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域視角下紅色文化傳播現狀解析

彭孝棟

摘要：場域理論認為高度分化的現代社會由相對自主的小社會——即子場域構成，各個子場域都有各自的邏輯與必然性，場域、資本、慣習是具有認識論意義的重要概念。在當前紅色文化傳播場域中，出現了經濟資本侵蝕文化資本、權利資本擠壓文化資本、政治場域固有慣習與文化傳播場域的扭結以及文化資本非理性運用的情況。要解決這樣情況，應從捍衛紅色文化傳播場域的獨立性著手，以反思的視解理性地建構紅色文化傳播場域。

關鍵詞： 場域；資本；慣習；紅色文化

一、理論背景

（一）場域。布爾迪厄認為高度分化的現代社會是由無數個具有相對自主性的小社會組成的，如果將社會視為一個大的場域，這些分化的小世界就是“子場域”。場域就是在各種位置之間存在的客觀關系的一個網絡或者構型。它是一個具有相對獨性的空間，不同的場域都有各自的邏輯與必然性，這也是場域得以存在并彼此區別的依據。

（二）資本。布爾迪厄超越經濟學對資本的定義，從一般的物質形態延伸到符號文化領域，認為資本是一個特定場域中的有效資源并同各種形式的權力（文化的、社會的以及象征的）聯系，掌握資本的個體可以在充滿斗爭關系的場域中確立自己的關系位置。資本有三種形態，即經濟資本、社會資本和文化資本，它們之間是可以相互轉換的。資本必然要和場域聯系起來，否則就難以發揮作用，場域在某種程度上又是一個資本爭奪的空間，行為的個體在場域中擁有的資本越多就越可能占據支配地位。文化資本是文化場域中行為者爭奪的資源，文化場域中占據優勢的主體尋求將文化資本轉換為社會資本乃至經濟資本，而場域外的人或場域內的其它競爭者也力求將經濟資本或社會資本轉化為文化資本以圖在文化場域中占據有利位置。

（三）慣習。布爾迪厄認為慣習是一套持續的可轉換的性情傾向系統，是“一套深刻地內在化的、導致行為產生的主導傾向”，“它把過去的經驗綜合起來，每時每刻都作為知覺、欣賞、行為的母體發揮作用”。慣習是一種與客觀結構緊密相連的主觀性即“外在的內化和內在的外化的辯證關系”。場域與慣習的關系體現在兩個方面，場域形塑著慣習，慣習是場域必然屬性的外在體現；另一方面慣習將場域建構成一個充滿意義的世界、被賦予了感覺與價值且值得個體為之投入的世界。二者彼此之間是一種以實踐為中介的生成與建構的動態關系。

二、紅色文化傳播的異化

紅色文化傳播界以布爾迪厄的場域理論視解來解讀，其就是內欠于整體社會場域——文化傳播場域中的一個有獨特性的子文化傳播場域。

（一）紅色文化傳播場域解讀。紅色文化的構成要素包括物化形態與精神形態兩個層面。在物化形態層面，主要囊括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人”、“物”、“事”。人是指投身于革命事業的志士；物是指革命志士所用之物，包括曾經生活或戰斗過的革命舊址；事是指具有重大影響的革命活動或歷史事件。精神形態層面主要指物化形態上承載的主體革命精神。以表現紅色文化精神、再現紅色“人、物、事”的各類作品如文學、影視、圖片、戲劇以及各類文獻作品等，可以稱之為紅色文化的表現形式。用布爾迪厄的場域理論視角來分析，紅色文化傳播圈就是內嵌于整體社會場域——文化傳播場域中一個有獨特性的子文化傳播場域。其有自己的內在運行特點與規律，同時受其它相關聯兄弟場域以及上屬母場域的制約。

但是布爾迪厄在描述場域理論時，明確地指出了場域實質是在各種位置之間存在的一個網絡，既有相對獨立性同時又互相關聯彼此影響。改革開放以來，文化創作主體、文化表現風格、文化產品日益多元化發展，人民大眾的精神文化需求得到空前滿足。在其它文化形式生產場域漸生成并發展的過程中，文化市場與經濟市場不斷深入融合與碰撞的過程中，紅色文化傳播場域開始受到相關聯的兄弟場域制約以及上屬母場域規則漸變的影響。流行文化生產場域、商業廣告文化場域的內在邏輯都與傳統紅色文化場域有所不同，流行文化重變化、重收視、重吸引年青觀眾群體，商業廣告文化則重經濟回報，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任何文化主創或經營機構都不得不考慮收視與回饋的問題，同樣傳統紅色文化生產與傳播場域也開始注重自身產品更新、對青年受眾群體的吸引乃至市場效益的回饋。同時，紅色文化傳播場域的上屬場域——文化管理行政體制場域的改革與變化，政策更加開放、鼓勵創新，也導致各類歷史新說、新編乃至戲說、神劇等形式的出現。

（二）經濟資本對文化資本的化約與價值消蝕。以布爾迪厄對于資本三種形式的劃分為依據，在紅色文化傳播場域中，紅色文化的物化形式如物的遺存、事的史料與人的歷史或可劃分為“物化的文化資本”。物化的文化資本必須經由媒介的轉譯以及借助資金——即經濟資本，才能將其中所蘊含的精神要素傳播出去。

