讀習慣進行深入思考,導致傳播到國外的文學作品讓國外受眾不易理解,更不用說為他們所接受。此外,由于各個國家所處的地域環境不同,歷史、政治、經濟不同,信仰更是千差萬別,它們在文化形態、人生價值觀上存在顯著差異,這些差異也應納入對國外受眾進行思量的范圍。
互聯網時代下翻譯出版產業的網絡信息化平臺將逐漸成為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的核心基地,也將成為銜接出版社、著者、譯者和讀者的重要紐帶,使他們之間的時間差在網絡信息時代得到最大的填補。但目前我國為數不少的翻譯出版機構主要采用傳統的線下翻譯出版模式,未能廣泛借助網絡信息化平臺開展諸如翻譯出版市場調查、信息反饋等活動。這種模式多以出版社為主導,對版權購買、譯者篩選、翻譯校對、裝幀印制到市場營銷等一系列環節進行線下控制,具有較強的單向性和封閉性。這勢必會影響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的可持續發展,不利于我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實施。
近年來,海外的漢學家已翻譯了為數不少的中國文學作品,并由國外出版社翻譯出版,對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去功不可沒。海外漢學界學者熟悉中外語言文化,與他們進行溝通交流,可以事半功倍,能有效促進中國文化對外傳播的針對性和有效性。但目前國內的一些翻譯出版機構對漢學家的翻譯成果缺乏廣泛、深入的了解,也沒有與他們進一步拓展交流合作的渠道,從而影響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效果。另外,我國有些翻譯出版機構往往是“各自為政”,出版模式單一,不夠多元化,沒有廣泛地與國外出版機構開展合作,未能很好地服務于我國文化走出去。
我國文化走出去,既是一種需要,也是一種必然。尤其在世界經濟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今天,能否解決好我國翻譯出版產業可持續發展所面臨的問題,將直接關系到“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的步伐、國家文化產業國際競爭力的提高和國家文化軟實力的增強。
培養非通用語種翻譯人才,能為我國翻譯出版產業提供人才支持。從長遠來看,我國非通用語種翻譯人才隊伍的培育,還要依靠我國高等院校的支持,以及長期的產學研結合。對此我國翻譯出版產業要積極與我國院校展開合作,開啟聯合培養機制,以推動我國翻譯出版產業更好、更快地發展。例如在培養非通用語種人才方面,北京外國語大學開設的語種數已達60種。到2020年,學校將有望新增30種非通用語種,語種總數將達到90種。我國翻譯出版產業要充分利用院校的優勢,與院校進行產學研合作,通過策劃一些有針對性的非通用語種翻譯合作項目,集中資源讓優秀的翻譯人才得到更多的鍛煉機會。
受眾意識對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的可持續發展舉足輕重。 翻譯出版機構要知道目的語受眾是誰,受眾的接受心理、需求、興趣和閱讀習慣是什么。只有翻譯出版物不斷貼近國外受眾,才能取得我國文化對外交流的最佳效果。目前國外受眾特別對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在政治制度、經濟發展、社會文明、科技力量、軍事實力等方面的選材較感興趣。例如當前在向歐美英語國家輸出翻譯作品時,要注重作品選材的時代感和針對性,如《歷史的軌跡: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中國文化讀本》等一些反映中國經驗、中國夢主題的圖書紛紛翻譯出版輸入到歐美,在講好中國故事方面做出了很好的榜樣。其成功之處,恰恰在于翻譯出版機構有很強的受眾意識,[5]充分考慮到了歐美受眾的接受心理、需求和興趣。
翻譯出版圖書的選題策劃經典化對文化走出去背景下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的可持續發展不可或缺。如何做到翻譯出版選題策劃的經典化。首先是找尋那些具有經典文化的圖書作品。翻譯出版機構要考察圖書市場內的佼佼者,其中兩項考察標準值得翻譯出版機構借鑒。一是經過時間積淀和讀者考驗的文學作品,理應是經典。在經典文學作品翻譯出版方面,諸如《紅樓夢》《孟子》等作品具有百讀不厭、永不過時之特點,可謂經典。二是獲獎的經典文學作品,固然是經典。目前,翻譯出版機構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文學作品甚為重視,這些文學作品既有質量保證,又有較大的市場賣點,亦可謂經典。例如葛浩文翻譯莫言的文學作品《紅高粱家族》《生死疲勞》等,深受國外讀者的青睞。其次是翻譯出版機構要致力于打造經典。在面對翻譯出版新作家的新作品時,翻譯出版機構可采取打造經典品牌策略。例如對新作家的新作品進行品牌經典策劃,將其納入諸如“譯文新流行·處女作”等翻譯叢書,打造翻譯出版品牌,讓它們走進域外讀者的視野,從而達到讓經典作品傳播中國文化的效果。
