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程程
摘 要:馬克思的《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描寫了法國1848-1852年這一時期復雜的社會矛盾背景下,法蘭西第二帝國的復辟過程,其中農民在波拿巴上臺的歷史進程中發揮的作用不容忽視,文本中帝制的復辟與當時農民主體性缺失是分不開的,對此馬克思進行了詳細闡述。對于農民主體性,《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也為我們提供了研究的經典文本。這對加深對農民主體性的重要作用認識和新時代調動農民參與建設的首創精神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主體性;農民;復辟;現狀;改造
中圖分類號:A8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7)03-0028-03
人的主體性發展對于一個充滿活力的社會發展是必不可少的。馬克思重視人的主體性與社會進步的關系,這是與他重視個人的歷史作用聯系在一起的。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馬克思詳細描述了流氓無產階級的代表路易·波拿巴在經歷二月革命、六月事變后,運用卑鄙狡詐的政治權術推翻資產階級統治,復辟帝制的全過程,同時馬克思在文中對農民的特性作了深刻分析,他將沒有主體性和凝聚力的法國農民喻為一袋馬鈴薯。農民的無主體性是波拿巴能夠復辟帝制的重要原因,在其中農民群體扮演的顯然是一種被動受利用的角色。主體性是人的重要特性,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人的主體性缺失會使社會失去向前發展的動力,開歷史的倒車,這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表現得非常明顯。對《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文本中農民群眾主體性進行分析,闡釋人的主體性重要作用,探索農民主體性的培養途徑,對于當今社會的和諧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在馬克思的人的學說中,主體性作為一個哲學范疇有其特定的內涵,它是在主客體關系中相對于客體而言的,是人作為活動的主體區別于活動客體的特性。關于馬克思主體性有過很多論述,在《馬克思的人學思想》中,袁貴仁將馬克思對人的主體性的理解歸納為“作為活動主體對客體的作用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能動性、自主性和自為性”能動性首先是指主體意識到主客體關系的自覺后,能將自己的生活視為自己的對象,具有一種自我意識和主體意識;其次是主體能夠根據“物的尺度”和“人的尺度”能動地選擇自己活動的目標、手段和方式;創造性是能動性的最高表現,“人離開狹義的動物愈遠,就愈是有意識地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1]457人的主體性其次就是指人作為活動主體的自主性,也就是人具有自主選擇勞動實踐的權利。最終達到一種自為性,自主地按照自己的目的改造世界。概括起來就是,首先要有自我是主體的認識,根據自己的內在要求和外部規律,能夠通過改造外部世界的實踐,達到自己需要的目的。人民群眾創造歷史的過程就是人發揮自身主體性的重要表現。需要指出的是,人的主體性也體現在主體與主體的交往之間,人的主體性本質體現在“生產”和“交往”之中,豐富的社會關系是人主體性發展的一個重要體現。
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文本中,馬克思對于波拿巴復辟過程中的農民的特性和行為做了詳細闡述,描述主要集中在文本的第七部分。馬克思對于第二帝國的建立指出:“國家權力并不是懸在空中的。波拿巴代表一個階級,而且是代表法國社會中人數最多的一個階級——小農。”[1]762由此下面整段馬克思展開了對法國小農特征的論述。
一、法國小農主體性分析
