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象征主義大師波德萊爾在我國研究

【摘要】：象征主義是西方現代派文學中持續時間最長、影響最大、涉及面最廣的一個文學思潮流派。阿瑟·西蒙斯說：“沒有象征主義就不可能有文學。”理解象征主義有悖于傳統文學的審美觀念，把握象征主義豐富而復雜的美學內涵，認識象征主義美學價值與藝術審美特征，對我們認識和把握20世紀西方現代派文學，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象征主義;研究;影響

中國對波德萊爾介紹始于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1919年2月，波德萊爾的名字首次見諸于中國的雜志上，周作人在《新青年》6卷2期上刊載為其散文詩《小河》撰寫的序文時，提及波德萊爾：“有人問我這詩是什么體，連自己也回答不出。法國波德萊爾（Baudelaire）提倡起來的散文詩，略略相象，不過他是用散文格式，現在卻一行一行地分寫了?！敝?，以少年中國學會為首的年輕詩人們以《少年中國》、《新青年》等雜志為陣地開始介紹、評述波德萊爾及其作品，并且給予較高的評價。中國第一篇帶有評論色彩的相關文章是李璜的《法蘭西詩之格律及其解放》（《少年中國》 2卷12期），該文詳細介紹了波德萊爾的生平、性情，還涉及到他的創作，認為他有意解放詩的格律，自由詩由之產生;他的詩顏色、聲音相通，開創了象征派的先河。第一篇對波德萊爾進行全面評介的文章是田漢的《惡魔詩人波陀雷爾的百年祭》（《少年中國》 3卷4、5期），這是20年代初期中國接受者的研究力作，時至今日，仍不失其重要的參考價值。該文從文學與美學的角度出發來研究波德萊爾，分五個部分對詩人進行論述：神與惡魔（引松浦一先生《生命之文學》中有關神魔的見解）;波陀雷爾的生涯;波陀雷爾的特色;波陀雷爾的主義;藝術家的宗教。作者明確肯定了詩人的地位及影響：“波陀雷爾文學史上的位置者，莫不曰他是法國19世紀羅曼主義的殿將，象征主義的先鋒，實際上法國的魏爾倫也、德國的德爾美也、美國的新永本易慈也，近代的象征詩人鮮有不汲波陀雷爾之流者?！碧餄h不僅接受了稱波德萊爾為惡魔詩人的提法，還用“很可愛”來形容惡魔，認為惡魔主義與人道主義息息相關，而向讀者介紹波德萊爾的惡魔主義的目的正是為呼吁藝術家揮動惡魔之劍斬斷心中的一切雜念。文中還翻譯了波德萊爾的《應和》一詩，向讀者揭示出纖細的觀能在視覺、聽覺、音與色之間是如何相互轉換的，引譯了《昔日的生活》、《異國的香》、《云發》、《玻璃壇》、《巴黎人之夢》、《露臺》、《圣彼得的否認》、《亞伯與該隱》，這些便是波德萊爾的作品在中國最早的譯文。幾乎是與此同時，周作人也撰文表示對波德萊爾的極高贊賞，“他的`頹廢的'心情，與所以表現這心情的一點著作之美”是引發他的共鳴的重要因素。（《三個文學家的紀念》，《晨報副刊》1921年11月14日）“頹廢”一詞在這里并不帶有傳統意義上的貶義色彩，特指作品中帶有濃郁現代色彩的幻滅靈魂的體驗、憂郁的情調等，而性格的陰影，哲學的苦味與絕望的沉痛構成其作品的內蘊，周作人強調這是理解波德萊爾的唯一切入點，而且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成為他的知音。與田漢相比，周作人更關注波德萊爾的散文詩，他認為波德萊爾對現代散文詩文體有開創性的功績，以仲密為筆名周作人相繼在《晨報副刊》（1921年11月20日，1922年4月9日）上發表譯作《散文小詩·游子，狗與瓶，頭發里的世界，你醉，窗，海港》、《散文二首·窮人的眼，月的恩惠》，之后，《小說月報》 13卷3號、6號（1922年3月、6月）上刊載了他翻譯的散文詩《游子》和《窗》，同年，《婦女雜志》8卷8號、9號上又刊載了他的譯作《游子》和《你醉》。自此，波德萊爾的散文詩進入中國。波德萊爾的散文詩也引發了徐志摩的濃厚興趣，1929年12月，《新月》雜志2卷10號上登載他的《波特萊的散文詩》，正是因為波德萊爾致力于探求人類的靈魂，勇于自我剖析，他的作品才會給人帶來深厚的底蘊與厚重感，也才會具有深重的歷史感，“起點是他們自己的意識，終點是一個時代全人類的性質的總和。”文章緣起于散文詩，終結于對波德萊爾的探討人性的極度肯定。此外，徐志摩也是相當推崇波德萊爾的詩的。在《語絲》周刊3期上他發表了譯作《死尸》，而在此前，金滿成便已在《文學旬刊》57期（1924年12月）上發表譯作《死尸》，同刊59期上還發表了張人權重譯的《腐尸》，除去對文本的剖析，還有論者闡發了波德萊爾對象征主義流派的啟發性功績，劉延陵的《法國詩之象征主義與自由詩》中（《詩》 1卷4號）認為波德萊爾對象征主義流派的重大貢獻首先在于他以“人之魂靈與精神”為主題，其次便是他“捉住這些象征用以表現內心的情調”，而“以聲傳神主張聲色相通官覺交錯”更是由波德萊爾首創的。這個時期還引入了外國的研究成果。1924年4月，聞天翻譯的史篤姆（T。Storm）所作《波特來耳研究》，發表在《小說月報》15卷號外上。譯文強調波德萊爾對西方文學的深遠影響。于是世界上的思想完全變換了，雖然這種變換是非常緩慢的?！?/p>

