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紅
摘 要:文章從宏觀結構和微觀結構兩個方面對近二十年來國內敘事語篇的研究成果進行了梳理。宏觀結構多關注語篇特征、敘事視角和語義結構等方面的研究,微觀結構多關注主位結構、省略和指稱等方面的研究。前人多借鑒認知語言學和系統功能語言學進行敘事語篇結構與功能的研究,理論創新不足,定量分析不夠,對比分析較弱,亟待進行較為深入細致的研究。
關鍵詞:敘事 敘事語篇 宏觀結構 微觀結構
一、引言
敘事是人們學習和生活中最常出現和普遍存在的表達形式之一。隨著語篇分析理論的發展,敘事語篇在語言教學與研究中受到較大關注。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對敘事語篇進行研究,旨在揭示人類在敘事過程中的思維模式,促進敘事語篇的理解與生成。總的看來,外語學界多關注宏觀結構研究,漢語學界多關注運用相關理論分析漢語現象、進行微觀結構的研究。本文從宏觀結構和微觀結構兩個方面對近二十年來國內敘事語篇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與歸納,以期推進漢語敘事語篇研究。
二、敘事語篇的宏觀結構研究
(一)語篇特征
研究敘事語篇,首先要明確其語篇特征。蔡基剛(2006)認為,首先應區分“敘事性正文”與“正文中的敘事”,前者的功能是告知,須將事件的前因后果講清楚,敘事要詳盡;后者包括新聞語篇中對新聞事實的介紹、正文論述中的例證等,敘事只起輔助作用,應力求節約[1]。俞洪亮(2005)認為,敘事成分所包含的有序事件是敘事話語的典型特征,并提出以人物為中心的敘事主體結構有“事件”為指向、“說理”為指向和“事件”“說理”雙重指向這3種取向[2]。葛忠明(2007)認為,敘事具有順序性和虛實性特征,前者指任何的敘事都有編年史式的時間順序、事件順序或主題順序,后者包括一般性的故事形式(主角、情節和高潮)、習慣性敘事、假設性敘事和主題式敘事等[3]。程士安(2006)認為,敘事本質上是一種符號,該符號包括因果關系、時間與空間等要素,采用何種敘事模式取決于在特定環境下的敘事目的和最終想達到的具有象征意義的社會效果[4]。羅茜、杜莉莉(2008)認為,敘事語篇的時間性特征包括時間關系、時間位置和時間方向。時間關系表達同時或陳述的時間順序,分為開始-后距、前距-結束、先時間關系、連續時間關系、同時時間關系等。時間位置指事件被時態定位到相應的時間軸或時間區域,如時間副詞、時間指示語等都具有此功能。時間方向有兩種:ME(moving-go),時間作為固定的實體,人們沿著時間從過去走向未來;MT(moving-time),時間作為動態的實體,像一條傳送帶,載著人們從未來回到過去[5]。綜上,敘事語篇特征可歸納為因果關系(事件賴以發展并導致結果的依據,包括主題和情節性)、順序性(事件的描述順序,包括時間先后順序等)、空間性(事件發生的空間情景)、目的性(事件所反映的預期道德評價)與虛實性(事件描述的真實性與虛構性)等。
敘事語篇具有“語篇性”(textuality)。張廷國、陳忠華(2003)將de R.Beaugrande提出的銜接、連貫、意向性、可接受性、情景性、互文性和信息度這7條“語篇性”標準劃分成四大認知維度:語言、心理、社會、計算處理,其中銜接和連貫突出話語的語言維度,意向性和可接受性偏重話語的心理學維度,情景性和語篇互文性反映話語的社會維度,信息度顯示話語的計算處理維度特征[6]。楊為、劉汝榮(2006)認為,敘事語篇具有一致性、整體性與連接性:一致性是指語篇信息結構一致,包括語篇內上下文、內容與語境的一致性;整體性是指語篇各方面是一個連貫、整體的系統,系統內的語域與語言表達形式一致;連接性是指語篇內部需要一些連接手段使語篇流暢[7]。邢志群(2007)認為,漢語敘述語篇連貫的兩個原則是“因果”和“連續”,一般原因在前,結果在后[8]。任紹曾(2003)認為,敘事語篇具有不同于描寫、說明、評論等語篇的獨特性,即敘事語篇的分析將圍繞怎樣一個令人不安的事件展開,提出了怎樣的問題,又做出了怎樣的道德評價,其內在聯系和外在聯系是什么等等[9]。這些研究有助于人們理解敘事語篇,然而由于缺乏定量分析,研究成效有所減弱。
