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動物是馬爾克的表現語言,也是他重要的精神象征。馬爾克的色彩豐富,畫面帶有神秘色彩,這主要源于宗教,他認為藝術是宗教式的,宗教使人們意識到抽象的象征形式,馬爾克通過抽象的方式尋求精神上的慰藉與和諧。
【關鍵詞】:動物化;宗教;相互抵消;和諧
馬爾克是德國表現主義“青騎士”的代表,在他的作品中,動物是他重要的精神象征,這是一種最純粹、最原始的精神象征。他認為動物比人美,而且要用動物的眼光去觀察世界,他也正是在動物的形式中找到了人與自然在精神上的和諧。本文主要從動物形象的再現、線條與色彩之間產生的和諧以及繪畫中的宗教化等方面來探討馬爾克作品中的精神性。
一、繪畫中的動物化再現
再現是指將經驗過的事物用藝術手段如實地表現出來,它不是我們看到什么畫什么,而是根據我們所掌握的圖式或者說是一套表現語言來表達我們看到的事物。在馬爾克的作品中,動物成為了他的一套表現語言??刀ㄋ够J為,出于內在需要的任何手段都是恰當的,即使外在是丑的,內在也是美的,發源于心靈的就是美的。而馬爾克是在動物的形式中找到了人與自然在精神上的和諧,他的作品中動物的形式出自于他的心靈。因此,在馬爾克眼中,動物比人美。
在馬爾克的《馬廄》中,他將曲線形式與幾何形結合了起來,馬的形象被肢解了,并重新組合成抽象的色塊,而且畫面中呈現出多個視覺角度。靜止地從一個小孔觀察并再現物體,這是難以真正把握這一物體的,這只能體現其某一個方面或某一個特性。當我們四下掃視這一物體,使我們能更好的把握其全面特征,因為我們本身的運動和有關事物的運動很快就會幫助我們弄清并辨明那些偶然引起我們注意的東西,從而也消除了其多義性?!恶R廄》是根除多義性來推行一種對繪畫的解讀,把我們經驗中的可見世界看作由運動、觸覺、視覺組成的一個結構,在同一幅繪畫中表現一個物體的各個不同側面。這抵消了錯覺帶來的變形效果,阻止一個凝聚的現實圖像來破壞平面上的圖案,因為錯覺的產生是由于線索的相互作用和沒有矛盾的證據,所以要通過矛盾線索來抵制其一致性。另外,由于人們的心理和生理上的發展規律傾向于簡化,被肢解的馬使人們的投射代替了知覺,由于人的心理定向,人們的眼睛對此處進行了補償,這樣一來便在人的知覺中產生了運動,并在人們的潛意識中形成一匹完整的馬。黑格爾認為,矛盾在于各方都只相信和忠于自己,否定對方而發生沖突,造成了片面與局限,矛盾的統一在于否定了各自的片面性。在《馬廄》中,馬便是統一的典型,它的形式符合自身概念的規定性,即合目的性。馬爾克正是通過這一動物的特殊形式來尋找人與自然在精神上的和諧。
二、形體與色彩相互作用下產生的和諧
在一幅畫中,線條、形狀、色彩之間會產生引力和斥力等“力”的存在,這一現象主要是人的知覺的結果,這既不是理性的,也不是感性的。知覺中的“力”包含了聚集與分離,統一與斗爭,如“凸”形具有侵略性,“凹”形具有保守性,以及亮顏色和暖色的擴散,暗顏色和冷色的內聚,不同的形狀具有穩定、上升、下降等給人以不同的暗示。因此,一幅畫要想表達出作者的意圖,不一定只靠題材,通過畫面中式樣的排列而產生的知覺上的“力”的表現要比通過人們的知識和經驗去感受要有效的多。