主體自身主體性方面,法國小農并未能動地意識到自己的主體地位,不論在生產還是社會交往方面。“他們進行生產的地盤,即小塊土地,不容許在耕種時進行分工,應用科學,因而也就沒有多種多樣的發展,沒有各種不同的才能。”[1]762小農群體并不在自己的生產過程中應用科學,選擇多樣的耕種方法,并不具備一種主體意識,在勞動生產方面表現得非常被動和機械。“每一個農戶差不多都是自給自足的,都是直接生產自己的大部分消費品,因而他們取得生活資料多半是靠與自然交換,而不是靠與社會交往。”[1]762小農群體并沒認識到自己的主體地位,更不會意識到去自覺選擇自己的生產生活和交往方式,對自身的主體性認識處于一種比較模糊的層次,生產生活追求一種比較易于滿足的水平,使生產勞動成為一種機械地重復,生活缺少豐富性和創造性。由于沒有真正認識到自身的主體地位,也就不能自主獨立地選擇自己的生活目標和方式,更難以達到一種自為性。小農階級受到迷信偏見影響的同時,整體階級幾乎沒有主體性意識的覺醒,這種現狀使得小農群體在當時無法成為推動社會發展的先進力量,與其自身相對的是社會發展的滯緩。
主體之間主體性方面,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民族的發展程度取決于民族交往的發展程度。就法國當時農民而言,小農之間的聯系很少,社會交往是相當匱乏的。個體與個體、家庭與家庭之間總體處于孤立、分離狀態。“小農人數眾多,他們的生活條件相同,但是彼此之間并沒有發生多種多樣的聯系。”[1]762“這種隔離狀態由于法國的交通不便和農民的貧困而加強了”落后的農業生產,不僅加重農民之間的貧困,也對社會交往產生了消極影響。對于小農群體之間的孤立隔離狀態,馬克思論述道:“一小塊土地,一個農民和一個家庭;旁邊是另一小塊土地,另一個農民和另一個家庭。一批這樣的單位就形成了一個村子;一批這樣的村子就形成了一個省。這樣,法國國民的廣大群眾,便是由一些同名數簡單相加而形成的,就像一袋馬鈴薯是由袋中的一個個馬鈴薯匯集而成的那樣。”[1]762農民之間松散的馬鈴薯狀態,使得他們只是因為地緣上的相近和生活方式、教育程度等等而被認為是一個階級。但他們利益同一性而彼此之間形成的關系并不是一個階級。“因此,他們不能以自己的名義來保護自己的階級利益,無論是通過議會或通過國民公會。他們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別人來代表他們。”[1]763農民個體和整個農民群體對于自我和階級的認識都是非常含糊不清的,農民群體主體性缺失,導致他們不能夠自己代表自己。將自己的主體權力交由他人,將自己視為別人的附屬物,沒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和階級認同、階級自信,習慣于被管理。“他們的代表一定要同時是他們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們上面的權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權力,這種權力保護他們不受其他階級侵犯,并從上面賜給他們陽光和雨水。所以,歸根結底,小農的政治影響表現在行政權支配社會。”[1]763從馬克思的這段論述可以看出,小農的這種主體性的缺失甚至無主體性在很大程度上放縱和加深了政府權力的膨脹。
法國小農的主體性缺失,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不論是共和國還是資產階級統治的確立過程,小農的信任和支持都是非常容易騙取支持的。文中的二月革命和六月起義包括后來的12月2日政變,波拿巴都是通過自己謠言要實現人民群眾利益的主張,騙取了人民群眾的信任;而廣大小農深信波拿巴代表的是無產階級、代表的是自己的利益,他會在政變之后更好地保護自己的利益,他們是欣然支持這樣一個統治者代表自己,管理自己的。小農主體性缺失和缺乏合理性的判斷使他對于法國當時第二帝國復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二、主體性的發揮受特定歷史條件制約,歷史的發展由群眾主體的合力創造
法國小農作為人民群體的重要代表力量,他們擁有創造歷史的力量,但任何時期的人的主體性的發揮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來自他的那個時代主客觀條件的種種限制。“人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觸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造。”[2]603這種歷史條件和前提,一方面是物質條件,而文本中主要闡述的是思想傳統的“后遺癥”方面。“歷史傳統在法國農民中造成一種迷信,以為一個名叫拿破侖的人會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送還他們。”[1]763先前的精神觀念占據在小農的頭腦中,支配著他們現實的認識和實踐活動的選擇。這種主觀的思想傳統和思維定式一定程度上束縛了本階級人民的頭腦,法國小農對拿破侖的懷念和偏見一直控制著他們的頭腦,這樣一次次的革命和起義就成了“召喚亡靈的行動”將拿破侖的影子投注到波拿巴身上,造成歷史周期循環后退的落后現象。
