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中的司法會計活動

摘 要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屬于一種立法推定型犯罪，體現了我國打擊懲治國家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案件的決心。本文總結了目前理論界對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客觀方面界定上存在的不作為說、持有說以及復合行為說三種觀點，同時本文認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舉證責任應該是檢察機關承擔。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涉及的司法會計活動的目的包括查明犯罪嫌疑人的財產及支出數額，巨額財產的來源等，并列舉了具體的司法會計活動類型及對策。

關鍵詞 巨額財產 來源不明 司法會計 檢查 專項檢驗

作者簡介：李育梅，天津市靜海區人民檢察院。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3.193

一、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件的相關理解

我國《刑法》第395條規定：“國家工作人員的財產、支出明顯超過合法收入，差額巨大的，可以責令該國家工作人員說明來源，不能說明來源的，差額部分可以以非法所得論。”有關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犯罪主體、主觀方面、犯罪客體的認識與理解理論界與司法實踐中均得到了普遍的統一，但是對于該罪的客觀方面與舉證責任一直存在爭議。

（一）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客觀方面

關于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客觀方面，現存的主要觀點包括不作為說、持有說、混合行為說。不作為說是目前大部分學者的意見，該觀點認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客觀方面應該是行為人負有說明自身財產來源的義務，但是其不能說明或者不愿意說明明顯超出合法收入的巨額財產的來源。持有說觀點認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是一種持有型犯罪，犯罪的客觀方面表現為行為人持有明顯超出合法收入的巨額財產且來源不明。復合行為說是上述不作為說與持有說的復合，即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客觀要件同時包括不能說明巨額財產來源的不作為行為與持有巨額來源不明財產的行為。

（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舉證責任

司法實踐中普遍的做法是由被告人承擔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證明責任。本文認為，被告人承擔相關證明責任并提供相關證據來說明其財產來源合法本質上是被告人行使其辯護權利的行為并非證明責任的倒置。那么對于巨額財產不明罪由誰來履行證明責任，本文認為應該由檢察機關承擔。主要包括證明被告人已有的財產與支出的情況、合法收入情況、被告人的個人基本情況。對于財產與支出情況、合法收入情況的查證會涉及司法會計活動。

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件涉及的司法會計活動

（一）案件涉及的司法會計活動類型

目前訴訟機關計算犯罪嫌疑人來源不明的巨額財產通常采用的方法為：來源不明的巨額財產額=資產與支出合計額-合法收入額-已查明犯罪所得額；其中：資產與支出合計額=個人存款額+家庭不動產投資額+其他投資額+統計消費支出額+特別支出額；合法收入=薪酬收入額+福利收入額+其他勞動收入額+投資收益額+房租收入額+特別收入額（贈與、繼承等）。

上述來源不明的巨額財產額的確認，需要由司法人員通過自由心證確認，而不是通過所謂的司法會計鑒定確認。這是因為上述計算項中的相當一部分內容都是通過言詞證據以及統計數據為依據形成的，這些證據和數據顯然不能成為司法會計鑒定的事實依據，因而來源不明的巨額財產的數額問題無法通過司法會計鑒定解決。但是司法人員在計算來源不明的巨額財產數額時，可以通過司法會計專項檢驗獲取有關存款總額、薪酬總額、投資總額、租金收入總額等方面的數額，也可以通過司法會計鑒定確認投資收益額等財務問題。

（二）查明此類案件司法會計活動的目的

在調查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件中進行司法會計檢查的目的主要包括查明犯罪嫌疑人實際擁有或者控制的財產數額及相關支出事項的數額、財產的來源等事實。由于具體案件中普遍存在犯罪嫌疑人將非法所得混存于家庭財產中，因此對巨額財產、支出、收入等事項的查證通常不僅包括犯罪嫌疑人本人，還包括了其家庭的財產、支出和收入事項。

1.查明犯罪嫌疑人的財產及支出數額。實踐中多種途徑可以獲得犯罪嫌疑人的財產及支出數額方面信息，包括搜查、勘驗、檢查、訊問犯罪嫌疑人以及犯罪嫌疑人主動提供、詢問證人等。然后通過核實這些信息，并采取扣押、凍結、評估等措施，確認犯罪嫌疑人的財產總額；對支出的確認，通常有兩個途徑，一個途徑是通過當地統計部門的查詢居民的平均數額作為確認日常開支金額的依據；另一個途徑是通過采用司法會計檢查在內的一系列偵查措施，查明犯罪嫌疑人的特定支出事項。