(二)敘事視角
前人多借鑒認知語言學和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理論對語篇視角進行闡釋,主要表現在:
敘事視角認知構建的研究。陳建生(2006)借鑒“視角”這一意象概念分析敘事視角,突破了敘事學視角研究的客觀范疇,將敘事視角的主客觀研究結合了起來。陳建生的主要觀點有:敘事視角的選擇可表達對故事的不同看法和態度,不僅僅是不同人稱的選擇,還涉及到意象意義和加細程度;敘事視角不但涉及到敘述聲音和敘述眼光,還涉及到不同的假設與期待,如果敘述者選擇敘述聲音的方式,那么他的假設與期待便是要讀者用過去的眼光來看待它,吸取經驗和教訓,如果敘述者選用現在眼光的方式,那么他的假設和期待便是強調眼前的事件及其對目前的影響[10]。趙秀鳳(2006a)運用“舞臺模式”以及與此相關的主觀性、場景化等概念來揭示敘述者對人物視角的構建過程,認為敘事語篇視角(內嵌的人物的立場和觀點)在視角主體(包括敘事者和故事中的人物兩類)、認識、時間、地點四個維度上的變化直接影響了話語形式在多個層面上的變化,而這四個維度都圍繞著“默認場景”和“替代場景”這兩個中心變化[11]。該視角模式的認知構建是動態的,語篇視角構形的不斷變化,使得語言形式可以體現在詞、句、語段等各個層面上,而不再籠統地體現在某種文體風格或某段話語中。趙秀鳳(2006b)運用心理空間理論分析視角與語言形式之間的構建關系,認為視角可利用“出發點——路徑——目標圖式”進行建構,即視線從視角主體出發并沿著某個路徑到達視角客體形成視覺;敘事語篇視角分為敘述者突顯型和人物突顯型,相應地,敘述話語形式表現為從報告體到表達體的連續[12]。這些研究成果有助于人們體會與領悟敘事語篇的主題意義與審美價值。
隱性敘事立場認知構建的研究。湛朝虎(2004)通過借鑒及物性功能,提出研究隱性敘事立場的三個參數:模糊度(敘事者與事件參與者之間的心理距離)、動作性(敘事者對事件過程的異化理解)、環境化(敘事者對事件的前景驅動)。隱性敘事立場中,在事件參與者的選擇上,敘事者可以使用高度暗示的語詞以拉開自己和事件參與者之間的心理距離;在事件過程的選擇上,敘事者可以使用高度靜性的過程以減輕甚至免去自身施為性行為的影響力和破壞力;在環境成分的選擇上,敘事者可以使用高前景化的語言結構對有利于自己而不利于他人的事件加以描述[13]。endprint
敘事視角文體功能的研究。王菊麗(2004)認為,敘事視角的選擇決定了作者對情節的組織、意蘊的傳達和結構的構建等,體現了作者的文體風格。同時,王菊麗運用系統功能語法分析了敘事視角的三種元功能:概念功能即敘述者既可以敘述自己所見之事,也可以敘述故事中人物的眼中之事;語篇功能是以主位結構來實現的,即選擇用什么眼光來展開敘事內容;人際功能即敘述人與受述者之間互動而產生意義[14]。這些研究拓展了人們的視野,對于認識敘事語篇宏觀結構有著重要意義。
(三)語義結構
