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朝彥 黃磊



摘要: 以制造企業在國際市場中的競爭優先權為切入點,引入國際化雙元的概念,探討制造企業在國際市場中的競爭優先權如何通過國際化雙元提升出口績效。基于我國227家具有國際化經驗的制造企業的實證分析表明:國際市場中競爭優先權對探索式和開發式國際化具有不同的影響;探索式和開發式國際化均對出口績效有正向影響,文化距離弱化了探索式國際化與出口績效的關系,但開發式國際化與出口績效的關系并未受到文化距離的影響。
關鍵詞: 競爭優先權;探索式國際化;開發式國際化;出口績效;文化距離
中圖分類號:F740 文獻標識碼:A
一、引言
發展中國家的制造企業進入國際市場時會面臨比國內市場更多的不確定性和更大的風險,并受到有限資源、技能和知識的約束,因此這些制造企業需要依據所處價值鏈環節的差異,采用不同的競爭方式和關注不同的競爭優先權[1]。競爭優先權被認為是制造企業通過資源配置和能力培育來制定戰略的前提,體現了制造企業運用資源獲取競爭優勢的意圖和定位[2]。因此,關注制造企業競爭優先權,有助于了解發展中國家在國際化過程中應如何引導資源配置實現戰略目標,并贏得長期發展的優勢。
Ander和Kapoor認為,選擇競爭優先權的目的在于確定有利的競爭方式以提高企業績效,但靜態的資源組合無法實現價值創造,制造企業還需要選擇能夠與不同競爭優先權相匹配的戰略方式,以保證資源的內在價值得以體現出來[3]。為了解決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既要滿足現有業務需要,又要適應新環境變化的矛盾,Ruo 和Rui提出國際化雙元(international ambidexterity)的概念,即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應同時采用探索與開發兩種方式[4]。這意味著對那些在進入國際市場時會面臨比國內市場更多不確定性和更大風險的發展中國家制造企業而言,其只有依據國際市場中構建的競爭優先權選擇相應的國際化方式,才能使資源的內在價值體現出來,并進一步提高企業績效。
以上述理論邏輯為依據,本文將競爭優先權視為制造企業獲取國際市場競爭優勢的前提,引入探索式國際化與開發式國際化作為制造企業提升出口績效的關鍵因素,并重點關注以下問題:制造企業不同競爭優先權對國際化雙元的選擇有何影響?探索式國際化與開發式國際化如何影響制造企業的出口績效?發展中國家的制造企業在戰略轉移過程中往往具有較大的慣性,而文化距離又會給制造企業國際化進程帶來不確定性和增加國際化成本[5],那么文化距離如何影響探索式國際化和開發式國際化與出口績效的關系?
二、理論背景與研究假設
(一)競爭優先權與國際化雙元
1.競爭優先權
隨著制造業在全球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日益提升,競爭優先權被廣泛應用于制造企業的戰略研究中,成為制造業戰略領域中最重要的議題之一。Skinner將競爭優先權視為制造企業達成目標的資產和實踐,提出應在一定時期內聚焦于企業的某一個競爭優先權,這樣才能將制造企業的制造策略與市場策略整合起來[6]。李桂華等將競爭優先權定義為企業實現市場目標的戰略意圖和戰略計劃,體現為企業在戰略內容上的優先選擇或企業選擇的競爭方式[2]。與企業競爭優勢不同,競爭優先權強調的是企業參與競爭時必須具備的條件,以及在參與市場競爭時對這些條件做出的選擇,其關注的是企業引導資源配置實現戰略目標的依據[1];競爭優勢是指企業在與競爭對手比較的過程中表現出的相對優勢或絕對優勢,是企業獲取高于行業平均水平的超額利潤來源[2],其關注的是企業通過投入資源與培育能力所獲得的戰略結果。
為了識別出中國制造企業在國際市場中的競爭優先權,本文首先對已有研究中涉及不同地區的競爭優先權進行歸納:第一,對于以提高國際化競爭優勢的制造企業而言,成本與質量已不再是其獨立的競爭優勢[7],這類競爭優先權與制造能力相類似,體現了中國制造企業在全球制造網絡中的生產水平;第二,在全球制造網絡中,中國企業管理者還應該具備國際化經驗,并通過戰略彈性與財務能力使企業更好適應國際市場環境[1],這類競爭優先權體現了中國制造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的管理水平[8];第三,考慮到國際制造行業中的競爭程度和技術更替速度,本文認同Zeng等的觀點,將包括生產創新與技術研發在內的技術水平視為中國制造企業的競爭優先權[8];第四,由于受到企業資源和資金的制約,中國制造型企業選擇進入國際市場時往往需要與國際市場中的先進入者保持關聯,包括采用合同生產、授權生產或戰略結盟等方式構建鞏固的合作關系,因此與國際市場中的先進入者維持合作關系成為中國制造企業國際化時重要的戰略選擇[9],該維度包括提高對方的感知價值、促進合作關系、提供支持性服務等。概言之,本文將中國制造企業國際化過程中的競爭優先權劃分為生產水平、管理水平、技術水平與合作關系四類。
2.國際化雙元