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的生命力和競爭力離不開多種服務供應鏈的共存,其中主要包括政策服務供應鏈、信息服務供應鏈和物流服務供應鏈。政策服務供應鏈是“以政府機構為主導,由政策提供者、政策的執行者及落實者組成”。[6]目前我國翻譯出版產業在面臨激烈的市場競爭、銷售利潤難以保障等問題的情況下,政府制定了一些翻譯出版政策,推出了“中國文學海外傳播工程”“中國文化著作翻譯出版工程”“中國當代文學百部精品對外譯介工程”等項目,對在翻譯出版工作中業績比較突出的翻譯出版機構,給予優先資源配置和政策傾斜。信息服務供應鏈是以提供相關翻譯出版信息的中介服務機構為主導,為翻譯出版機構提供信息咨詢和信息搜集服務,以獲得比較準確、更加具體的市場信息,并根據反饋信息適時調整圖書翻譯出版的選題與生產,更好地滿足域外讀者的多樣化需求。物流服務供應鏈主要涵蓋采購物流、生產物流和配送物流,它們伴隨著翻譯出版業務流程的運轉。翻譯出版機構合理調配物流,可降低經營、運輸、倉儲等成本。我國翻譯出版產業對政策服務供應鏈、信息服務供應鏈和物流服務供應鏈進行資源整合,將有益于圖書翻譯出版運作模式的完善和發展,為我國文化走出去提供強有力的服務支撐。
“眾包”也稱“眾籌”,原意為“一個公司或機構把過去由員工執行的工作任務,以自由自愿的形式外包給非特定的大眾網絡的做法”。[7]目前眾包網絡翻譯出版平臺順應了“互聯網+”時代下我國加快文化走出去的步伐,將逐漸成為我國翻譯出版產業進軍數字網絡出版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國內有三家眾包網絡翻譯出版平臺:譯言古登堡計劃、豆瓣同文館和菲博瑞德(Fiberead),它們的主要特點有“眾包翻譯與群體協作”“自出版”和“編輯和譯者界限模糊”。眾包網絡翻譯出版平臺的主要優勢在于提高了翻譯出版的網絡信息化程度,其運作流程如圖1所示。

圖1 眾包網絡翻譯出版平臺運作流程
眾包網絡翻譯出版平臺在網絡出版過程中特別注重作品的翻譯是為出版而服務的這一理念。通過建立諸如“譯論紛紛”“翻譯反饋”等板塊的在線互動交流社區,讓出版社編輯、著者、譯者和讀者在小組內討論翻譯問題,確保翻譯質量。另外,與傳統翻譯出版流程相比,眾包網絡翻譯出版平臺的優勢還在于通過網絡電子出版縮短了出版周期。例如在譯言古登堡計劃平臺和菲博瑞德平臺,平均每本書的翻譯出版周期僅為4個月左右。因此眾包網絡翻譯出版平臺的發展契合了我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加快實施。
我國翻譯出版產業要積極與海外漢學界建立起廣泛的交流平臺,可由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牽頭成立類似于海外漢學界學者協會的組織,定期召開翻譯出版研討會,請海外漢學界學者為我國翻譯出版出謀劃策,還可以請他們對翻譯作品的語言文字進行校正。除了和海外漢學界展開廣泛交流,我國翻譯出版產業還要改變以本土翻譯出版機構為主的出版路徑,加強與國外翻譯出版機構的合作。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副局長閻曉宏認為,我們可以通過版權貿易、項目合作出版等多種方式實現中國與國際間的出版合作。[8]版權貿易主要涉及國內翻譯出版機構與國外翻譯出版機構簽訂有關圖書版權輸出協議,并由國外翻譯機構負責組織圖書的翻譯出版與市場營銷,通過國外版權代理機構的市場化、專業化運作輸出版權。項目合作出版是指國內翻譯出版機構與國外翻譯出版界進行項目合作,雙方通過進一步優化文本選擇、譯者選擇、選題策劃、圖書市場營銷等,使文本選材更加貼近海外市場的需求,從而被國外受眾接受認可。我國翻譯出版機構可以借助這兩種合作方式,與國外翻譯出版社建立聯動合作機制,加快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去。
隨著我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進一步實施,我國翻譯出版產業已實現從側重對內翻譯傳播西方文化到側重對外傳播中國文化的轉向,并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橋梁作用。當前在“中國出版物及其所承載的具有恒久魅力的中華文化正在快步走向世界”的大好形勢下,[9]我們要不斷提升我國翻譯出版產業的競爭力,并一以貫之地將其視為是增強國家文化傳播能力、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重要途徑,做好這一系統工作,離不開多個部門、機構的相互合作。曾任我國新聞出版總署署長、國家版權局局長的柳斌杰也明確指出,“只有通過合作,才能應對發展中出現的共同問題,化挑戰為機遇,實現共贏”。[10]此外我國翻譯出版產業還要加強翻譯出版物的海外受眾跟蹤調查,以獲取對出版物質量和被接受程度的客觀、公正的評價,更好地“讓我們中國的信息和外國的閱讀習慣做到無縫接軌,達到讓他們聽得懂,看得明白”。[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