1.討論如何組織語言以及如何達到敘事的連貫性等問題。暴麗穎、何淼波(2004)運用認知語言學圖示理論分析敘事語篇的理解和自由回述,認為不同文化背景的讀者可能共享一個普遍圖示,即故事語法由背景、開端、發展、高潮、結局和結尾六個要素構成,且遵循先整體后局部的敘事順序,并在整體基礎上添加和重建可能的細節[15]。濮擎紅、濮明明(2005)通過實驗指出,口述者和筆述者一般都把敘事組織成單一又互相聯系的情節段落,通過建立時間的、空間的、主題的和指稱的框架,尋找和建立局部與整體之間的關聯,并把注意力集中在故事發展的主要線索上,用系統的方法傳遞前景和背景信息[16]。胡曉燕(2011)分析了敘事語篇中的信息結構和焦點結構,前者包括宏觀信息結構(時間-地點鏈+事件鏈+人物鏈+評議鏈)和微觀信息結構(背景+事件+人物的反應),后者在結構上包括“特定”的信息結構和“特制”的敘事結構,在語義上由敘事語篇中的對比關系所決定[17]。馬明艷(2013)認為,構建和理解敘事語篇有三個維度:時間和空間的物理維度,是事件起因、發展和結果的事理維度,兩者共同制約語篇意義;感情、道理、事義、觀點的認知維度,制約語篇的構成性和情感形態性[18]。這些研究有助于提高人們對敘事語篇認知結構和心理過程的認識。
2.多運用關聯理論和認知語言學理論探討敘事語篇的語義結構。馬博森(2001)運用關聯理論解釋了敘事語篇中話語標記語、帶缺陷語句(段)和意外轉折句等現象,他認為這與程序意義、交際意圖、強/弱暗含有關[19]。任紹曾(2003)認為,敘事語篇具有三個層次的語義結構:軼事出自對語言體系運用的分析,社會意義基于對語言和社會關系的分析,主題則是對語篇作認知分析的結果[20]。
3.結合不同類型的敘事語篇研究語義結構。代樹蘭、劉芳(2007)認為,電視訪談的敘事結構包括敘事的引入和展開、主持人引導下展開的敘事、敘事的結束、對敘事意義和價值的評價和提升等,既具有日常話語的話輪規則、敘事結構,同時也受特殊語境的制約[21]。楚軍、周軍(2011)認為,新聞敘事語篇的理想化認知模型包括人物、事件、時間、空間、原因、結果、背景、評論和品質等,也包括核心、背景、準備、反應、評價、類似事件和反思等事件域認知模型[22]。董敏、馮德正(2013)深入分析了電視廣告語篇在敘事結構融合產品、歸化產品效果和移情介入、預期介入兩種語篇機制作用下實現說服觀眾接受產品和服務的交際功能[23]。楊家勤、毛浩然、徐赳赳(2013)認為,演講敘事語篇具有為演講勸說提供事實性論據、表達情態和凸顯演講主題以及引導語篇這三個基本修辭性功能[24]。朱天文(2013)對英漢新聞特寫的敘事進行了對比,認為新聞特寫的翻譯應圍繞觀點傾向,選擇有利于闡述觀點的內容,并采用恰當的敘事方式[25]。李笑薇(2016)對比中美網友喪親的敘事語篇,認為二者在情感與鑒賞資源的運用上存在差異[26]。
4.從語言象似性角度進行語義結構研究。楊為、劉汝榮(2006)認為,語篇信息結構與心理運作之間具有象似性關系,即連貫的敘事語篇遵循時間、空間和焦點象似性原則[27]。李婧、盧衛中(2012)考察了會話和非會話敘事語篇中數量象似性的文體效果,認為在會話語篇中,語言量的調控有助于表現人物之間的情緒和態度差異或地位和權力關系;在非會話語篇中,語言量的調控有助于突出主題,或凸顯描寫對象的復雜性和重要性,或表達作者的態度與情緒變化[28]。
敘事語篇宏觀結構研究多側重語篇特征、敘事視角與語義結構等方面,關注與認知語言學、系統功能語言學等理論的結合,得出了一些具有啟發性的結論。然而,若能進行更多的定量分析,則更具有說服力。
三、敘事語篇的微觀結構研究
(一)主位結構
劉曄(2006)運用系統功能學派的主位觀點將敘事語篇歸納為平行型、集中型、鏈接型、交叉型、交錯型、分散型、并列型等七種主位推進模式,并對50篇漢語敘事語篇語料的主位結構進行了統計分析,得出結論:第一,在漢語敘事語篇中,無標記主位是主要類型,人稱代詞使用比例最高,這是因為漢語敘事更強調人的感受,常常從“人”的角度出發;有標記主位中,介詞短語的使用比例最高,這是因為敘事語篇記述的一系列事件事實上是在一定的時間與空間里發生的,表示時間和空間的介詞結構常放在信息起點。第二,在漢語敘事語篇中,平行型是主要的主位推進模式,其他六種的排序為:鏈接型>并列型>分散型>集中型>交錯型>交叉型,這是因為敘事語篇是一種讓讀者獲知某個人物活動的文體,平行型的主位推進模式可使讀者注意到主位的同一位[29]。這一研究將定量與定性分析相結合,研究所得出的結論說服力強,但仍需進一步區分敘事語篇類別,進行差異化研究。