隨著環境動蕩性的加劇和競爭環境的不斷惡化,企業一方面需要通過提升內部效率充分利用資源,另一方面也需要通過提升組織和戰略柔性以適應快速變化的環境。為了解決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遇到的上述瓶頸,Ruo和Rui提出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應該具備國際化雙元的意識和行動,即同時采用探索式國際化與開發式國際化兩種方式,既推動企業對現有資源和技能進行重復利用和挖掘,又借助外部聯結獲取新的資源或學習新的技能[4]。具體而言,探索式國際化是指組織將資源投入到對已有知識、技能和工藝的提高和延伸,目的在于對已有知識和技能進行改良與提煉;開發式國際化則是指企業投入資源來獲得新的知識、技能和工藝,目的在于提升現有活動的創新性和柔性[10]。
McGrath進一步指出,由于國際市場中難以預測的競爭情境可能導致企業長期以來的戰略路徑無法發揮作用,原有的靜態競爭優勢也難以維持,這需要企業采用正確的方式應對國際市場的不確定性和變動性,其中之一就是應該重視國際化雙元的協同性[11],對探索式國際化與開發式國際化進行整合使用。具體而言,企業一方面需要在企業資源有限性的基礎上充分利用企業已有的制造能力與知識,通過戰略實施調整企業現狀;另一方面要不斷突破已有資源局限,發展出新的戰略來改變企業現狀,以適應新市場環境的要求。
(二)研究假設
1. 生產水平與國際化雙元
在國際市場中,生產水平成為影響中國制造企業國際化方式選擇的重要因素。一方面,生產水平的提高能夠有效降低生產成本并形成生產的規模效應,同時提高產品質量和下游采購商的滿意程度,從而構建起制造企業在價值鏈中的總體競爭力[12]。具有較高生產水平的制造企業能以低成本、高效率的方式與國際顧客或國際市場先進入企業進行合作,且其為了維持現有的生產水平,持續從與國際市場新建立的合作關系中獲取利益,會對自身的行為方式進行調整,以進一步強化和提升競爭力[2]。另一方面,較高的生產水平也體現了制造企業快速學習的方法和技能,成為制造企業在國際市場中擴大市場份額、提高市場占有率以及與國際顧客或國際市場先進入企業形成良好關系的重要影響因素,這些優勢反過來促進制造企業在突破國內市場局限、培育出向價值鏈兩端延伸方面的動態能力。鄒炎等認為當制造企業從OEM階段向更高階段轉型時,企業內部需要通過能力開發形成新的能力以滿足未來市場需求[12]。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a:生產水平對探索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
H1b:生產水平對開發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
2.管理水平與國際化雙元
制造企業的管理水平表現為對國際化知識與經驗的運用、較高的財務管理能力以及提升在全球制造網絡中的柔性。為了使企業內部的管理技能在全球制造網絡中外化為價值,制造企業一方面需要對現有內部知識集合結構進行修正與增強,利用國際市場中的機會研發出有經濟效益的產品,該階段的企業一般通過探索式國際化來完成對管理能力的適應性調整[13];另一方面,在追求更高邊際利潤的驅使下,制造企業將會利用已掌握的管理技能,對企業可以獲取和利用的資源與能力進行開發式挖掘,以適應國際市場環境為目標,從質量管理、成本控制或對顧客與合作伙伴的響應速度方面進行提升,這一過程有助于制造企業發現增加附加價值的新環節,同時也有效體現了Mathews關于企業應該在新環境中重視組織學習的觀點[14]。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a:管理水平對探索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
H2b:管理水平對開發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
3. 技術水平與國際化雙元
制造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能使其比競爭者更快地設計和制造新的產品,更有效地規避不確定環境帶來的成本[15],降低風險帶來的負面影響。制造企業在技術水平方面的競爭優先權能否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不僅取決于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和產品研發投入,也取決于企業對市場環節變化的適應與動態調整能力。具體而言,即使制造企業擁有較高的技術投入水平,但若無法根據國際市場中變動的顧客需求和市場環境對已有資源進行挖掘和重組,同樣無法在國際市場中形成持續的核心競爭力[16]。同時,制造企業努力提高產品質量和工程效率的目的是把握新的市場機會,為顧客帶來新的價值,這本身就是組織的開發式學習過程, 這類企業不會過多關注現有工藝流程的提高,而是將資源和精力投入到能力開發上,通過對企業新的資源和能力進行學習和掌握,形成新的技術或工藝的水平[17]。 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a:技術水平對探索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
H3b:技術水平對開發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
4. 合作關系與國際化雙元