歷史的最終發展是群眾合力作用的結果。對于小農群體也不例外,這就是個體主體性和群體主體性之間關系的問題。整體不是個體的簡單相加之和,整體性質與個體性質并不都是完全一致的,在農民群體和不同農民個體之間也是這樣的。任何階級內部都存在先進的個體,不可否認在小農群體內部是存在許多先進分子的,從二月革命和六月起義就可以看出,他們反對壓迫,敢于在強權和剝削面前憤然反抗,維護自己的利益,是具有一定的革命性和主體性的。但縱觀1848-1852年法國歷史的發展,整個小農群體卻成了波拿巴實現其政治野心的工具,起了一種開歷史倒車的作用。鑒于此,針對小農階級這種固有的以缺失主體性為代表的保守性,馬克思在文本中提出的是建立工農聯盟的策略,在革命時代讓小農與先進的工人階級一起進行革命。同時馬克思也看到了階級領袖的作用,領袖的存在對于加強小農階級內部聯系和認同,增強小農的階級凝聚力具有重要作用。
可見主體性作用的發揮并不完全是隨意的,在主體與客體之間,主體能動性的發揮是要受客觀條件限制的;在主體與主體之間,他們的能動性有時候是會相互作用和抵消的,所以個體和群體的主體性的發揮之間是存在一定差別的,對法國農民的主體性考察,也需要從當時的社會環境入手,個別考察和整體考察相結合來分析。
三、探索農民主體性養成的途徑
文本中,馬克思對小農主體性的論述主要集中在主體自身主體意識和主體能力的具備;主體之間的社會關系的豐富性兩個方面。法國農民主體性的缺失主要表現在主體意識薄弱、主體能力缺乏以及農民之間匱乏的社會交往。從法國小農這兩方面缺失出發,農民主體性的培養也主要從農民教育和豐富社會關系入手。文中馬克思指出法國小農的貧困加重了社會關系的不發達,針對豐富社會關系,發展生產力是不可忽視的基礎條件。與此同時,農民自身的科學文化和思想道德素質的提高是其主體性發展的主要途徑。
因材施教是實施教育的重要方法論原則。針對廣大農民群體的教育對于教育理論和教育方法的通俗性都具有較高的要求。就法國農民群體而言,“既然數百萬家庭的經濟條件使他們的生活方式、利益和教育程度與其他階級的生活方式、利益和教育程度各不相同并互相敵對,所以他們就形成一個階級。”[1]762農民受教育程度較低,眼界比較狹隘,同時容易受欺騙和煽動。農民階級想要克服本階級的局限性,擴大其視野,必須通過接受教育的方式,教育者應該運用科學的教育理論和灌輸等多樣適當的教育方法,提高農民群眾的整體科學文化素質,逐漸培養他們形成獨立的意識和人格。這對于教育理論的發展和教育途徑的選擇具有重要要求。對農民群眾進行教育,首先要注意教育理論的親和性和可理解性。克服原先存在的不契合農民大眾的、只是尋章摘句的枯燥說教和理論空談。要注意的是,親和并不意味著庸俗。其次在教育方式上,對農民群體完全采取學校教學的方式并不現實,要在傳媒和群眾日常娛樂方式上下功夫,可通過文藝匯演進農村,建設文化農村等教育形式達到潤物細無聲的效果。
在社會發展中,生產力是最活躍的因素;在生產力發展中,人是最活躍的因素。人的主體性對外表現為人的活動能力,主體性的提高也就是人作用于客體的活動能力的增加。在人的各種活動能力之中,人改造自然的生產力是人最根本的活動能力。作為主體生產力的人的發展對于社會的發展就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人的主體性提高,具備更高的科技和創新素養會促進科學技術的發展,科學技術又會成為人類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強大武器,成為人的發展、社會發展、生產力發展的工具和力量源泉。對于農民群體而言,主體意識覺醒,意味著才能承擔起歷史責任,更好地發揮首創精神;意味著能在勞動實踐中總結生產的小竅門,組織參與多樣的社會交往,在更廣闊的空間中享受豐富的人生。
《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馬克思詳細描述了波拿巴如何一步一步愚弄農民,利用農民實現自己復辟帝制的野心。本應作為歷史創造主體的農民群眾,卻將自己和社會推向了受奴役的深淵。農民在我國始終都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重要主體,進一步探索在和平建設時期,如何喚醒農民群體的主體意識、更好地調動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和發揮人民群眾的首創精神,豐富和發展馬克思的群眾觀,是時代賦予我們不容推卸的光榮使命。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