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房直子童話中的自然觀

劉雙雙

【摘要】：日本女作家安房直子以其充滿濃郁的個人特色和深厚的人文底蘊為我們編織了一個又一個唯美的世界。本文通過對安房直子的作品分析，來探究蘊含在作品中的自然觀

【關鍵詞】：安房直子；自然觀；和諧；崇拜

在當今日本兒童文學界安房直子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靜心品讀她的作品仿佛進入她筆下的五彩斑斕的幻想世界，在那個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世界到處充滿了絢麗的色彩和神秘的聲音，但莫名的也會有淡淡的哀傷。在那個唯美的世界處處蘊含著作者深沉的人文關懷，體現著作者的大自然的熱愛與崇拜、敬畏與憧憬。

一、對自然的喜愛與崇拜之情

品賞安房直子的作品，在不知不覺中就會被她帶進她的那個魔幻世界，在那里有郁郁蔥蔥的茂密森林，充滿靈性的小動物們，以及怒放的花兒們……她在創作談中曾說：“我就是覺得樹里有妖精。哪怕是走在路上一看到樹，不知為什么，就會有一種遭遇精靈似的感覺。……我作品中的妖精，最多的就是樹精。樹精的故事，有七八篇吧？而且里頭有好幾篇，還是誘惑人的魔女的角色。……我所以寫了這么多可怕的樹精，是因為我覺得樹太神秘、太不可思議，而且有時又是那么的可怕。幾百年樹齡的巨樹雖然參天偉岸，但讓人有一種要被壓倒的感覺。而且，怎么也讓人覺得那樹干里，有謎一樣的東西。”1

從安房直子的自述中也告訴我們她對大自然，對植物尤其是森林的情感早已深入內心。《白鸚鵡的森林》中美惠的死去姐姐居住的代表另一世界的魔幻森林；《聲音的森林》中只要動物走進就會模仿其聲音，并讓動物們深陷漩渦而死的恐怖的老槲森林；《銀孔雀》中住著四位美麗的孔雀公主的神秘森林。通過安房直子筆下的形形色色的森林形象，我們能夠清晰地看見“萬物皆有靈”、“自然崇拜”等傳統森林文化的觀念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日本作為一個四面環海的島國， 氣候宜人，全國三分之一的土地覆蓋著茂密的森林，森林在日本人心中有著不容替代的地位。“日本多森林，植被覆蓋面廣，森林在日本人的生活里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森林文明是日本人崇尚生命之美。森林在不同季節變換的繽紛色彩和自然物千姿百態不僅有助于日本人對寂靜、閑適之美的感受，而且還促進了對事物色彩和姿態的審美敏感和對瞬間狀態的留戀，日本美學中關于優美、和諧的審美觀念，同森林環境密不可分。”2因此，從繩文時期日本人對森林的熱愛與崇拜就已經存在。他們認為樹木是神靈棲息之處，樹木便是神，樹木的精靈是生命的象征，他們最早祭祀的不是神殿的神佛，而是樹木，是所謂樹木神。在安房直子作品的樹精靈們正是由此產生的吧。以“自然崇拜”和“森林信仰”為中心的神道思想依然根深蒂固。

安房直子曾經在日本長野縣離城市很遠的輕井澤鄉下的一片森林中蓋了一座山間小屋。坐在群樹懷抱中，在幽幽的綠意和鳥鳴鹿影間，創作出了許多美麗動人的童話。

二、人與自然的和諧

自古以來日本人喜歡親近自然，則把自己看作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思想感情沉浸于自然之中。這在日本的庭院建筑中也表現的淋漓盡致。對自然順從，追求與自然景物融合為一，從而求得與自然的和諧。”3安房直子的童話就明顯地體現出這種人與自然和諧友愛的自然觀。安房直子筆下那些人物、動物、精靈的一言一行，動物精靈們都是自然地出現在人類社會，并且和人類相處、溝通，甚至進行心靈交流。在她的童話世界中隨處可見各式各樣充滿性靈的生物和精靈，北風中憨厚的熊、善良可愛的冬姑娘、與人類稱兄道弟的小狐貍，等等許多自然界的精靈。同時，人與自然在安房直子的筆下經常是以一種和睦親善的狀態出現。

