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創新系統的開放性研究

崔新健，章東明

(中央財經大學商學院，北京　100081)

國家創新系統的開放性研究

崔新健，章東明

(中央財經大學商學院，北京100081)

摘要：本文闡述國家創新系統(NIS)開放狀態的兩種形式：開放式國家創新系統和國家開放式創新系統，對這兩種NIS開放狀態的特點進行歸納，并從創新主體和子系統角度對NIS的創新路徑選擇分別進行梳理，最后探索影響NIS開放式演化的因素。研究發現目前NIS開放性研究的系統性和可衡量方面還需加強。

關鍵詞：國家創新系統；開放式國家創新系統；國家開放式創新系統

1引言

20 世紀 90 年代以后，隨著經濟全球一體化的快速發展，各國知識、技術以及專業人才在世界范圍內的交流已經變得越來越重要[1]。在科技研發方面，全靠自己的做法已然過時[2]。各國尤其是發展中國家突破國家邊界，不同創新主體突破所在組織邊界，充分利用全球范圍內以及不同知識網絡下的技術、知識及人才的交流與合作，才能有效提高其科技競爭力。基于國家可持續發展的現實考慮以及國家創新系統的本質特征，研究國家創新系統(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NIS)的開放性已成為各國提高其經濟和科技競爭力的重要內容。

NIS概念最早可追溯至20世紀80年代中期，Lundvall在其出版的《產品創新：用戶-生產者之間的相互作用》一書中最先提出，后經Freeman與Nelson等人進一步發展[3]。Freeman首次在公開出版物上使用“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認為NIS是一種網絡組織，這種網絡組織由公共部門與私營部門兩個部門所構成，通過這兩個部門的互動實現技術的擴散和轉移[4]。

NIS的開放性是自演化結果，且演化成兩種狀態。Lundvall研究NIS概念時，已明確表述NIS是一個開放且動態的系統，認為隨著國際交流的頻繁、國際化程度的加深，創新過程并不局限于本國境內，跨國創新日益重要[5]。NIS從封閉式向開放式演化，形成兩種NIS狀態：第一種由本文定義為開放式國家創新系統(Open 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ONIS)，由全球化趨勢下的NIS國際化發展形成，使NIS的創新活動在國家邊界以外具備開放性特點；第二種由Santonen、Kaivo-oja和Suomala定義為國家開放式創新系統(National Open Innovation System，NOIS)[6]，由社會媒體技術結合開放式創新發展形成，使NIS的創新活動在國家邊界以內具備開放性特點。本文以ONIS和NOIS為線索進行文獻梳理，旨在把握該領域的發展脈絡以及國際最新研究動態。

2NIS演化的理論基礎

NIS向ONIS演化的理論基礎是NIS國際化理論。NIS國際化理論由Porter基于經濟全球化的背景提出來的，Porter認為NIS不僅受國內創新主體的影響，也受國家間相互作用的影響[7]。跨國研發中心是各國NIS以及跨國公司網絡相互橋接的管道，是連接東道國NIS與跨國公司企業創新系統的中心角色，促進了東道國與母國NIS之間的相互依賴性[8]。OECD將開放式創新引入全球視野，同時把開放式創新從企業層面引申到產業及國家層面，探討不同層面、不同邊界的開放式創新的作用機制。開放式創新主要指基于企業層面的創新活動模式，企業除了將組織內部產生的創新思想商業化外，同時還可以從其他企業獲得創新思想，并能在當前市場環境之外尋找多路徑，將創新思想商業化。企業與其外部環境之間的邊界線之間可穿透，二者之間的創新流動更快捷[9]。

NIS向NOIS演化的理論基礎是在線社會網絡理論。在線社會網絡理論表明由于社會媒體的快速發展，眾多在線社會網絡(Online Social Network，OSN)愈發成為不同創新主體交流共享的公共平臺，創新主體之間的交流合作變得越來越容易[10]。OSN是一個虛擬社會團體和社交軟件的特殊形式[11-12]，為社會關系維持找到了平臺基礎和相似興趣的人，并能發布一些已有貢獻或被他人使用過的內容或知識[13],OSN促進了用戶之間的交流和分享。最近幾年，OSN在創新中的角色研究受到關注[14]。

3NIS開放性的主要特點

ONIS主要呈現兩個特點：一是國際創新合作趨勢加強。Galli和Teubal首先承認了隨著國際專利保護體系以及企業內部的技術轉移機制、技術合作以及產學合作等形式的出現，NIS已經變成一個越來越國際化和開放的系統，還表明R&D國際化正成為這種開放系統下的顯著特點之一[15]。Archibugi和Michie也認為隨著技術發展愈發全球化，各國科技發展的依賴關系會不斷增強，通過國際合作聯盟、跨邊界聯盟等從他國技術系統中獲取先進知識，從而達到本國創新目標[16]。二是不同子系統內創新合作趨勢加強。Rutten 和Boekema通過對歐洲11個國家(區域)發放8600份問卷，調查研究了歐洲創新系統內R&D合作方面的經驗，得出創新規模、合作伙伴形式以及行業的R&D密度影響創新聯接空間范圍，即行業技術密度越高，越需要企業尋求本區域以外的創新知識或資源[17]。Balzat和Hanusch也提出NIS的優勢主要在于其與經濟子系統之間的關聯[18]。

