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語文

陶景升

現代教學理論越來越強調吸引，反對強制。心理學的最新研究成果也一再表明，人在強制狀態下只能產生逆反的心理體驗，這種狀態下的學習效果會受到極大限制，只有主動、愉快的學習氛圍才是取得最佳學習效果的保障。語文學科的學習任務繁復艱巨，《課程標準》按不同階段劃分下來，每個階段的涵蓋也極其廣泛，語文教師早就習慣了將其化整為零，落實到每節課中。于是，帶著極為具體、明確的學習任務所進行的教學，就很難再有靈活、詩意可言，只能是為圓滿完成任務而滑進強制教學的怪圈。其結果往往是教師的任務完成的很好，學生的學習任務卻與預期目標相去甚遠。原因是教師在教學中執行了強制手段而又無法真正及時檢測。學生只滿足于表面應付，卻遠離了實際成長。如何扭轉這種局面這是擺在語文教學改革面前的重要課題。

我們倡導激發興趣、主張自主學習、強調合作與探究，說到底就是要變強制為吸引、變被動為主動、變接受為發展，讓語文教學具有無窮魅力，讓語文學習輕松愉快。要達到這種境界，絕不只是觀念和方法的問題，它對教育者的業務素養、境界胸懷、思維及語言素質等方面都有很高的要求。因而只能逐步接近、日趨完善。

一、計劃與變化

任何活動失掉應有的計劃性，完全憑興致隨心所欲是不可思議的，語文教學也不例外；但嚴格按計劃亦步亦趨也是可怕的，必然僵化、必然窒息。要以計劃為根、以變化為本，以計劃為藤蔓、以變化為花朵。籠統的計劃，階段性的目標自在教師心中，具體內容與實施要依據學生的課堂表現，教學的實際情況，在教師的知識儲備中，觸手可及的資料里隨機提取。魯迅在《藤野先生》中描述，藤野先生上課時拿了一大摞大大小小的書。讀到這一情節，只覺得可笑，現在想來，應該是老先生掌握了教學精髓的實證。讓我們也拿一大摞書去上課，也不現實，要求語文教師完全具備足夠的知識儲備很不客觀；但現代化的教學設備為彌補這些不足提供了可能，多媒體教室已經不只是公開課的專利，班班多媒體已不是奢談，節節用課件成為現實。那么，我們完全有機會在儲存課件的優盤里儲存大量的相關資料，以備提取。甚至，我們有信箱、有校園網、隨時能鏈接，完全有條件以教材內容為觸發點向周邊進行輻射和延伸。于是，語文教學不再是線性的、僵死的，而是立體的、靈動的。我們不再是背著負擔完成任務，而是朝著目標奮勇前進。

二、吃飯與吃藥

語文知識有自己的完整體系，語文能力有自己的結構層次，語文素養也有自己的內容涵蓋。語文教學就是在這些體系、層次、涵蓋中，引領學生成長、發展。它不是機械的添加和拼湊，不是數學公式或化學方程式，而是生物的胚胎和生長。譬如種子埋在地里，需要的是陽光和水分，而不是精密的成分測量和嚴格的營養配比。軀體的成長也一樣，靠的是吃飯，而不是吃藥。沒有人算計每天攝入多少克鈣、鐵、鋅、硒，每年該長多少厘米，而是隨口味吃些蘿卜、白菜、南瓜、玉米，一般也都活的歡蹦亂跳、長的結結實實。有幾個面白肌瘦的一定是專吃營養餐的。這就叫有心栽花、無心插柳，越是功利越沒成績，越是達觀越見成效，潛移默化、潛滋暗長，魅力語文理應追求這種境界。

字、詞、句、章，語、修、羅、文，聽、說、讀、寫，手法、技巧、思想、感情，實用、應用、社會、科技，詩歌、散文、小說、戲劇——無論教材怎么改、標準怎么定，免不了廣泛涉獵。但，這是范圍、是外延，是指向數以億計的人的選擇。如果只面對幾十個學生的課堂教學也一味的按部就班，刻板操作，語文教學就只能是吃湯藥般苦澀難挨了。我們一直在講如何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如何培養學生的學習動機，其實兒童少年的好奇心、求知欲是本能的、與生俱來的，我們只要小心呵護、不去戕害就差不多了。而我們戕害的很重要手段就是強制，任務又多又雜，要求太高、太細，完不成動輒制裁，至少是以撤消鼓勵的方式變相制裁。即使完成了也只是滿足了別人的想法，而不是達成了自己的欲求，他們怎么會心花怒放、樂此不疲呢？