(二)省略
田然(2003)對現代漢語敘事語篇中的NP省略進行了分析描述,歸納出了句法位置相同且未插入其他省略成分、句法位置相同但插入了其他成分等諸多省略模式[30]。田然(2004)分析了現代漢語各類省略的內部語篇條件,認為主語承前省略出現的語篇條件為:各小句按照時間先后進行描述時,后面小句對前面的單一主語進行省略;描述主語動作行為的先后時承前省略主語;描述介紹某一人物時承前省略;排比句式中主語承前省略。田然得出了NP省略的難度級差:句法位置相同的省略→頂針省略→句法位置不同的省略(頂針除外),這種難度級差的劃分對漢語教學具有非常實際的操作價值[31]。董秀芳(2015)分析了語段話題在上古漢語敘事語篇中的控制,認為語段話題不僅可以控制與其同指的小句主語的省略、兼語的省略,還可以壓制與其不同指且不重要的小句主語以有形形式出現,以保證語篇的連貫性,并認為受事主語句有可能是由“話題i,零形主語j+動詞謂語”結構經句法化演變而來的[32]。endprint
(三)指稱
著眼于現代漢語語料進行研究的主要有:黃南松(2001)指出,從語義內容上來看,NP(名詞)的指稱是最為明確的,P(人稱代詞)相對來說要弱一點,Φ(零形式)則更弱一點,并認為現代漢語敘事體語篇中傾向于運用NP來建立指稱,首先運用Φ,接著運用NP來延續指稱[33]。荀苗(2007)研究了指稱形式在敘事語篇中“開始”與“延續”的展開過程,并通過分析實際語料得出了與黃南松相似的結論:敘事語篇中指稱的展開遵循一定的模式,一般都是以NP開始建立指稱,緊接著以Φ或P來延續指稱,其中以Φ居多,然后是NP或P[34]。樂耀(2010)認為,書面敘事語篇中不同類型的人物指稱成分具有不同的語篇分布規律:代詞指稱一般用于所述事件群的“非群首”的位置;話題位置的代詞指稱是用來把語篇句組成同一時空域下的話題鏈的,多用來追蹤回指故事人物;不定指的帶有表示人物描寫和人物活動修飾成分的名詞指稱常出現在語篇所述事件群的“群首”位置,主要用來引入新的指稱對象或者再次引入之前提及過的指稱對象,有時也標示一個新的自然段落的開始;其他的名詞指稱形式一般不出現在篇首,它們的語篇功能相似,都具有命名和追蹤人物角色的功能[35]。
著眼于對外漢語教學的研究主要有:彭彩紅(2006)指出,制約留學生對零形回指對象的理解的因素有:先行語的位置、先行語與零形式的距離、先行語的數量、留學生運用語義進行辨析以及利用語境進行判斷的能力等[36]。周曉芳(2011)探討了歐美學生敘述語篇中的回指習得情況,認為第三人稱敘述體中呈現出名詞和代詞過度使用、回指距離過小、零回指嚴重不足等現象,第一人稱中的代詞使用比例在各階段都遠高于母語者,零回指使用比例在各階段都遠低于母語者[37]。
著眼于英漢對比的研究主要有:楊麗赟(2007)以《駱駝祥子》及其英文譯本為語料,對英漢敘事語篇的照應系統進行了對比研究,認為在人稱照應方面,英語人稱照應代詞在形態和使用頻率上都超過了漢語人稱照應代詞;漢語語篇中人稱照應代詞的省略現象要多于英語語篇,其中以人稱代詞作主語和物主代詞時較為突出,這與英語重形合、漢語重意合有關。另外,在指示照應方面,兩種語言都存在近指和遠指照應,且在指示代詞的選擇上都受到照應事物與參照點的時空距離和心理因素的影響,當照應的人或事物離參照點的時空距離近時使用近指,反之則使用遠指[38]。
(四)其他