在紅色文化的傳播過程中一些地方機構早已將文化核心價值的傳播與認同轉變為主體交換價值實現的考量，部分地區紅色文化遺跡保有機構，表面以發展紅色文化為招牌私下行謀取經濟利益之實。有些地區將紅色文化作為噱頭來推動旅游、推銷商品、拉動地方經濟增長，如在名人故居燒頭香、燒高香、節假日高價票的行動等等。在這個過程中經濟資本沒有推動文化資本的增殖，反而通過消耗文化資本來實現自身的膨脹；經濟資本與文化資本的主體價值出現了主客顛倒與價值錯位的現象。在市場規則的邏輯下，紅色文化的傳播主體在這個場域中將文化資本轉化為經濟資本，一切可賣的東西都以交換價值得以體現，而真正的紅色文化資本在庸俗化、功利化的傳播中不停萎縮。

（三）政治場域的固有慣習與文化傳播場域的扭結。布爾迪厄從結構與傾向兩個角度來解釋慣習。從結構角度看，慣習是一種結構性的形塑機制，是外部結構條件的內向轉化，也是行為主體的社會化。長期以來在紅色文化的傳播中，傳播的主體即信息的制作者主要局限于官方的各級宣傳機構，而官方機構主要活動范圍在于政治場，因此官方宣傳機構的慣習主要是政治場域條件結構與游戲規則的內化。然而當行為主體由原本的政治場域遷移到文化傳播場域中時，固有的慣習卻難以改變，在紅色文化的傳播中以行政命令視角從事，在傳播強大效果論的意識下，認為受眾是不堪一擊的靶子，紅色文化只要通過媒體的管道發射出去到達受眾，受眾必會應聲而倒。這樣的慣習根本無法適應文化傳播場域的游戲規則。從傳播學的角度看，傳播者與受者處于平等地位置，傳播文本在兩者的互助與協商中生成意義，無法獲得受眾認可的文本便不具備傳播價值。無法獲得受眾認可的紅色文化文本本身無任何價值可言，整個傳播活動也是一種無效與資源的浪費，因此傳統的宣傳機構在從政治場域到傳播場域的過渡中，必須進行慣習的轉換與再生成，適應文化傳播場域的內在規則。

從傾向的角度看，慣習是一種內在的行為生成機制，是行為內在的固有的結構性限制，建構著行為者的自我認知、自我期許乃至行為者的行為模式。從此角度分析，各級宣傳機構始終是政府的行政部門，執行著黨的意識形態的宣貫任務，即便身份角色轉移到文化傳播場域中來，也很難脫離對自我“行政權力部門”的認知與期許。在文化傳播場域中，經典傳播學要求傳者與受者要處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而走入文化傳播場域的行政宣傳機構必然出現固有身份定位與全新場域的錯位，導致傳播的實踐行為的錯亂。

（四）文化資本的非理性運用。雖然說紅色文化具有鮮明的意識形態功能，但這并不妨礙其本身的文化屬性，它具有其它任何文化形式的共性同時又有自己的特性。紅色文化不僅可以滿足受眾追求崇高的心理需求，同樣可以滿足受眾探索求知與娛樂緩釋的心理需求。我們并不否認紅色文化所承擔的意識形態功能，但是將此功能定位為紅色文化的唯一功能，必然損傷紅色文化的根本屬性，只重宣傳的非理性傳播必然與受眾的距離越來越遠。對紅色文化的傳播必須要尊重文化本身的內在規律，突出文化的本體價值，在文化傳播場域內物化資本、經濟資本以及社會關系資本都需為文化資本服務，以激發文化內在生命力。政治領域的權力機構，一方面要堅決杜決“唯經濟論”，將各種紅色文化的物質或非物質的遺存變為謀利的工具，另一方面也要擺脫行政機構的固有慣習，拋棄在文化傳播場域中對自身的非理性定位。將文化傳播場域的特有規則重新結構化內化為自己的行為慣習，并進一步建構健康有效的紅色文化傳播場域。

對紅色文化的非理性運用還表現在將紅色文化工具化，把紅色文化作為對抗市場經濟下商品文化的工具。這從最近電視媒體中頻繁播放的抗日神劇中可見一斑，有媒體形象地諷刺晚八點的中國家庭一片抗日之聲；重慶電視臺打造省級衛視紅色頻道，黃金時段以自辦紅色節目取代電視劇的播出。不管這樣行為是引發了質疑抑或是贊同，歸根結底如果將紅色文化視為工具，必然導致紅色文化的異化并最終脫離受眾。

在紅色文化場域中，不僅存在傳播主體對于資本的競爭關系，不同的資本形式在互相轉換中也存在著角力與抗衡的復雜關系。在各種競爭關系中，紅色文化極易偏離正常的軌道而被非理性化地使用。一些地方機構通過經濟上投資恢復、修復名人曾經的故居或會議的舊址，這是力圖推動經濟資本向文化資本轉化；而通過媒體或其它形式，宣傳本地的文化資源，即可視為力圖催動文化資本向經濟資本轉化；當然也有一些地方官員或機構通過對紅色文化資本的保存與整理，以撈取政績，則是希望將文化資本轉化為社會資本乃至政治資本。在這種情形中，紅色文化已經完全偏離文化的軌道而淪文政客們在政治場域中角逐名利的工具。

三、結語

傳統的紅色文化傳播界，以布爾迪厄場域理論視角分析，其就是一個具有獨立規則，并同其它社會子場域共存互動，其中有自己資本運行邏輯，其實踐主體以其特有的慣習在場域中進行資本與權力爭奪，并最終與其實現互形互構的一個紅色文化傳播場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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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陳沭岸.淺談如何走出我國“紅色文化”傳播的誤區[J].江西科技學院學報，2014.

（作者單位：長沙民政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