但是，對于如此熱愛大自然的安房直子來說，對大自然不斷遭到破壞的生態環境有著高度的關注。其中重要的表現則是通過人類的神秘死亡來揭示自然的神秘感，以及人類對自然的敬畏與順從之情。死亡的神秘感在《原野之音》、《野玫瑰的帽子》、《狐貍之窗》以及《鶴之家》等作品中表現的淋漓極致。

《原野之音》中講述了哥哥永吉為了尋找失蹤已久的妹妹來到了村外的一家裁縫店，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永吉從店主手中的扣眼里竟然可以聽到鳥叫聲，風吹的聲音以及潺潺流水聲。在向婆婆拜師學藝中，無意中也發現了婆婆的秘密。原來婆婆竟是洋玉蘭的樹精，家園被人類毀滅后來到人間生活。作為對人類的報復，她把每位上門的女孩子都變為洋玉蘭樹的葉子，來為婆婆鎖扣眼。最終知道秘密的永吉也難逃變為樹葉的命運。

“過去，我的樹枝上有一百只小鳥。還借給松鼠家一個窩。還開了一家專供蝴蝶們的翅膀歇息的旅館。還有……對了對了，還開了一家洋裁店哪！時髦的獾的衣服，是用我的樹葉一片片拼起來的、狐貍小姐的帽子，還用說嘛，當然用的是廣玉蘭的白花……

可是，原野的樣子一天天變掉了。草被拔掉了，四周蓋起了房子，小鳥和松鼠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小河被埋掉、成了道路，鎮子迅速地大了起來。還建起了工廠，汽車也多了起來。

于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葉子，還綠綠的就枯萎了，紛紛凋落了。花也不開了，果也不結了。等我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副光禿禿的慘樣了。”

《白鸚鵡的森林：原野之音》

在樹精對過去美好家園的敘述中不由得感到一絲歉意。20世紀70年代正是日本戰后經濟發展的高峰時期，但是人們過于看重經濟發展速度，卻忽略了發展過程中對自然所造成的傷害，一味自私地謀取利益，卻并沒有傾聽自然中其他成員的抱怨。童話最大的現實意義不僅在于為不完美的現實生活提供溫暖慰藉，更在于它為社會和人類的發展提出了一種美好的、可能的愿景，同時展現出它們如何才能全部得以實現。因此在這種已經被人類打破的生態和自然環境中，人類對于來自自然的懲罰定是不可避免的。女孩兒變為樹葉，失去自由；獵人變為守護瀕臨滅絕的鹿的玫瑰等等無疑不是大自然的懲罰。

童話最大的現實意義不僅在于為不完美的現實生活提供溫暖慰藉，更在于它為社會和人類的發展提出了一種美好的、可能的愿景，它“展望了千年的盛世，洞察到了深藏心底的愿望、需求和渴求，同時展現出它們如何才能全部得以實現。就此而言，童話故事提出了一個挑戰，因為在這些故事的深處潛藏著自我轉變和爭取一個更美好世界的希望。”

在這些童話中，安房直子通過她細膩的觀察、豐富的想象為我們展現了自然那令人震撼的的博大與神秘，警示人類應當敬畏自然，順從自然，珍惜自然界中的一草一木、一呼一吸。通過幻想世界中自然的報復希望它能夠喚醒人類更多的良知，對自然給予更多的關愛和呵護。

注釋：

①[日]安房直子：《我作品中的妖精》彭懿譯，少年兒童出版社，2004年版，第128頁。

② 邱紫華：《東方美學史》，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年版。

③洪汛濤：《童話學》.少年兒童出版社，1986年版。

④[日]安房直子：《白鸚鵡的森林》彭懿譯，少年兒童出社，2014年版。

⑤[日]安房直子：《銀孔雀》彭懿譯，少年兒童出版社，2014年版。

⑥張紅兵：《安房直子構筑的幻想世界》，《評說作家與作品》，2015年版。

⑦張玉蓮；《安房直子的幻想世界探析》，《批評與闡釋》，2015年5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