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形意拳的傳承與發展

楊祥全天津體育學院武術學院，天津 300381

天津形意拳的傳承與發展

楊祥全
天津體育學院武術學院，天津 300381

天津是形意拳的重要傳承地，這里不但有形意拳第一莊——劉快莊，形意拳第一會——中華武士會，而且誕生了傅式形意拳、樊式形意拳、宋派李式形意拳以及象形拳、八卦形意拳、龍行太極拳、螺旋拳、心會掌、龜鶴拳等相關拳種拳法，豐富和完善了形意拳的技術與理論體系。強調個性、追求創新的天津形意拳值得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

劉快莊 武士會 李洛能 創新

“民俗逞強尚氣，易滋事端”[1]“民間風氣剛勁，以義氣自雄，而械斗之風遂熾”[2]。從明永樂二年（1404年）天津衛設立，直到清雍正三年（1725年）改為天津州，天津的行政區劃一直屬于軍事性質。而這正是天津尚武的一個重要原因。尚武的社會風氣加之京杭大運河將燕趙武術、齊魯武術、吳越武術等有機地串聯在一起，天津成為中國武術的一個重鎮。

不但產生了迷蹤拳、北少林武術、無極拳、程派高式八卦掌、回族重刀武術、獨流通背拳、獨流苗刀、李式太極拳、功力門武術、攔手門、五行通臂拳等獨具特色的傳統武術拳派，而且涌現出霍元甲、韓慕俠、商士芝、任向榮、劉玉春、高義盛、高鎧庭、李瑞東、李茂春、曹金藻等武術大師。

在上述武術拳種中，形意拳尤其值得關注。1922年，上海精武體育會的“精武旅行游藝團”北行津京。陳鐵生發現兩地多習練太極拳、八卦掌和形意拳三派。他說：“在津時，三訪天津武士會，所見者，皆太極、形意、八卦三門”、“北京亦多太極、形意、八卦之三派”[3]。天津形意拳的發展與普及可見一斑。經田野調查，天津所傳習的形意拳，主要有如下幾支：

1 形意拳第一莊：劉快莊

1898年，劉奇蘭弟子、河北深縣人李存義（有“單刀李”之稱）首先來到天津東鄉劉快莊（現屬北辰區）設場授徒。在這里，李存義培養了大爺劉云集、二爺門廣興、三爺張鴻慶、四爺姬啞巴、五爺韓子衡及“鐵足佛”尚云祥等武術大家。目前，李存義弟子或再傳弟子較為活躍者主要是韓子衡一支和尚云祥一支。

韓子衡（1881-1971），天津北辰區南倉人，以理發為生。1900年，隨師父李存義參加了義和團；1912年，中華武士會成立，韓子衡協助師父教授拳藝；1918年，創辦天津第四國術社及三義莊國術社。其子韓吉久，其孫韓文書、韓文硯、韓文強均善形意拳。

尚云祥（1864-1937），山東德州樂陵人。幼年隨父在北京經商，從馬大義學功力拳。后拜李存義為師學習形意拳，并得到了郭云深的指點。因足下功夫出眾而有“鐵足佛”之稱。尚云祥在天津授徒極多，較出名者有郭漢之等人。

目前，天津所習形意拳者，大多與劉快莊有關。故劉快莊有天津“形意拳第一村”之美譽。

2 形意拳第一會：中華武士會

“南有精武會，北有武士會”。民國時期，天津的中華武士會與上海的精武體育會遙相呼應是當時最為著名的兩大民間武術組織。

1912年9月8日，中華武士會在天津河北公園召開了“正式成立會”，并“兼行開學禮”。自此，中華武士會[4]的活動開始步入正軌。1928年，張之江在南京創辦中央國術館[5]后，各省紛紛響應。1928年12月23日，河北省國術館成立，河北省主席商震任館長，北平警備司令兼陸軍42師師長張蔭梧為副館長，李景林、傅作義、蔣馨山、郭鑄山等為“友誼”（董事），孫祿堂、于殿鰲等為顧問。中華武士會會長李星階順應歷史的潮流，接受商震的邀請擔任河北省國術館的“教育科主任”。[6]至此，中華武士會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其成員一部分轉入到中央國術館、河北省國術館、天津市國術館、天津縣國術館等國術館系統中，一部分則或組織起新的武術社團、或加入另外的武術組織、或隱居民間，為中國武術的活態傳承繼續做著貢獻。