李桂華等認為中國代工制造企業與國際顧客的合作關系會阻礙其在國內市場中的產業鏈中升級,這是由于國內市場容量有限,國際市場中的顧客出于對制造企業自有品牌會威脅自身利益的考慮,可能通過采取轉移訂單、最低限度合作等懲罰措施阻礙制造企業包括構建自主品牌在內的產業升級行為[2]。在國際市場中,制造企業與國際市場顧客或國際市場中已有企業并非在同一國家市場內展開競爭,合作關系的建立有助于實現雙方共同價值最大化。國際市場顧客或國際市場中已有企業可以通過制造企業的外包生產降低成本,制造企業則通過合作提高服務支持能力,并提升在國際市場中的顧客聚焦性,這是發展中國家制造企業實施國際化的重要條件[14]。具備了上述條件,制造企業在全球制造網絡中能夠通過對內部資源更合理的利用實現與國際顧客的協同發展[18],并依據已有資源和既定目標實施國際化戰略,通過培育的方式對已有知識和能力進行升級[19]。同時,合作關系能使制造企業獲取新的信息,并對合作過程中的信息進行加工處理,突破企業已有的知識和經驗,發展出滿足國際顧客需求的新能力。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a:合作關系對探索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
H4b:合作關系對開發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
5. 國際化雙元與出口績效
制造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需要利用從國際市場獲得的信息來挖掘和提煉組織內的知識存量,以此為基礎對知識集合的結構進行適當調整,使其具有新的功能,進而對現有的資源配置模式進行再次整合以滿足國際市場需求。這種類型的國際化經營活動是企業以原有資源在國界上的簡單轉移為特征的,在這個過程中,探索式國際化過程被視為一種組織內部的創新,其結果通常比能力開發顯得更為穩定[16],因此探索式國際化有助于制造企業避免在國際化過程中產生的沖突[13],進而提高制造企業的出口績效。
開發式國際化可以幫助制造企業在面對新的國際市場機會時降低對當前路徑的依賴,也有助于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避免“黑天鵝效應”的影響[20],通過不斷思考企業和企業主導產品的根本屬性,從根本上形成對于國際市場機遇的足夠重視。開發式國際化還有助于制造企業在已有知識結構基礎上,對現有資源與能力進行重購和配置,采用根本性創新支持制造企業在新市場環境中的發展[11]。與此同時,企業會以變革性活動整合企業在國際市場中可利用的資源,形成全新的戰略資產和商業模式,這種變革能使制造企業將合同生產領域形成的競爭優勢延伸出去,在國際化過程中增強企業為顧客創造價值的能力,提高企業的出口績效[13]。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5:探索式國際化對出口績效有正向影響。
H6:開發式國際化對出口績效有正向影響。
6.文化距離的調節作用
Hofstede將文化距離定義為國家與國家之間共享行為規范和價值觀之間的差異化程度[21]。文化距離會給進入國際化市場的制造企業帶來先天不利的地位,因此成為國際化研究領域的重要變量[22]。具體而言,在文化距離較大的情況下,國外市場環境動蕩性和復雜性將大大增強,而中國部分制造企業的原有優勢是建立在制造能力基礎上,如果企業僅僅依靠累積式的學習過程對已有經驗和知識進行開發和重新定位,在進入國際市場時會導致以往的路徑依賴遭到破壞,因為對內部知識和經驗進行挖掘和配置所取得的穩定競爭優勢將被臨時、短暫的競爭優勢所取代[11]。由此可知,在文化距離較大時, 采用探索式國際化會使制造企業在國際市場中的競爭優勢被削弱,從而導致探索式國際化對制造企業出口績效的影響減弱。相反,制造企業采用包括員工培訓、適應新模式等在內的開發式國際化,能有效聚焦于發展或獲取海外戰略資源的目的[23],以企業獲取競爭優勢的動態能力為基礎,在能力構建過程中依賴動態的價值增值過程和破壞性創新,推動制造企業擺脫已有知識和經驗的束縛。March認為企業采用開發式的方式進入文化距離較遠的國外市場時,制造企業往往通過合同生產或共同成立研發中心等方式與國外企業進行合作來獲取所需資源,這種合作方式有助于制造企業提高資源整合效率,降低研發成本,使開發式國際化的效應最大限度得到發揮,從而提升制造企業的出口績效[24]。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7:當文化距離較遠時,探索式國際化對出口績效的正向影響削弱。
H8:當文化距離較遠時,開發式國際化對出口績效的正向影響增強。
綜上,本研究的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本研究概念模型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與數據收集
本研究的調研樣本以東部沿海地區和西部成渝經濟圈為主,因為這兩個區域在我國現階段經濟發展速度較快且加入國際市場的制造企業數量較多。通過專業市場調研公司向廣東、江蘇、浙江、四川和重慶等五個省市發放450份問卷,共收回問卷268份,剔除掉填答不完整或有明顯傾向性的問卷,保留了227個有效樣本,有效回收率為50. 4%。考慮到我國東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并可能影響到制造企業的出口績效,根據這些省市的地理位置將樣本企業劃分為東部地區企業和西部地區企業,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的方法對東西部出口比例差異進行測量,結果顯示東西部地區兩組樣本企業在出口比例差異上并不顯著。
