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彌補的過失

汪愛珍

今天，我在翻找舊照片時，無意中看到了八年前我們六（3）班的畢業照。雖然我已經叫不出有些同學的名字，但是，我永遠記得站在后排的、面容清瘦、略顯憂郁的男孩，那就是你——李浩。

看著你，八年前發生的事仿佛就在昨天。那天，做早操前，學校的廣播里公布學生佩戴紅領巾的情況：“沒戴紅領巾的有六（3）班的李浩……”早操后，回到教室，我的怒火如山洪暴發：“李浩，你到講臺上來站著！昨天你亂扔紙屑，今天你又不佩戴紅領巾，每次都被廣播點名批評，你是不是把挨批評當成了榮譽？你不做作業，你這么不努力、不上進，怎么對得起你的父母……”說到這里，我突然記起，你的父親為了保護你，已經在車禍中去世了。失去父親是多么慘痛的事情啊，更何況你當時就在事故現場，而我卻在憤怒中失去了理智，殘忍地揭開了你的傷疤。

這件事如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一直壓在我心頭，讓我惴惴不安。在這件事情里，我至少犯了兩個錯誤：

其一，我把不相關的事件聯系在一起對你問責，沒有做到就事論事。你曾為亂扔紙屑的事向我解釋過了，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我也對你進行了批評教育。你的確有兩次沒有做家庭作業，但都事出有因，而且事后也都補做了。這次，我沒有就事論事，而是舊事重提，抓住你過去的錯誤不放，讓你覺得我對你有成見，看不到你的進步，使我們之間產生了不信任的隔閡。

其二，在對你草率批評，導致師生間產生隔閡后，我沒有耐心地做好善后工作。我后來從你母親那得知，你當天沒戴紅領巾是因為前一天是你父親的忌日，你一夜沒睡好，才會在早晨起晚了，慌亂中忘了戴紅領巾。聽到這番解釋后，我頓時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老師，更不是一個稱職的班主任。是的，你是有錯，你違反了學校的規章制度。但是，作為一個班主任，我沒有走進你的心靈，連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且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讓你受傷的心再次流血。事后，我更加沒有及時與你溝通，讓你對老師關閉了信任的心門，此后一直與我繞道而行，避免“狹路相逢”。

可想而知，你畢業時是帶著遺憾離開母校的；而對于我而言，那一年里，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遺憾。

親愛的李浩，你現在還好嗎？老師多么希望時間已撫平你年幼喪父的傷痛，希望你能愉快地生活，也希望你能原諒老師當年的無心之失！

（作者單位：湖北省武漢市新洲區邾城街第六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