中華武士會是民國時期北方武術、尤其是形意拳的一個集散地，是名副其實的形意拳第一會。李存義、李瑞東、孫祿堂、張占魁、尚云祥、高振東、“定興三李”、韓慕俠、郝恩光、程海亭、李書文、黃伯年、霍殿閣、李景林、蔣馨山、孫祿堂、傅淑云、閻道生、禇桂亭、馬鳳圖[7]、李玉琳、陳泮嶺、郝銘、朱國福、趙道新等武術家均與中華武士會有著密切的關系。由中華武士會成員參與編撰的《五行拳譜》（黃伯年、李存義）、《形意武術教科書》（張占魁）、《近今北方健者傳》（楊明漪）、《十劍譜》（閻道生）、《保定軍校武術研究社成績錄》（王俊臣、李劍秋）、《形意林泉劍》（閻道生）、《五行連環拳譜合璧》（李存義、杜之堂）等均屬武術經典文獻。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1913年，李子揚、李劍秋分別受聘到北洋大學和清華大學任教[8]。其中，李劍秋在清華大學任教時，與馬約翰結下了深厚的友誼。1919年，馬約翰赴美留學，其碩士學位主論文為《體育的遷移價值》，副論文為《中國拳術入門》。而副論文所用30多幅照片為李劍秋和另一位武術家所示范。馬約翰與李劍秋兩人一起為清華大學的體育發展、為國家的人才培養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同年，郝恩光還在日本成立了中華武士會東京分會，在日本傳授形意拳術。

3 傅式形意拳

傅式形意拳創始人傅劍秋（1880-1955），天津寧河縣蘆臺曹莊村人。自幼隨父經商。1900年跟隨尚匯川學習少林功夫。1903年，跟隨郭云深弟子申萬林學習形意拳。1908年，經申萬林推薦跟隨李存義繼續學習形意拳。

形意拳之外，傅長榮還跟隨劉鳳春學習八卦掌、牛春明學習太極拳。1924年任奉天鐵路局武術教練，后轉任張作霖衛隊長。1927年，傅劍秋訪問武當山，與徐本善道長結為摯友，學得乾坤球、玄武棍、龍門槍等武當技藝。1933年，定居無錫，傳授武藝。1952年回故里授武，1954年辭世。

傅劍秋將少林功夫、形意拳、八卦掌、太極拳、武當拳等溶為一爐，形成了返肩背打的獨特風格。其主要傳人有子傅少俠及高童柏、寧大春、裴錫榮等人。2013年，傅式形意拳被天津市人民政府列入第三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4 樊式形意拳

樊式形意拳創始人樊永慶（1861-1912），山西榆次人。1872年拜車毅齋為師學習形意拳[9]。其子樊瑞峰（1905-1983）是樊式形意拳的完善者。

樊瑞峰，名桂。1922年，時任閻錫山前敵總指揮的商震招募武術教官和衛隊侍衛，樊瑞峰被招進并與商震認識。1927年，樊瑞峰跟隨商震來到天津，得以結識楊澄甫、魏美儒、張占魁等武術名家，并跟隨其學會了楊式太極拳[10]、“十趟雙鉤”[11]和八卦掌。

學得太極拳后，樊瑞峰將之發展為108式太極拳。樊派形意拳弟子多有同時習練楊式太極拳者。且他們所習練的楊式太極拳已蘊含了形意拳的許多特點，故有人將之稱為樊式太極拳。

1929年，樊瑞峰編著了《形意拳術講義》，該書得到了傅作義的高度評價，并為其作序。1932年農歷5月18日，樊瑞峰注冊登記成立了天津縣第一個注冊登記的民間武術研究會——“中原國術研究會”[12]。此研究會由樊瑞峰親任中原國術研究會會長。此外，樊瑞峰還兼做天津浙江中學（現天津市第二十中學）[13]、天津海關俱樂部國術教員。為傳播中國武術、尤其是形意拳不遺余力。

新中國成立后，樊瑞峰并沒有放下心愛的武術事業。1952年，經天津市體委批準，樊瑞峰成立了天津市瑞峰武術社，面向社會公開教授武術。1954年，李子揚去世，樊瑞峰接替李子揚，在天津大學教授武術直至1966年，為國家培養了許多文武兼備的建設人才。

樊瑞峰的兒子樊宜興,天津鐘表廠職工，自幼隨父親習武，目前正在整理樊式形意拳的相關材料，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