NOIS的主要特點是創新主體間互動聯系愈發緊密。NOIS概念由Santonen等提出，是指高校、產業和政府之間交流的新型模式，是一個有效且全面的開放式創新結構。在該系統內，年輕的高校學生擁有新鮮的創新思維，年長工作者擁有較好的經驗，他們通過社交網絡平臺相互交流，為企業的創新戰略實施提供保障，這些創新戰略主要由政府主導，如此形成開放式的創新三螺旋框架圖(見圖1)[19]。

圖1　 NOIS的創新三螺旋框架

4NIS的演化路徑選擇

NIS向ONIS演化主要依靠國家層面的國際交流路徑。目前基于國家層面進行NIS國際化的探索仍有待加強[20]。早期學者以Niosi 和Bellon為代表，探索了全球化趨勢對NIS國際化的影響，提出NIS國際化途徑一般包括跨國公司從事的R&D、國際技術聯盟、國際技術轉移、資本或高科技產品的國際貿易、科學技術人才的國際流動、參與國際科技項目[21]。其他學者如Archibugi和Michie對NIS國際化的思考也間接啟發了開放式NIS的創新模式。技術轉移或吸收國外先進技術將是開放式NIS的重要方向，并指出建立促進技術轉移的國際組織，能使一些國家尤其是第三世界的國家從中獲益[16]。Guerrieri認為應對全球競爭環境，在國外設立分公司能促進國家創新知識在世界范圍內的擴散，即通過FDI來實現創新國際化[22]。

NIS向NOIS演化依賴系統內企業或產業突破邊界與其他創新主體如科研機構、高校以及其他企業等要素之間進行創新合作。

企業選擇內外交互型路徑。企業是國家創新系統的主要力量[23]，受到相對較多學者的關注。目前有三條企業開放式創新路徑受到學界認可，即輸入式/內向式(outside-in/inbound process)、輸出式/外向式(inside-out/outbound process)、交互式/混合式(bi-directiona process/ mixed open innovation)。Enkel等以124家企業為樣本，研究得出輸入式、輸出式和交互式創新路徑，輸入式路徑通過與供應商、消費者以及外部知識尋求來豐富本企業知識，以增強企業的創新力；輸出式路徑主要是探索不同市場上的新思想，出售知識產權或者向外部環境出售自己的創新思維；交互式路徑主要通過與技術互補型企業達成技術聯盟，實現由內向外以及由外向內的創新過程(見圖2)[24]。Dahlander和Gann從過程角度，總結出開放式創新存在內向式和外向式兩種路徑。內向路徑包括資源獲取型和整合型，資源獲取型路徑指企業應優先抓住外部機會，包括使用外部創新資源進行技術獲取型海外R&D投資、購買或引進國外先進技術等方式，實現企業內部的創新；整合型路徑指企業獲取某種創新活動的進入權。外向進程包括釋放型和出售/授權型，釋放型路徑指內部資源在沒有直接財政激勵的情況下向外釋放，以間接獲得企業利益；出售指企業向其他組織出售或許可技術[25]。Schroll和 Mild在內向與外向創新過程的基礎上還增加了混合式開放式創新，并得出較高水平的內向創新過程相對更節約成本，較高水平的外向創新過程相對更能創造企業收益[26]。

圖2　 典型開放式創新模式

產業選擇產業鏈上合作創新型路徑。產業鏈上所有創新要素之間的合作，既包括下游之間的合作關系，也包括相同產業內企業之間的合作創新。Bigliardi等以印度信息通信技術行業的三家典型企業為研究對象，研究得出該行業開放式創新合作的基本模式(見圖3)。該模式下，企業主要關注外部執行者角色以及協作關系建立的途徑。外部執行者包括供應商、高校、科研機構、公共管理機構、顧客、企業代理、咨詢中心以及國際咨詢中心[27]。Won Parke等基于開放式創新理論與產業集群創新構成理論，提出了開放式集群的概念。作者以韓國電子行業的典型集群——Gumi集群為研究對象，發現集群組織鼓勵企業與國外同行業的先進企業或者與其他行業如紡織業之間進行創新合作，并迅速趕超了發達國家(如日本、美國)的電子產業[28]。

圖3　信息通信產業的開放式創新模式

NIS演化不僅可以從創新主體視角進行探索，現代創新理論認為還有必要從系統角度關注[21,29]。技術系統全球化有助于NIS向ONIS演化。技術系統是NIS的動力系統，其全球化早期發生在發達國家[18]。Archibugi和Pietrobelli認為技術系統全球化有三種形式：①國家創新的國際化開發，執行主體是以利益尋求為導向的企業或個人為主體，通過出售創新產品、創新許可以及專利或者在本國生產外國的創新產品等途徑實現；②創新全球化，這主要依賴于跨國公司在本國或東道國進行R&D活動；或者收購已存在的R&D實驗室或在東道國以綠地投資方式進行R&D投資；③技術合作化，執行主體包括高校、公共研究機構、國有公司或跨國公司，主要通過加入科技或R&D網絡、進行特殊創新項目的合作、擬定有關技術信息或設備交換方面的產品協議等途徑實現技術全球化[30]。