從樣本企業的出口情況看,出口比例小于20%的企業有31家(13. 7%),20%-40%的企業有82家(36. 1%),40%-60%的企業有67家(29. 5%),60%-80%的企業有36家(15. 9%),80%以上的企業有11家(4. 8%)。在調研過程中,我們要求被訪企業填寫一個主要出口國,從數據分析上看,排名前五的國家分別是越南(14家企業,6. 2%)、印度尼西亞(12家企業,5. 3%)、阿拉伯(11家企業,4. 8%)、巴西(11家企業,4. 8%)和馬來西亞(10家企業,4. 4%),該調查結果表明我國制造業出口國仍以發展中國家為主。調研樣本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1所示。
(二)變量測量
制造企業競爭優先權包含生產水平、管理水平、技術水平與合作關系四個維度,其中生產水平的量表改編自李桂華等的文獻,通過成本與質量兩個方面進行測量,共包括4個問項[2];管理水平借鑒Zeng等的研究,包括國際化經驗、組織彈性以及財務能力等方面,共由4個問項組成[8];技術能力借鑒李桂華等的量表,采用4個問項進行測量[2];合作水平對姜勁和孫延明的量表進行改編,采用4個題項進行測量[25]。國際化雙元的測量問項借鑒Zhan和Chen的文獻,其中探索式國際化包括5個題項,開發式國際化包括4個題項[26]。出口績效借鑒李巍和許暉的研究,采用主觀滿意度的方法對出口績效進行測量,該變量測量共包含4個題項[27]。上述變量均采用Likert7級量表設計,1表示“非常不贊同”,7表示“非常贊同”。
四、實證分析
(一)多重共線性與同源方法偏差檢測
本文采用方差膨脹因子(VIF)和容忍度(Tolerance)兩個指標檢驗變量間是否存在多重共線性。VIF檢測表明最大的VIF值小于3. 053,達到小于5的判斷標準;最小的Tolerance值大于0. 328,達到大于0. 1的標準,由此可以判斷并沒有多重共線性存在。
為了以避免多個變量的數據來自于同一被訪者所造成的同源方法偏差,我們首先采用Harman單因子檢測對同源方法偏差進行檢驗。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表明,未旋轉的第一個主成分載荷量為34. 411%,遠小于50%的載荷標準,表明單一因子無法解釋大部分變異,由此可以判斷不存在同源方法偏差。其次,將所有測量題項負載到單一因子上時,測量模型的擬合度結果為:χ2/df=5. 455,GFI=0. 566,CFI=0. 546,RMSEA=0. 140,模型擬合度較差,表明測量結果的共同方法偏差現象并不嚴重。再次,將問卷按照回收時間進行排序,對前1/3和后1/3的樣本進行t值檢驗,結果顯示所有觀測變量均無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差異(p>0. 050)。最后,為判定是否存在無應答偏差,本研究還對無效問卷和有效問卷進行t值檢驗,結果表明兩類問卷在企業年限和出口比例等方面的差異并不顯著(p>0. 050)。
(二)信度與效度檢驗
本研究通過評價測量的內部一致性即評價測量問項或指標之間同質性的方法來檢驗測量量表的信度,在評價指標上,主要選取針對Likert式量表所開發的 Cronbachɑ 系數。為增加信度測量上的嚴謹性,本研究還運用共同信度(CR)來估計各變量的信度水平。表2表明ɑ值與CR 值均大于0. 70的標準。
五、結論
(一)研究結論
本文以競爭優先權作為研究邏輯的起點,采用227個具有出口經驗的中國制造企業為樣本,驗證了競爭優先權、國際化雙元與出口績效之間的關系,得到如下結論:
(1)數據分析結果證實制造企業在國際市場中的競爭優先權均對探索式國際化有正向影響,其中生產水平與合作關系的影響路徑最為顯著。該研究結論表明企業需要應對市場變化和資源配置需求,對企業內部知識和技能的結構進行修正與調整,以創造新的價值增長點。在競爭優先權與開發式國際化的關系中,只有部分假設得到實證數據的支持,其中管理水平與技術水平對開發式國際化有顯著正向影響,但生產水平與合作關系對開發式國際化的影響不顯著。
(2)探索式國際化與開發式國際化對出口績效均有正向作用。 Zhan和Chen發現探索式與開發式都能正向影響國際化合資企業的績效[26],本文的研究結論對上述發現進行了擴展,證實兩類國際化方式有助于提高制造企業對外出口的效果;同時,相比探索式國際化,制造企業的開發式國際化對出口績效的影響更顯著。
(3)制造企業所進入國際市場的文化距離越遠,探索式國際化對出口績效的正向影響越弱,但文化距離對開發式國際化與出口績效具有正向調節作用的假設未能通過檢驗。可能原因在于:盡管制造企業可以通過開發式國際化獲取新的資源與知識,但這些資源聚集和知識集合并不能保證企業可以完全利用起來,進而轉化為有價值的產出。因此,文化距離的作用取決于出口企業對新資源與知識的理解程度,這也進一步證實了Reus和Lamont提出的文化距離在企業國際化過程中扮演著雙刃劍角色的觀點[29]。
(二)管理啟示
