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世超 周 鼒 方 亞
(廈門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福建 廈門 361102)
居住方式與孤獨感對老年人自評健康的交互作用及聯合影響
郝世超周鼒方亞
(廈門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福建廈門361102)
〔摘要〕目的了解居住方式與孤獨感對老年人自評健康(SRH)的交互作用及聯合影響。方法2013年開展的廈門市14 292名≥60歲的老年人橫斷面調查資料為基礎,建立5個多水平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居住方式與孤獨感對老年人SRH的影響,探討二者是否存在交互作用,并進一步評價其聯合影響。結果17.98%的老年人SRH為“較差”;獨居者占11.07%;34.10%的老年人與配偶和子女居住,經常或有時感到孤獨的老年人占38.22%;居住方式與孤獨感的交互作用及聯合影響均具有統計學意義;以獨居且經常感到孤獨的老年人為參照,與配偶和子女居住且從不/偶爾感到孤獨的老年人SRH最好(OR=2.51)。結論居住方式與孤獨感對老年人SRH存在交互作用及聯合影響;應鼓勵老年人選擇與配偶和子女共同居住,積極防控和降低老年人孤獨感的發生。
〔關鍵詞〕居住方式;孤獨感;自評健康
自評健康(SRH)可以較全面地評價和預測老年人的健康狀況〔1,2〕。同時,有研究者提出,了解我國老年人SRH的影響因素,能夠為老年人的健康促進提供科學依據〔2〕。而隨著我國城鄉模式、家庭結構和社會關系的不斷改變,居住方式與孤獨感作為老年人SRH的重要影響因素,不斷引起國內外學者的關注〔3~5〕。既往研究表明,居住方式與孤獨感對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和身體健康均有重要影響,且老年人的居住方式與孤獨感之間還存在著較強的相關性〔3,4,6〕。本研究擬分析居住方式及孤獨感對老年人SRH的影響及其交互作用和聯合影響。
1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2013年在廈門市通過多階段抽樣獲取的14 292例老年人,女性占51.81%,年齡60~103歲,平均71.49歲。共來自廈門市6個區38個街道的173個社區,其調查問卷有效率為99.44%。本研究經廈門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進行倫理審查并批準,研究對象知情并同意參與本研究。
1.2研究方法本研究SRH根據“您覺得目前您自己的健康狀況如何?”這一問題進行評價,回答選項包括“很不好、不好、一般、好和很好”5項。參照以往研究的劃分標準〔7〕,本研究將回答為“很不好”和“不好”定義為SRH“較差”,“很好”、“好”和“一般”定義為SRH“良好”。根據調查內容,本研究將居住方式分為5類:獨居,僅與子女居住,僅與配偶居住,與配偶及子女居住和其他;將孤獨感按照由高到低的順序分為3類:經常感到孤獨,有時感到孤獨和從不/偶爾感到孤獨。此外,研究對象的控制變量包括:性別、年齡、民族、居住地、文化程度、職業、吸煙、飲酒、鍛煉、情緒、日常活動能力、睡眠質量和慢性病種數。
1.3統計學方法采用SAS9.3和R3.2.1軟件進行分析,使用NORM2.03填補缺失。
2結果
2.1本次調查的14 292例老年人樣本中,其中80歲以上者占19.27%;17.98%的老年人SRH為“較差”;獨居者占11.07 %;34.10%的老年人與配偶和子女居住,經常或有時感到孤獨的老年人占38.22%。
圖1顯示:(1)A是老年人的不同SRH在年齡上的小提琴頻數分布圖,其中,散點的數量代表人群的分布比例,曲線寬度代表人群密度。可以看出:①60~70歲老年人在SRH為“良好”的人群中的比例最高(51.58%),而在SRH為“較差”的人群中所占比例最低(32.89%);②隨著年齡的增加,老年人的SRH不斷下降。(2)B展現的是不同居住方式下SRH的比例圖,其中,扇形半徑長度代表比例的大小。可知:①不同居住方式老年人的SRH存在明顯差異;②與配偶和子女居住的老年人SRH狀態最好,SRH“良好”的比例為86.77%;而獨居老年人的SRH狀態最差,SRH“較差”的比例高達25.35%。(3)C為不同孤獨感程度下的SRH分布狀況。可知:①隨著孤獨感的增強,SRH越差;②SRH為“良好”的老年人在從不/偶爾感到孤獨的老年人中比例最高(88.63%),而在經常感到孤獨的老年人中僅為42.48%。(4)D為不同孤獨感的老年人在居住方式中的圍棋比例圖,其中,圍棋點的大小代表對應人群的比例。可以看出:①居住方式與孤獨感之間存在明顯的相關性;②獨居的老年人感到孤獨的比例最高(70.86%),而同時與配偶和子女居住的老年人存在孤獨感的比例相對較低,僅為24.70%。
2.2居住方式與孤獨感的交互作用模型1~4在調整控制變量的情況下,居住方式及孤獨感對SRH的影響均有統計學意義,且居住方式與孤獨感存在交互作用。其中,獨居老年人的SRH最差,而與配偶和子女一同居住老年人的SRH最好。隨著孤獨感程度的降低,老年人的SRH狀況改善。見表1。