我們的每節課都是按照教的目的設計的，不習慣以學的要求來進行，怕就怕打亂了計劃，完不成任務。其結果往往是不能實現真正的有效學習。比起老師交代的任務，學生還是更注重自己想干的事。與其讓他們在迫于壓力的狀態下勉為其難地完成任務，不如在他們興趣范圍內開拓成長的領地，比如多數同學愛唱歌，背幾十首流行歌曲的歌詞沒問題，有些則喜歡廣告，還有愿意傳看精美短信的，既然興趣在此、欲望在此，為什么不可以在課堂教學時間內進行一些歌詞、廣告、短信欣賞活動？俗話說“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因為美麗而可愛，而是因為可愛而美麗，教材改革永遠趕不上時代前進的步伐，教學必須跳出教材貼近學生興致才擁有無窮魅力。

三、考學與成才

我們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很多人都知道是促進學生全面發展，促使學生成才。但成才的標準是什么？許多人往往只定位于考學，考不上大學就不算成才。這樣的認識就注定有一部分孩子不能成才，教育就注定面臨一定比例的失敗。誰都不愿意失敗，于是高考一張卷成為學生命運的判決書，高考指揮棒成為教育發展的緊箍咒。教學研究變成考題研究，所有能力服從于應試能力。道德、理想、人格、甚至健康，一律退居到附屬地位。層層看升學率，個個盯高考分，老師學生就只能是書山有路、題海無涯了。這樣的教學哪有樂趣可言？盡管教師使出渾身解數也很難吸引學生學習，不強制又該怎樣？

其實，高考沒有錯，選拔人才就得考，考是對教與學的檢驗，但我們不能為考而教，也不能引導學生為考而學。高考只是成才路上的里程碑，不是終極目標。考上的、沒考上的都可以成才，只要能夠在社會上幸福地生存，對社會貢獻大小不應成為劃分成才與否的界限。當然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學生對社會做出盡可能大的貢獻，卻不能以犧牲他們青春幸福為代價，因為即使強制他們付出了這個代價多半也達不到預期目的，所以，最佳的教育還應該是正確地指導學生按照自身發展的愿望自主發展、自由成長。而教師的作為是為之提供最好的環境，創造最好的條件。這樣我們就不只是學生學科的教師，更主要的是他們人生的老師，即使損失了眼前的名望和利益也是值得的。看來，要想成為學生心目中真正的名師就不要急于成為眼下社會傳揚的名師。有了這個境界，語文教學就不再受困于現實功利的羈絆，學生的興趣和愛好、教師的儲備與特長，才能在課堂上得到淋漓盡致的揮灑，魅力語文才能真正走進我們的課堂。

四、個性與共性

專家研究出成果讓教師去實施，老師設計好方案讓學生去執行，這都是在共性的方向上做文章。共性是需要的，但個性也是不可或缺的。共性造就統一、造就整齊，個性造就新奇、造就魅力。要擁有共性只要接受與服從即可以實現，要擁有個性就不那么簡單，外部要有寬松的環境、內部要有獨立的品質。每一位高中語文教師都希望自己的語文教學能夠充滿個性和詩意，然而他們都受困于統一的標準，每一位同學也希望自己的學習生活充滿個性和詩意卻也都走不出統一考試的羅網。要打造個性，必須擁有砸碎模式的重錘，劈斬羅網的利劍。沒有這個魄力就別提什么改革！

語文的博大精深，一方面給語文教學提供了無限廣闊的空間和足夠充足的資源，一方面也對語文老師提出了巨大的挑戰，充分展現教師智慧和風采的語文課堂——魅力語文，既有實現的可能，但又絕不是輕易能達到的境界，理論上講這種境界沒有極限，需要我們用畢生的努力無限接近，我們必須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好。詩意地教學，詩意地生活，這是我們每個語文教師的理想，即使不能登上頂峰，只要走在這條路上就是幸福的；不要期待別人在我們身上貼上成功的標簽，我們只對學生的發展和自身的感受負責，沒有這點個性，永遠別指望異彩紛呈、沁人心脾的教學境界。

讓語文教學充滿詩意和魅力吧，即使不能立足于當前，也一定要讓它指向未來，讓它成為師生生命活動的基本構成，成為不可重復的激情與智慧的和諧建構過程，使語文課程成為師生張揚個性，愉悅心靈，提升素養，和諧對話的精神家園。

沒有教師的生命質量的提升，就很難有學生生命質量的提升。沒有教師精神的解放，就很難有學生精神的解放；沒有教師的主動發展，就很難有學生的主動發展；沒有教師的教育創造，就很難有學生的學習創新。

魅力語文不是觸手可及，也不是高不可攀，有信心，更要有行動，掙脫枷鎖，甩掉包袱，拿出我們的魄力和實力，勇敢地邁向語文教學的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