社會網絡系統內的交流有助于NIS向NOIS演化。社會網絡系統主要通過以下方式實現開放式創新：①人才交流。高素質人才的流動性與高效使組織之間的知識交流與獲取成為可能；②風險資本獲取。由于更容易獲取風險資本，能使創新想法在組織內外得到更進一步的實施；③尋求供應鏈或創新過程中其他組織的創新幫助[19]。

5NIS演化的影響因素

向ONIS演化時，制度環境影響演化進程。Bartholomew探索美國、英國、日本及德國制度環境與生物科技行業研發模式形成之間的關系，其中國家制度環境包括教育傳統、基礎研究基金模式、國家技術政策以及在相關工業行業的技術積累等，研究表明國家制度環境影響科學知識存量與流量，從而影響國家生物技術研發模式[29]。Carlsso討論了制度因素包括知識產權制度和教育制度對創新系統國際化的阻礙影響，認為各國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的多樣性阻礙了該制度的國際標準化，教育制度(包括高等教育)方面，一些高水平的科學家或博士生從國外工作或留學回來，由于國家政府對教育助資存在國際差異，因此這種國際教育交流并一定能影響到國內[20]。

東道國的跨國研發中心作為本國NIS與其他各國NIS聯接點，對推進NIS的開放性有重要作用[8]，促進ONIS的形成。Reddy調查了印度的32家跨國研發中心，結果表明跨國研發中心與東道國NIS中的大學和科研機構建立了緊密的聯系，外資研發中心不僅將兩個系統交流渠道打通，而且事實上將母國NIS以及其他東道國NIS都納入同一個交流平臺[31]。Dunning認為跨國研發中心對東道國NIS產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主體是對東道國創新系統各構成要素的間接影響——研發溢出效應，研發溢出效應有很多，其中就包括“開放效應”[32]。跨國研發中心一方面具有國際化特征，另一方面其總是盡量將其研發機構嵌入東道國的NIS中，同時隸屬于兩個NIS，與兩個NIS中各要素發生關聯，使得外資研發中心成為中國NIS進一步對外開放的技術交流平臺[8]。

向NOIS演化時，國家硬件環境的支持影響演化進程。 Sang等收集美國、加拿大、英國等發達國家的公共部門相關數據，發現美國建設透明與開放的政府環境并設立電子政府網絡平臺，加拿大國家政府通過網絡為全民提供便利服務的政府在線平臺，英國為創新活動提供公共服務實驗室等，這些國家均為開放式創新創造了良好的創新環境，促進了開放式創新進程[33]。Santonen等基于現代網絡系統的發展以及開放式創新理論，構建國家開放創新系統(NOIS)模型，NOIS的形成主要依托在線OSN平臺，該平臺能使不同背景的創新人才進行無障礙交流，從而更高效地進行創新活動[19]。Wang 等研究開放式創新對國家創新系統的作用時也指出，OSN是一個開放資源獲取平臺，在這個平臺上，企業、供應商、顧客以及相關政策制定者都可以相互交流并分享知識[34]。

6結論

NIS的開放性研究源起于NIS國際化理論，這也是NIS開放性理論研究的主流思路。但隨著社交媒體科技的發展，OSN為創新提供了新的平臺，促進了開放式創新模式的應用，推動NIS內部創新活動的開放性，引起了學者關注。

目前 NIS開放性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研究系統性有待加強。已有研究對NIS開放性特點、演化路徑選擇以及影響因素等進行了探索，但在NIS開放度衡量方面，仍然主要借鑒NIS國際化/全球化程度的衡量指標，雖然已經有學者(如Belussi等)開始通過問卷調查探索企業開放度，但直接衡量國家層面的開放度指標尚待挖掘。未來研究中，還應思考 ONIS與NOIS是否全部概況了NIS開放式演化形成的所有狀態，且ONIS和NOIS之間的相互關系 及其對NIS開放性的影響作用也有待進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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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傳忠)

A Review on the Openness of 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

Cui Xinjian，Zhang Dongming

(School of Business，Central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Beijing 100081，China)

Abstract：This study summarizes the two results of the open state of 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open 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ONIS)and national open innovation system(NOIS).Then it gives a review of the two kinds of NIS’ characteristics，especially on the NIS innovation evolution paths from the main body and subsystems of NIS respectively.The influence factors during the evolution process are finally researched.The results shows that the open research of NIS is still in its infancy，lacking of the system and the measurement on openness of NIS.

Key words: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Open 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National open innovation system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面上項目“中國企業海外研發中心發展路徑及其NIS效應”(71573292),高等學校博士學科點專項科研基金博導類資助課題“跨國研發中心嵌入與中國開放式NIS 演化路徑的理論與實證研究”(20130016110003)。

收稿日期：2015-10-30

作者簡介：崔新健(1962-)，男，山東沂源人，中央財經大學商學院教授，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跨國公司管理和國家創新體系。

中圖分類號:F204

文獻標識碼: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