5 宋派李式形意拳

宋世榮在天津知名的形意拳傳人是河北保定人李旭州（拜在宋世榮之子宋虎臣門下）。抗日戰爭時期，李旭州來到天津并在河東金剛寺設場教拳，劉沛滿、張嚴均為其弟子。目前，李旭洲再傳弟子宋潤和已將之命名為“宋派李式形意拳”并積極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

該派形意拳最大的一個價值是其與苗刀的特殊關系。劉沛滿、張嚴弟子宋潤和祖籍河北桑園。而這里曾是苗刀的重要傳承地。

清末民初，河北吳橋桑園人謝玉堂及其五個兒子（號稱“五虎”）[14]擅長苗刀技藝。“五虎”中又以“謝二爺”為最。后謝玉堂將該刀法傳于天津靜海縣獨流鎮任向榮、劉玉春。可惜的是，目前河北桑園的雙手刀法已經失傳，而天津的獨流苗刀卻神奇般地傳承了下來。

宋潤和的三爺和桑園南街的“謝二爺”是好友，其嫂子謝印蓮（宋潤和伯父宋秉德的長子宋潤洲之妻）是“五虎”之一謝進恒的孫女。有此機緣，宋潤和和其父親均精通苗刀。目前，宋派李式形意拳門人還有兼練苗刀技藝者。

6 形意拳的派生拳種拳法

除傅式形意拳、樊式形意拳和宋派李式形意拳外，天津另有象形拳、八卦形意拳、龍行太極拳、心會掌、螺旋拳、龜鶴拳等武術拳種拳法與形意拳有關。

6.1 薛顛與象形拳

薛顛（1887-1953），河北束鹿（今辛集市）理順井村人。初隨長輩薛剛（李洛能徒孫）及李洛能的孫子李振邦（李泰和之子）學形意拳，后又隨劉奇蘭弟子周明泰習武。進入中華武士會，薛顛又得到李存義的指點。曾任天津縣國術館教務主任。撰寫有《形意拳術講義》《象形拳法真詮》《五行拳》等著作。

薛顛身法敏捷、擅長猴形，他自稱其象形拳學自五臺山靈空上人，但據門人講有可能是薛顛自創。薛顛提出的“飛云搖晃旋”五法為形意拳另辟蹊徑，尚云祥對之有高度評價。

6.2 韓慕俠與八卦形意拳

韓慕俠（1877-1947），天津靜海縣人，原名韓金鏞。自幼隨外祖父學習迷蹤拳[15]，后隨周斌義（天津八大家之“海張五”張錦文家的管家兼鏢師）、張占魁（董海川弟子）學習八卦掌，有“閃電手”之稱。

韓慕俠在學習八卦掌的同時，還跟隨劉奇蘭和李存義學習形意拳。自兩位恩師去世后，韓慕俠開始游歷全國、遍訪名師，并得到了形意拳家車毅齋、宋約齋、李廣亭、武術名家戴拜陵后人及八卦掌家應文天[16]的指點。

在韓慕俠外祖父、周鏢師、張占魁、李存義、車毅齋、宋約齋、李廣亭、戴拜陵后人、應文天等九位老師的指導下，韓慕俠將形意拳與八卦掌溶為一爐，自成一家。后人將之所授形意拳稱之為八卦形意拳。

1915年，南開學校校董嚴范孫和校長張伯苓聘請韓慕俠為武術教員，教授南開學子學習武術。期間，南開學校的周恩來、于文志、梁鏡堯、何樹新、岳潤東，北洋女師的劉清揚，直隸女師的喬詠菊、喬詠荷姐妹等均跟隨韓慕俠習武。

1947年10月[17]，在清貧的生活中，一場痢疾奪去了韓慕俠的生命。其子女韓幼俠[18]、韓小俠、韓少俠承繼其武技，把韓慕俠的八卦形意拳功夫傳承下來。

6.3 龍行太極拳

龍行太極拳，原名三門合一太極拳、三門合一拳。據張懷亮弟子、龍行太極拳第六代傳人譚強[19]介紹，該拳創始人為八卦掌宗師董海川、形意拳大師郭云深和楊式太極拳大師楊祿禪。后傳程廷華、楊班侯、楊健侯；程廷華的兩個兒子程有龍、程有信（矬爺）和河北永年人陳秀峰[20]在天津袁世凱府邸內將該拳教給了袁克定、劉來考。因袁世凱的建議，三門合一太極拳易名為龍行太極拳。后劉來考將該拳在天津進行廣泛傳授。

