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花》中的詩意與頹廢之美

【摘要】：永井荷風（1879～1959）是日本新浪漫派代表作家，其短篇小說有嗜愛幽美頹敗的舊事物及以丑為美的審美情趣。早期作品初步顯示了荷風文學的特質：對弱者尤其是女性的同情、對社會的批判，開創了日本的唯美派文學。《地獄之花》是荷風初期受到自然主義文學影響后的習作。作品中時時流露出個人主義和日本傳統社會的激烈碰撞，而這種碰撞又成就了荷風的創作個性和文風的不斷成熟。本文以永井荷風的《地獄之花》為切入點，找尋貫穿其作品始終的詩意與頹廢之美。

【關鍵詞】：永井荷風;地獄之花;享樂主義;自我欣賞

1.引言

永井荷風（1879～1959）是日本新浪漫派代表作家，本名壯吉，筆名斷腸亭主人、石南居士等。少年時深厚的漢學和日本古典文學的修養為荷風以后的寫作之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1902 年以受左拉影響創作中篇小說《地獄之花》而名聲鵲起，翌年赴美國留學。1907 年去法國，在銀行任職，撰寫了以域外見聞為題材的《美國故事》（1908）和《法國故事》（1909）。1952 年獲日本政府頒發的文化勛章。1954 年被推選為藝術院會員。

荷風在短篇小說《監獄的背后》、《狐》（1909）和中篇小說《冷笑》（1910）中，對明治末期的人情世態予以嘲諷。永井荷風的多篇小說不乏批判精神，他尤其聚焦于花街柳巷的庶民生活，津津樂道于幽美頹敗的舊事物及以丑為美的審美情趣。他的一系列早期作品便初露端倪：對弱者尤其是女性的同情、對不論之戀的熱衷、對社會的批判，他的創作開創了日本的唯美派文學。中篇小說《掰腕子》（1917） 、《五葉箬》（1918）等，在反映妓館生活的同時，給讀者展示了一幅幅充滿江戶情趣的風俗畫。在中篇小說《梅雨前后》（1931）、長篇小說《墨東綺譚》（1937）中，以同情和憐憫的筆調描寫娼妓和女招待的遭遇。這些作品都充滿了享樂主義的色彩。

2.《地獄之花》的問世

《地獄之花》是永井荷風早期作品中的白眉，發表于 1902 年，這部作品是作者全面接受左拉自然主義思想的結晶，其內容既有對自然主義思想的接受，也有對明治社會的思考和批判，“想要毫無忌憚地忠實地描寫眾多黑暗的情欲、手腕、暴行等事實”，作品中時時流露出個人主義和日本傳統社會的激烈碰撞，這種碰撞隨著荷風個性和文風的不斷成熟，一直貫穿在他的創作中。《地獄之花》中的各類人物一直深受日本傳統文化的影響。他們通過自身的生活態度來詮釋日本的古典美，通過自身的努力來表現傳統文化中善惡美丑的優劣之處，用實際行動來詮釋傳統的“義理”處事之道，通過對人生觀的重新認知來感嘆世事無常的社會態勢。

《地獄之花》收有《地獄之花》、《隅田川》、《兩個妻子》等 6 篇小說。荷風文筆圓熟，作品流露著纏綿悱惻的情調和享樂趣味，在社會上引起一股享樂主義潮流。此外還有《大洼通迅》（1913）、《斷腸亭雜稿》（1918）、《荷風隨筆》（1927）等隨筆集。《地獄之花》這部作品是荷風初期受到自然主義文學影響后的習作，作者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描摹了明治末期，封建主義余韻未蛻的世態，對于傳統習俗對個性的束縛進行了深刻揭露。