馬爾克追求人與自然在精神上的和諧,除了畫面中藝術形象的象征外,在他作品中的構圖、線條、色彩等都可以傳達出和諧的信息。在馬爾克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曲線的形體。曲線本身相比直線和帶角的線來說是比較柔和的、沒有進攻性的。在他的《藍馬》中,馬和背景都是用曲線畫成的,這使主體和背景能夠協調起來。然而,三匹馬像浮雕一樣從畫面中呈現出來,使主體與背景有些分離,馬爾克為了使畫面統一,用兩根同樣是用曲線畫成的樹干將主體與背景聯系起來,從而使畫面和諧。另外,三匹藍色的馬占了畫面的大部分空間,在大塊的藍色周圍散布著紅色和黃色。藍色是向心的,給人一種遠去的感覺,人的眼睛被它吸引;諸如紅色和黃色這種亮色是離心的,給人一種靠近的感覺,比較刺眼。大塊的藍色與散布的紅色和黃色在畫面中形成了不對稱的對比,離心與向心,冷與暖的對比在不規則的作用下形成了一種緊張的力,但它們之間相互得到了補償,在一個面上得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在另一個面上就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阿恩海姆認為,平衡不是靜止的,而是各種力量相互制約、相互抵消的結果。在《戰斗的形》中,在紅色與黑色的造型之間,形成了光明與黑暗的對比。康定斯基認為,黑色是最無聲的色彩,在黑色中,任何其他色彩,即使是發聲最小的,發出聲來也很刺耳。這種有聲與無聲在畫面中既對立又統一。和諧是建立在對立之上的,這些存在于各個不同區域之間的那種不規則的、不對稱的相互牽制和相互抵消的力形成了畫面的整體,達到了平衡的狀態。而這種平衡的狀態中在人的知覺上是和諧的。
三、繪畫中的宗教化
馬爾克對于藝術的態度是宗教式的,他曾宣稱:“沒有一個偉大的‘純潔的藝術’是無宗教的;藝術越宗教化,它就越有藝術性”。(現代主義藝術20講128-129頁)在生命的最低級階段,人們認為自然是萬物的本源,如火和水,這個時期自然是人們崇拜的對象;在此之后,動物成為人崇拜的對象,動物是能動的,在生命中具有規定性(生命)和否定性(死亡),從而打亂了無差別狀態,斗爭開始出現。由于兇猛的動物往往處于食物鏈頂端,它的形態用來作為人的保護神和顯示自己的兇猛,但動物的生命短暫,人為了將自己崇拜的對象永恒化,就自己創造偶像,于是人開始崇拜神,這種神具有普遍性。
宗教將人們的崇拜對象從動植物變為了抽象的象征形式,這種形式更接近精神自身的形式。在宗教中,神是普遍性的象征,在藝術創作中,將神由自然轉到了民族的普遍精神中。換言之,這一抽象的象征形式是具有民族普遍性的。馬爾克在追求普遍性的過程中,會同個人內心情感產生矛盾,個人精神與現實世界產生矛盾。因此,馬爾克在一定程度上拉大了與現實的距離,將內容與形式對立起來,將現實生活與理想生活區分開來,打破了傳統的美學觀念,把不美、丑陋的形象引入藝術中。在他的《藍馬》中,馬和背景都是用曲線表現的,整個畫面是用純色平涂的,沒有立體感,看起來不像古典繪畫那樣美和真實。然而,作品中的外在形象介于自然美和理想美之間,使其與我們有親近感,縮短了與現實的距離,這一拉大與縮短現實的距離使馬爾克與現實之間的關系不斷處于一種緊張的狀態。這種緊張狀態相互抵消,從而產生和諧的狀態。
總結
在馬爾克筆下的動物形象體現出人與自然普遍存在的和諧,他將外在世界的單個事物從其變化無常的虛假偶然性中抽取出來,并用近乎抽象的形式使之永恒,通過這種方式,便在現象的流逝中尋得了安息之所。馬爾克將自身與外界融合,消除外在差異,實現了從物質轉向精神,從有限轉向無限,從外在對立轉向內在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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