劉來考擅長流星錘，故其所傳龍行太極拳亦兼練流星錘。其著名弟子有劉振英（兒子）、張懷亮（解放后更名為張金輝）、張書祥、史全、孔祥德、邢金臺、龐家義（張書祥代收弟子）、王學善等四十余人。

龍行太極拳的練習順序是先練長拳，后習太極拳。主要套路則有長拳類的彈腿（十趟）、燕青拳、黑虎泉，五虎斷門刀、六合槍、三才劍、夜叉棍，六合雙鉤、春秋大刀、十三節鞭、流星錘以及太極拳類的太極五行錘、龍行太極拳（四趟）、太極玄門劍等套路[21]。

6.4 王薌齋與螺旋拳、心會掌、龜鶴拳

1911年，形意拳大師郭云深弟子、26歲的王薌齋初次來到天津與形意拳家薛顛（李洛能嫡孫李振邦的得意弟子）相會，其精湛的武藝給天津武術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26年，王薌齋應天津青年會的邀請再次來到天津。趙道新、張恩桐、卜恩富、趙作堯、馬其昌、苗春雨、裘稚和、鄭志松、張宇慧等“津門十一英杰”幸運地跟隨王薌齋系學習武術技藝。

王薌齋對天津情有獨鐘，1960年，年已75歲的王薌齋來到天津，住在天津市和平區明道路其女兒王玉白的家中，繼續在天津傳授其大成拳技藝，直到1963年在天津謝世。

王薌齋在天津的弟子不但系統地學習了他的形意拳和意拳/大成拳技藝，而且在學習的基礎上多有創新，如裘稚和的螺旋拳、趙道新的心會掌以及再傳弟子“津門武林二張”的龜鶴拳等。

6.4.1 裘稚和與螺旋拳

裘稚和（1904-1994），名玲、字稚和，河北省河間市行別營鄉人。出生于官宦之家，祖父裘曉華做過清朝的監察御史，父親裘祖誠做過知縣。裘稚和的哥哥裘真與周恩來為南開學校的同班同學，善書法。

自幼師從周大雪習彈腿、少林拳。1919年，裘稚和在南京拜張占魁為師。期間，又分別從王薌齋、吳翼翚學習大成拳和華岳心意六合八法拳。最后，裘稚和將一生經驗歸納總結成64個戰例，編入螺旋拳中，共形成第一路（36式）和第二路（36式）兩個套路[22]。螺旋拳以彈力和螺旋力為基礎內容，講求“以小博大，險勢取勝”[23]。1964年，裘稚和從清河運輸場退休回津，將“螺旋拳”帶回天津。

6.4.2 趙道新與心會掌

趙道新（1908-1990[24]），原名趙恩慶，自幼受父親趙蔭棠的影響習學武術。少年時曾跟隨張占魁學習形意拳，取藝名振邦。后拜在王薌齋門下學習大成拳，王薌齋對趙恩慶特別器重，將其收為義子，并為其取名道新[25]。

趙道新勤學苦練，武術技藝提高很快，不久即與韓樵、張長信、高振東一道成為王薌齋弟子中的“四大金剛”。1934年7月，馬金鏞拜趙道新為師的儀式在張占魁家舉辦后，馬金鏞便跟隨趙道新來到上海，在上海浦東中學任體育教師。在此期間，趙道新帶領馬金鏞、吳天甲、薛恒源、韓星垣、解之信等進行格斗訓練，并力圖在中西融匯基礎上構建新格斗體系。

1973年，趙道新患輕微的腦血管病在家休養。在此期間，受裘稚和創編螺旋拳的啟示，趙道新開始集中精力創編適合自己的技術體系。

趙道新認為以拳搏人的中心問題是勁力問題。所以，創拳的初期，趙道新把張占魁所授形意拳、八卦掌中抽象的“勁”用具體的戰斗實例來形象化，創編了一套剛柔相濟的套路心會掌。

趙道新擅武，能文，其撰寫的《道新拳論》[26]至今仍是一篇重要武學文獻。

在天津，真正能掌握趙道新心會掌精髓的人并不多，其主要傳人有馬金鏞、李長久等人。其中，馬金鏞又傳“天津武林二張”張鴻駿、張鴻驃以及張水平、陳雷、黃積濤、林心憲、邵民強和續光宜等人。