外語學界的研究主要有:任紹曾(2008)從認知功能視角探討了“yes”和“no”在敘事語篇中的功能及動因,認為作為接續語的“yes”和“no”一般出現在兩個關注中心的交界處,當信息流程和語篇推進受到干擾、需更大認知努力時,“yes”和“no”可以發揮無可替代的作用[39]。賀學勤(2009)討論了敘事語篇中的情狀句,認為情狀句構成話題統領下的事件域,表現為完成狀與非完成狀,形成推動敘事發展的“前景—背景”鏈[40]。楊彬(2009)認為,敘事在本質上是歷時事件的當下配列,意向動詞、關系小句以及狀語從句等都是敘事性語篇中常見的事件配列手段[41]。李春芳(2011)對英漢敘事體廣告語篇中物質過程小句的參與者進行了對比分析,認為英語中物質過程動作者的數量多于目標,漢語中動作執行者的出現頻率高于動作所涉及的對象[42]。李玲、李志嶺(2012)從簡單詞匯重復、復雜詞匯重復、簡單釋義、復雜釋義等四個方面對英漢敘事語篇的詞匯銜接模式進行了對比分析,并認為形成英漢詞匯銜接模式差異的原因在于形合與意合的不同[43]。劉禮進、黃宇芝(2013)對英漢敘事語篇中的后指成分進行了對比分析,認為英語多用代詞,而漢語多用零形式構建語篇后指;英漢句內后指現象遠比超句后指常見得多,這是因為句內后指更能節約語篇解讀時間;后指解讀實際上可歸結為對參照點的確認[44]。
漢語學界的研究主要有:劉月華(1998)認為,篇章連接成分是連接句子而不是連接分句的,她還探討了敘事語篇的連接方式,主要有:使用連接成分,包括時間詞語、處所詞語、邏輯關系、連接關系、可以帶小句賓語的謂語動詞等;句子連接起來以后,某些句子成分的替代刪減;句子中詞序的調整,即按照漢語的信息結構排列詞序[45]。曾維秀、李甦(2008)探討了量詞在自發性口語敘事語篇中的形式特征,認為在口語敘事中,量詞以通用量詞為主,并且量詞與名詞搭配不規范、首指與回指時量詞不同一、量詞緊接重復等現象突出[46]。鈴木慶夏(2010)探討了文白相同的敘事語篇中白話語體和文雅語體的語篇功能:前者敘述事件發展的具體進程,負載敘述故事主線的前景信息;后者不敘述事件的發展進程,而是提供圍繞敘事發展的種種背景信息[47]。徐晶凝(2016)認為,說話人對事件在語篇中作用的識解與句法因素共同決定“了”在書面敘事語篇中的分布[48]。
敘事語篇微觀結構研究多側重省略與指稱,對主位結構、連接、替代等語篇銜接手段的研究較少。以上研究關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關注英漢對比,進一步探討了敘事語篇的語言特征,取得了較大進展。然而,仍需進一步探討敘事語篇的體裁類型以及不同類型敘事語篇與語篇銜接手段的呈現關系,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探析敘事語篇的語言與功能特征。
四、結語
目前,敘事語篇研究在語篇特征、敘事視角、語義結構、主位結構、省略和指稱等方面取得了較豐富的研究成果,但仍存在一些不足:第一,多借鑒西方語篇理論進行敘事語篇的驗證,理論創新性不足;第二,敘事語篇宏觀結構研究與微觀結構研究割裂開來,不利于敘事語篇的理解與生成;第三,敘事語篇語言形式與語篇功能研究較少,尤其是對結合不同類型敘事語篇的研究;第四,敘事語篇與其他類型語篇的對比研究較少;第五,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研究較少,研究結果多為傾向性結論;第六,多關注英語敘事語篇研究,漢語敘事語篇的研究成果不多。因此,敘事語篇仍有較大的研究空間,應結合敘事語篇事實展開更深入、全面和細致的分析。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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