圖1 廈門市老年人SRH、居住方式及孤獨感的分布情況
2.3居住方式與孤獨感的聯合影響在調整控制變量的基礎上,獨居且經常感到孤獨的老年人SRH最差;其次為經常感到孤獨且僅與配偶居住和其他的居住方式的老年人SRH較差,OR值分別為1.08和1.45,但與獨居的老年人之間沒有統計學差異(P>0.05)。與前面3類人群相比,與配偶和子女居住且從不/偶爾感到孤獨的老年人OR值為2.51,是15類人群中的最高值;其次為獨居且從不/偶爾感到孤獨的老年人(OR=2.37)。此外,選擇其他居住方式且偶爾感到孤獨和僅與配偶居住且從不孤獨的老年人OR值分別為2.34和2.27,依次處于第3位和第4位。前4位的老年人與獨居且經常感到孤獨的老年人的SRH差異存在統計學意義(P<0.001)。見圖2。

表1 多水平Logistic回歸模型中居住方式及孤獨感的OR值(95%CI)
所有模型均調整以下控制變量:性別、年齡、民族、居住地、文化程度、職業、吸煙、飲酒、鍛煉、情緒、日常活動能力、睡眠質量和慢性病種數;1)P<0.05,2)P<0.01,3)P<0.001

模型5調整以下控制變量:性別、年齡、民族、居住地、文化程度、職業、吸煙、飲酒、鍛煉、情緒、日常活動能力、睡眠質量和慢性病種數;1)P<0.05,2)P<0.01,3)P<0.001圖2 多水平Logistic回歸模型5中居住方式與孤獨感對SRH的聯合影響
3討論
隨著我國老齡化程度的加劇、人群居住格局的改變和社會關系的不斷缺失,關注和研究居住方式與孤獨感對老年人SRH的影響并探討其交互作用和聯合影響,為進一步改善老年人SRH具有積極的實際意義。本研究結果表明,居住方式對老年人的SRH有明顯影響,其中,獨居老年人的SRH最差,而與配偶和子女一同居住的老年人SRH最好。可能的原因是,配偶和子女是老年人重要的社會支持力量,不同居住方式對老年人的社會支持具有重要影響,進而影響老年人SRH狀態〔7〕。老年人的社交范圍較為局限且社交頻率較少,其精神慰藉和健康照料更多依賴于共同居住的家庭成員;與配偶和子女居住的老年人更容易獲得生活幫助和精神支持,能夠保持良好的身體和心理健康狀態,而獨居老年人相反〔8〕。因此,配偶和子女在身邊陪伴對老年人的SRH十分重要,應該鼓勵老年人“搭伴養老”并與子女居住,以獲得更多情感支持和生活照顧,提高其健康狀況。
另一方面,本研究中孤獨感是老年人SRH的危險因素,隨著孤獨感程度的加重,老年人的 SRH狀況越差。首先,老年人孤獨感與抑郁和認知功能下降有關〔3〕。孤獨感可能使老年人無法保持對外界環境的注意力,同時引起睡眠質量變差,而導致抑郁和認知功能下降。其內在機制可能是,孤獨感越重的老年人抗感染反應越弱,血管梗死面積增大,前額葉皮層和大腦海馬層的樹突神經相對減少,并伴隨其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減少,導致抑郁和認知功能下降〔3〕。其次,孤獨感容易降低身體活動意愿,并增加對吸煙飲酒等不健康生活方式的選擇,導致心血管等疾病的發生和身體功能減退〔9〕。其內在機制可能是,孤獨感導致老人對環境中的危險過度警覺、控制能力減弱和沖動性增加,引起腎上腺素增加,而腎上腺素與血管平滑肌上的腎上腺素α-1受體結合,引起血管收縮和收縮壓上升,從而誘發心血管疾病等疾病的發生和身體功能減退,最終導致老年人SRH的降低〔10〕。
國內學者〔6〕對2011 年CHARLS 數據分析顯示,不同居住方式下,老年人滿足社會和情感需要的方式及能力存在較大的差異,最終體現出居住方式對其孤獨感有著顯著影響。然而,在對老年人自評健康影響因素的分析中,既往研究往往只單獨納入居住方式或孤獨感,缺少對二者交互作用的探討,進而缺少對其聯合影響的評估〔3,4〕。本研究彌補了以上不足并發現,說明居住方式是孤獨感與SRH二者關系的調節變量。可能的原因是,獨居的老年人缺乏生活照料及精神慰藉,伴隨孤獨感的增加,易對生活產生消極、抑郁的情緒,從而減弱了自身對社會的能動攝取作用,導致身體和心理健康的下降,最終使其SRH降低〔9〕。因此,在沒有考慮孤獨感的情況下單獨分析居住方式與老年人自評健康的關系可能造成分析論證上的不足;而忽略居住方式,單獨研究孤獨感對老年人自評健康的影響可能無法進行深入探討居住方式的調節效應。
因此應提倡老年人選擇與配偶和子女共同居住;對喪偶或離異的老年人提倡再婚或“搭伴養老”,并增加其與家人的溝通交流,保持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同時,加強對獨居且經常感到孤獨的老年人的關注,通過改善居住方式拓展社交范圍和增加社交頻率,并將加大醫療資源向該老年人群傾斜,為其提供更高質量的醫療照護和心理疏導,降低老年人獨居和孤獨感所帶來的心理負擔和不良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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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10修回〕
(編輯李相軍)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81573257)
通訊作者:方亞(1964-),女,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衛生統計、健康經濟與管理、健康老齡化研究。
〔中圖分類號〕R5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202(2016)10-2502-04;
doi:10.3969/j.issn.1005-9202.2016.10.091
第一作者:郝世超(1990-),男,碩士,主要從事健康老齡化、健康公平性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