6.4.3 “津門武林二張”與龜鶴拳

張鴻駿（1953- ）、張鴻鏢（1956- ）兄弟二人自幼習武，均畢業于天津體育學院，武術專業，兩人均為武術散打國際級武術裁判。

兄弟二人曾先后跟隨趙道新、張恩桐、馬庸（馬金鏞）、裘稚和等學習形意拳、大成拳等武術技藝。2004年，張鴻駿、張鴻鏢在心會掌、螺旋拳、大成拳、太極拳、六合八法拳、形意拳、八卦掌等基礎上創編的龜鶴拳養生操獲國家體育總局“優秀全民健身項目一等獎”。目前，在兄弟二人的努力下，龜鶴拳的技術、理論體系已經成熟，正在向社會推廣。

另外，誕生于天津市武清區下伍旗鎮馬神廟，由張策、張喆所傳的五行通臂拳（太極通臂拳）將通臂拳與太極拳有機結合，其主要技術為摔、拍、穿、劈、鉆，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這一拳術思想似乎亦受到形意拳的影響。但這僅是一種推測，是否如此，留待以后考證。

需要注意的是，李鏡齋弟子李應塤（李向左）在山東教下徒弟李靜軒（1906-2012），李靜軒又將該支形意拳傳入天津程派高式八卦掌的傳人劉樹行和無極拳傳人高金華等人。目前，兩人亦在教授形意拳法。

通過對天津形意拳的梳理，我們發現天津的形意拳大多與河北深縣人李洛能[27]（約1809-1890）有關。李洛能，首將心意拳易名為形意拳并廣為傳播，其門下有“八大弟子九大家”[28]之說。“九大家”中，至少有劉奇蘭、郭云深、車毅齋、宋世榮、李鏡齋、李泰和等六家在天津能找到傳人。

形意拳在天津的傳承呈現出創新的特點，形成了傅式形意拳、樊式形意拳、宋派李式形意拳以及象形拳、八卦形意拳、龍行太極拳、心會掌、螺旋拳、龜鶴拳等特有練法和拳種，給武術百花園增添了新的色彩。津味文學作家馮驥才的《神鞭》中有個人物叫“傻二”。他的祖上原本練一種腦袋上的功夫——向心拳，這種拳法為了交手時不叫對方抓住頭發而仿效和尚剃光頭。清入關后，男人必須留辮子，傻二的祖上沒有辦法，只好把功夫改用在辮子上，創編出獨異奇絕的辮子功。民國時期，洋槍興起，傻二又將辮子剪掉而練成了神槍手。在這篇文學名著中，馮驥才為我們展現了天津人“祖宗的東西再好，該割的時候就得割”“有能耐就變”“‘鞭’剪了‘神’卻留著”“這一變，又是絕活”的創新精神。天津形意拳的傳承與發展正體現了這一特點。

注釋：

[1]【清】張燾：《津門雜技（卷中）》第88頁，天津：天津古出版社，1986年版。

[2]轉引自劉海巖：《空間與社會——近代天津城市的演變》第241頁，天津：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3年版；原文見【清】沈家本.（光緒）重修天津府志.卷26。

[3]羅嘯敖：《精武內傳》第88頁，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8年版。

[4]1912年6月13日《大公報》之《武士會已成》、1912年6月30日《大公報》之《開課有期》和1912年9月5日《大公報》之《武士會將開》中均為“中國武士會”，當為“中華武士會”之誤。

[5]1929年8月20日，張之江出任全國禁煙（鴉片）委員會委員長。1930年10月，中原大戰后，張之江任江蘇邊區綏靖督辦，設公署于揚州，負責清剿江蘇北部之“散匪”，1931年卸職。1932年，張之江專任中央國術館館長（吳相湘：《時代迭變中的文武政要：民國五十位軍政人物列傳》第356頁-357頁，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11年版）。

[6]抗日戰爭爆發后，李星階返回故里，隱居田園。1945年去世。

[7]馬鳳圖（1888-1973），回族，河北滄縣楊石橋人。1909年考入天津北洋師范學院（滄州武術志編纂委員會：《滄州武術志》第473頁，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據1912年10月15日由華新印刷局（位于天津六吉里）刊印的《國民黨燕支部黨員錄》載：國民黨燕支部成員馬鳳圖的年齡是25歲（周歲應為24），職業是“高等商業”，入黨介紹人是李啟祥和牛楷（張俊英：《辛亥革命與天津中山路》第214-217頁，《天津河北文史》第28輯，無出版社）。辛亥革命后，國民黨燕支部被取締，馬鳳圖遠走關東，在東北任中小學教師。1920年返鄉務農，練武習中醫。1923年，家鄉大旱，率二弟英圖、三弟昌圖及長子廣達赴豫投奔馮玉祥，后定居蘭州。