2.查明巨額財產的來源。絕大多數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件都產生于貪污、受賄案件。由此而言，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件的司法會計活動的重點應該是追查巨額財產的來源，需要通過司法會計方法來查明巨額財產的來源。一方面，可以獲取犯罪嫌疑人貪污、受賄的若干線索并進行查證，從而可以減少對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數額的認定；另一方面，不可否認存在巨額財產中含有大量的合法財產，但是犯罪嫌疑人不能夠作出說明的情況，因而需要通過司法會計檢查發現合法財產的線索并予以核實，防止認定錯誤。按照《刑法》第395條規定，犯罪嫌疑人應當對其財產、支出明顯超過合法收入的部分進行說明，可以根據其說明的財產來源，通過查驗有關單位的財務會計資料，收集這些單位的付款憑證、記賬憑證和賬頁，來證實犯罪嫌疑人說明的真實性。

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件涉及的具體查證措施

（一）財產數額的查證

犯罪嫌疑人的財產數額包括以各種形式存在的財產總價值。通過司法會計活動查證財產數額主要包括個人存款、投資、房產、交通工具以及貴重金屬等。

1.存款的查證。犯罪嫌疑人存款的查證線索主要來自于偵查部門獲取的存單、銀行卡、工資卡、直接查詢銀行獲取的銀行分戶賬頁、存取款憑證等證據。通過對獲取的銀行分戶賬頁和存取款憑證進行認真的匯總分析，獲取收入來源和支出去向方面的信息，作為調查犯罪嫌疑人合法收入、非法收入、特別支出事項所需的信息來源。

2.投資的查證。犯罪嫌疑人投資的查證線索可能來自于偵查部門獲取的投資資料，如證券卡、資金歷史對賬單、期貨交易金卡、結算表、投資收據等；也可能來自于口供、證言、追查個人存款大額支出事項等途徑。從查證財產數額角度講，檢查投資資料的意義在于核實犯罪嫌疑人的投資數額作為其財產的組成部分，可能包括：尚存投資保證金的金額；尚存證券種類和數量等；尚存經營性投資的權益額等。

3.房產的查證。通過搜查獲取的房產證、購置房產的結算憑證，也可能是在追查其貪污、賄賂、挪用公款犯罪所得賬款的去向時發現等。需要根據線索到出售給犯罪嫌疑人房產的有關單位，通過查證其銷售資料，收集犯罪嫌疑人購買房產的協議、付款憑證、發票等，一方面證實房產的原始價值；另一方面需要查明目前房產的實際付款情況，以便查明能夠作為認定犯罪嫌疑人實有資產的價值。

4.交通工具及其他貴重物品的查證。注意查找其資產購買信息，查證這類資產的交易價值，從而作為確認犯罪嫌疑人財產價值的組成部分。

（二）支出、合法收入、銀行孳息等查證

1.支出的查證。由于犯罪嫌疑人的一般生活消費支出無法查證，目前認定這類支出的金額都是通過當地統計部門查詢相應年度的本地人均消費數額，然后根據犯罪嫌疑人的家庭人口推算其家庭一般生活消費支出金額。有些特定的大額支出事項可以通過司法會計活動獲取財務會計資料證據，查明犯罪嫌疑人的支出數額。例如，大額旅游支出、大額贈與支出、供給親屬上學支出、證券或者期貨投資損失、大額裝修支出等。

2.合法收入的查證。合法收入包括薪酬（包含非貨幣性福利收益）、稿酬、接受贈與、繼承、獎金、經營收益等。雖然法律規定作為國家工作人員的犯罪嫌疑人有說明巨額財產來源的義務，但是有些合法收入的具體金額犯罪嫌疑人可能無法說明，因而其中部分合法收入可能需要通過司法會計活動查明。

3.薪酬和福利收入的查證。通過檢查犯罪嫌疑人及家庭成員供職單位的薪酬、福利發放記錄情況進行查證。合法投資收益包括經營性投資、金融投資的收益。對經營性投資收益，可以通過檢查被投資企業的利潤分配、應付利潤等賬戶資料，收集被投資企業支付紅利的財務會計資料證據，查明經營性投資收益的獲取時間、金額等。對金融投資的投資收益，通常需要通過司法會計鑒定確認投資損益額。鑒定結果為存在投資收益的情形，需要通過檢查證券、期貨等資金賬戶，查明投資收益的取款情況。

4.銀行孳息的查證。應當通過檢查存折、存單、銀行卡對賬單、結算戶對賬、或者相應的銀行分戶賬頁，找出利息結算憑證，統計出利息金額。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件中巨額財產來源的查證需要涉及大量的司法會計活動，實踐中要特別注意的是不要重復計算犯罪嫌疑人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