80年代，熊玉鵬的《將彼俘來，自由驅使— lt;野草gt;與象征主義》（《中國比較文學》1984年1期）是最早的一篇文章，作者認為波德萊爾的散文詩與魯迅的《野草》在象征手法和表現主觀世界上有重大區別，前者屬于草創作品，喻義淺直簡單，象征手法缺少變化，而魯迅對象征手法的運用則豐富得多;波德萊爾的主觀世界表現為厭惡都市、病態愁悶，魯迅寄予的則是迷惘與模糊的希望。此外，還有吳小美、封新成的《“北京的苦悶”與“巴黎的憂郁”—魯迅與波德萊爾散文詩比較研究》（《文學評論》 1986年第5期）、王定天的《浮生兩過客———魯迅的lt;過客gt;與鮑特萊爾的lt;陌生人gt;》（《名作欣賞》1986年第4期）緊接著，張挺發表了《波特萊爾及其lt;惡之花gt;與魯迅及其lt;野草gt;之比較觀》（《青島師專學報》 1984年第3期）相對于以前的分析，張文選取了一個新的角度，從作家的親身經歷的比較出發，列舉了中西兩位詩人的相似之處如同出身于知識分子家庭且深受文化風氣熏陶、未成年便遭遇家庭變故（父親早逝、兄弟失和）、精神狀態上均有憂郁的特性、在作品中呈現為主題（絕望、追尋）、藝術技巧（借夢喻事、象征、暗示等）、風格（惡兆、凄涼美）等等的近似。90年代，錢林森的《孤獨靈魂的拷問與生存體驗的求證—魯迅與波特萊爾》是一篇重要的研究文章《中國比較文學》 1998年第3期）。文章認為盡管魯迅對波德萊爾持否定態度，卻仍然與波氏有不少的關聯，這主要表現為以下幾點：一、他們的作品中均創造出一個“人生過客”的形象。二、兩位作家均享用著孤獨帶來的創造源泉，反復在其中自我追尋，不同的是波德萊爾的追尋是要以人為本返回存在的本質層次，而魯迅重在由自我解剖、自我否定踏上前行的艱險征途。三、《野草》在相當程度上受到法國存在主義的影響，魯迅從中汲取了暗示、影射、借喻、烘托等手法，營造出與波德萊爾相近的象征世界。但是在借鑒的基礎上魯迅運用了多元象征手法，包括作為象征主義手法的象征與整體象征、寫實象征等等。這篇文章沒有停留在表層的相似或相異上，而是以之為切入點進行深層分析，從而得出一些很有啟發性的結論。此外，艾青、戴望舒對波德萊爾的接受、伊朗現代作家薩迪克·赫達亞特的《盲梟》所受波德萊爾《惡之花》的影響以及艾略特《荒原》對波德萊爾主題與結構的借用等問題也受到學者們的關注。從平行研究的角度來看，將穆旦與波德萊爾相提并論顯現出學者創新的勇氣與鋒芒，論文《穆旦·波特萊爾比并零談—〈控訴〉與lt;大敵gt;、lt;自懲者gt;之比較觀》（《貴陽師專學報》1994年1期，吳凌）比較了兩人詩作中的生命主題，認為前者的感傷情調由異己力量的壓迫產生，后者的悲劇意識源于內在沖突，注目古典文學的豐富蘊藏，有學者從莊子那兒為波德萊爾找到了知音。李谷鳴（《莊子與波德萊爾想象中的骷髏世界》《安慶師范學院學報》，1991年3期）比較了兩位作家筆下的骷髏世界，認為莊子對生死的達觀態度為他的作品營造出一種平和的氣氛，波德萊爾卻是明顯地惡生悅死，因之他的詩歌被恐怖與不安的情緒彌漫;莊子以理想的烏托邦為描寫對象，波德萊爾的作品中則充滿人間的煙火氣息，意即他囊入了人間的丑惡。除此之外，還有一篇文章頗值得關注，那就是《波德萊爾在中國》（《文學研究參考》1987年9期，（美）格洛里亞·比恩周發祥譯）文章屬國外中國學的范疇，研究外國評論家所從事的比較研究，致力于說明波德萊爾的詩歌超越國家邊界和文化疆域的具體方式。其一為對波德萊爾文藝觀的探討。劉自強較早地探討了相應說（《波德萊爾的相應說》，《外國文學研究》 1979年4期），他將波德萊爾的相應說歸結為三層意義上的，不同感官的東西如芳香、顏色、聲音之間存在著某種感應，感官與精神之間存在著相互的感應，以及詩人的心靈與超感官世界之間的相互感應，作者將之視作一種方法論。郭宏安《詩人中的畫家和畫家中的詩—波德萊爾論雨果和德拉克洛瓦》（《外國文學評論》，1993年3期）呼吁學術界重視波德萊爾美學觀對理解浪漫主義的意義。徐曉亞《試析波德萊爾詩歌的音樂性》（《外交學院學報》1997年1期）從文學與藝術的角度嘗試著對詩人進行新的闡釋，只是分析還過于表面化，對詩作的導讀勝過對其主題的論述。解靜《波德萊爾象征主義美學發見》（《東方論壇》，1997年3期）從分析詩人的美學思想入手來論述波德萊爾開創的象征主義詩學。此外，周頌喜的《波德萊爾，一個轉變的歷史過程———關于波德萊爾文藝觀的矛盾與它的歷史評價》（《外國文學研究》1991年2期）也是一篇較為重要的文章。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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