本文的研究發現具有三個方面的管理啟示。第一,制造企業應該以不同的國際化方式選擇為目標,在不同的國際競爭優先權中合理配置資源。具體而言,當制造企業采用探索式國際化進入國際市場時,首先應該將競爭優先權定位為提升生產水平與合作關系;當制造企業采用開發式國際化進入國際市場時,則應該重點強調技術水平的提升。第二,在國際化過程中,管理者通常會關注所掌握資源的多少或位于價值鏈中的位勢,而忽視了國際化方式的重要性,本文的研究結論表明探索式國際化與開發式國際化在幫助制造企業面對國際市場不確定性方面的作用顯著,為其進入國際市場提高出口績效提供指導。第三,制造企業在提高國際化效果的過程中,應該以所在國和進入國的差異為前提,結合文化距離與國際化能力的作用過程,識別出企業在國際市場中提高出口績效的邊界條件及其制約作用。
(三)研究局限
由于發展中國家在國際化過程中受到較大的資源約束,實際上很難隨意對探索式國際化和開發式國際化進行選擇,因此未來研究應該聚焦于國際化雙元的均衡效應對出口績效的影響,即深入探討探索式和開發式兩類國際化的交互作用以及不平衡狀態如何影響企業的出口績效。此外,本文的調研樣本均來自我國制造企業且集中在兩大區域,樣本的集中性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數據質量和研究結論的普適性,未來研究將延伸到其他國家或地區,對該理論模型在其他文化或制度的背景下進行重復檢驗,提高研究結論的外部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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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etitive Priority in International Market and Export Performance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national Ambidexterity
WU Chao-yan, HUANG Lei
(School of Management,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ongqing 400054, China)
Abstract: Taking the competitive priority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in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as starting point, and introducing to international ambidexterity to investigate how the competitive priority of manufacturing firms improves the export performance through international ambidexterity. The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the samples of 227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with international experience shows that, in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competitive priority has different effects on exploration and exploit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and exploration and exploit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have positive effect on export performance. Cultural distance weaken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plor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and export performance, but it doesn′t have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ploit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and export performance.
Key words: competitive priority; explor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exploitation internationalization; export performance; cultural distance
(責任編輯: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