主人公黑淵長義由于年輕時對財富的貪求，和一位富有的英國傳教士的外妾縞子結婚了，并在傳教士死后獲得了巨額財產。然而他們在擁有財產的同時，卻遭到了整個社會的唾棄與排斥。黑淵希望家人特別是幼小的兒子能被社會所接受并為此而努力，所以他花重金請來圓子做兒子的家庭教師。老人的罪惡已經由他自身延長到兒女身上，社會不僅排斥他，而且把他的子女都排斥在外。女兒富子從她父親及自己的經歷中幡然醒悟，父親的懺悔是徒勞的，加上婚姻的失敗，使她徹底地墮入社會的對立面，把隱居的向島別墅變成了隨心所欲的“樂園”。黑淵雖悔罪，卻始終得不到諒解，為贖罪并解救子女，黑淵長義殺妻后自殺。但死也不能謝罪，身后仍被萬人唾罵。

3.“義理”與自我欣賞

《地獄之花》，是一部力透紙背的作品，通過黑淵長義悲慘的一生，批判了作惡造孽的社會。《地獄之花》作為永井荷風文學創作中左拉主義創作風格的代表作，以黑淵一家為舞臺展開故事，深刻地揭露了各種人物的欲壑難填，個人主義與傳統文化的沖突貫穿于作品的始終。黑淵長義享受不義之財固然有罪，但那些迫害他、攻擊他的虛偽的所謂正人君子，更應當收到整個社會的責罰，至少黑淵懺悔過，反思過，然而卻被無情的社會逼上絕路。

《地獄之花》中的各類人物一直深受日本傳統文化的影響。他們通過自身的生活態度來詮釋日本的古典美，通過自身的努力來甄別傳統文化中善惡美丑，用實際行動來詮釋傳統的“義理”處事之道，通過對人生觀的重新認知來辨析世事無常的社會態勢。作品中不時透露出作者孤芳自賞的淡淡憂傷，以及在這種心境淡定的天地中尋找詩意，尋找寂寞賜予孤獨者的每一絲常人不易察覺的心靈撫慰。

4.“癡情小說”中的詩意與頹廢

荷風是出世者，是淡泊者，是自我欣賞的中心者，是煙花巷陌舊式風情的尋訪者，荷風一生過著孑然一身的自由放蕩的生活，于80歲辭世。日本文學史論家中村新一郎認為，荷風小說幾乎全是“描寫男女情欲的癡情小說。他是詩人，風俗小說家，也是文明批評家，但他所表現的美的世界不是推動生活前進，而是向后看很難說是健康的。他的倫理道德是逆時代的，但實際上則是把懷念舊時代作為至高價值。他的小說作為近代小說是陳舊的”。永井荷風的頹廢，不僅是時代催生的產物，更是作家個人憂郁情緒的出口。但也正是這種憂郁和頹廢形成了荷風作品清麗、哀婉的獨特魅力，值得我們細細玩味。

5.對傳統文化的審視與批判

荷風努力宣揚十九世紀末西歐的象征主義文學藝術，對爛熟的西洋文明滿懷憧憬;他同時對明治文化的膚淺與俗惡進行無情的批判，為受到自然主義支配的沉悶文壇吹來一股新風。作為明治時代的知識分子，永井荷風也接觸到大量的西方現代文學，特別是深受左拉主義的影響。一方面，他痛恨傳統文化中對人性束縛的部分，表現出對自由的渴望，為此他走出國門，親身感受異國文化;另一方面，當看到在“全盤西化”政策下，日本傳統文化被毀壞殆盡時，他又痛心疾首，開始回歸到日本傳統文化的世界里，對現代文明中不合理的部分提出尖銳的批評。

6.結語

永井荷風留戀江戶文化藝術的魅力，對東京下町的游樂生活抱著深深的眷顧之情。他陶醉于頹廢的審美情趣和肉感的惡之花中，把對現實的不滿和反抗轉化為對古代社會文化的回味和向往。永井荷風的一生，充滿了矛盾，在藝術上也呈現出極為復雜的特點。他接受了西方文藝思潮影響，又秉承了東方文學傳統。這些都在他的數部作品中得以鮮明的體現，可以說，正是這兩種文化的沖突與融合造就了獨特的永井荷風文學風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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