[8]清華大學馬約翰在美國攻讀碩士學位時所寫的副論文是《中國拳術入門》（主論文是《體育的遷移價值》）。該文用英文書寫，是中國第一篇用英文來解釋中國武術的劃時代文獻。文中30多幅示范照片都是由李劍秋和另一位武術家來完成的。1956年，李劍秋病逝于清華園。

[9]車毅齋的另一弟子喬錦堂（山西巨商喬致庸之孫），有“云中雁”之稱。長期定居天津，為天津形意拳的早期傳播者。

[10]據樊宜興講：1933年底至1934年春，樊瑞峰往返于天津和北京之間，從楊澄甫學得楊式太極拳。

[11]十趟雙鉤由竇爾墩經魏美儒傳于樊瑞峰。

[12]農歷5月12日獲批；5月18日，樊瑞峰生日之日掛牌成立；據樊瑞峰的兒子樊宜興講：中原國術研究會的成立與中華武士會有關。1928年，中央國術館在南京成立后，河北也想成立國術館并請張占魁為館長，但被張婉言謝絕，當政者非常惱火。后，天津名流又動員張占魁恢復中華武士會，并以“中原國術館”的名義向上申請。但并沒有得到有關部門的支持。后經眾人研究又易名為“中原武學研究會”，但仍舊得不到政府的支持。不得已，眾人以樊瑞峰為會長上報才最終給予批準。一定程度上可以說，中原國術研究會就是中華武士會的延續。

[13]1910年，浙江小學創立；1938年，浙江小學發展擴建為私立浙江中學；1951年，私立浙江中學與津華女子中學合并為浙江中學；1952年，改名為天津市第20中學。

[14]據宋潤和回憶：“五虎”中謝進恒、謝進峰兩人武藝較高。其中的謝進峰即“謝二爺”，又名謝錦云。任向榮、劉玉春就是跟他換的藝。

[15]韓小俠：《曾教周恩來武功的武術大師韓慕俠（上）》，《縱橫》1995年第2期第35頁。

[16]應天文，人稱應俠。據說，他和董海川是師兄弟，是八卦掌的另一個代表人物。武術界有“北有董海川，南有應天文”的說法。應天文不但將八卦絕技悉數傳于韓金鏞，且為其改名為韓慕俠。

[17]韓小俠：《曾教周恩來武功的武術大師韓慕俠（下）》，《縱橫》1995年第3期第50頁；有的書記為1954年，是不對的。[18]本為韓慕俠外甥，因韓慕俠當時無子而過繼。

[19]1952年6月出生于天津，鐘表匠、收藏家、玉石鑒定師。2016年3月19日，我帶領研究生侯文韜、李沖鋒和鄔天鳳在天津市南開區服裝街其店鋪內對譚先生進行了專訪。

[20]陳秀峰：河北永年何營村人，楊班侯姨表弟，清朝秀才。從學于楊班侯、郝為真。曾在北京、天津、安陽一帶教拳。在永年傳人有陳禹德（長子）、陳禹模（次子）、祝景元等人。

[21]天津的龍行太極拳另有司星三、張振芝所傳一支。

[22]目前還流傳有64式螺旋拳，是重新改變過的套路。

[23]黃積濤語。

[24]1989年，趙道新到內蒙古其次子家中居住，直至1990年內蒙古海勃灣逝世。

[25]其弟為趙道中。

[26]985年，黃積濤執筆初步將趙道新的部分論文進行了整理，復印成冊，名為《道新拳術論叢》。后來該論叢被收入香港霍震寰等人編著的《意拳匯宗》之《道新論拳》中。趙道新本人對該《論叢》的整理水平頗為贊賞。但其弟子馬金鏞等人通過趙道新的進一步講解與示范，仍感到《論叢》還未能真正地反映出趙道新武學思想、原理及其技術。

[27]李洛能，自幼習花拳。約1845年從山西祁縣小韓村戴文雄習心意拳，經十年苦練而成一代大家。

[28]“九大家”分別為李泰和、宋世榮、車毅齋、郭云深、劉曉蘭、白西園、劉奇蘭、張樹德、李鏡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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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6—1839（2016）08—0001—05

楊祥全(1972~),男,博士,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民族傳統體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