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八大山人花鳥畫的獨特意象

2016-04-29 00:00:00穆靜

西江文藝 2016年3期

【摘要】對元朝末乃至整個明朝景德鎮瓷器所具有的繪畫藝術風格及個性來講，八大山人從我國民間瓷器繪畫中去吸取養分，從而在那些經驗當中粼選并且簡潔概括地創造出屬于自己獨特風格的繪畫藝術，在這個非常的過程當中，八大山人絲毫不回避以一種比較靜散的情緒流露，散發出內心精神世界，更給我們現在所有的讀者展示著十分歡愉喜慶風格類型的優美作品，其中代表著什么我們都是可以加以區分的。因而，八大山人最初選擇這一獨特風格的時候，就是十分明確的表達了自己內心精神世界的感受與性格，真真正正的體現出了他內心真實情感和精神世界狀態的一種需求。

【關鍵詞】八大山人；繪畫風格

緒論

在中國美術的發展史中，八大山人的藝術一直被看做是中華民族傳統藝術的一塊瑰寶，八大的繪畫藝術超越了社會的變革和時代的變遷，不僅表現了我國的傳統藝術，并且對現代藝術也有著重要意義。西方學者美國耶魯大學的班宗華曾經談到：“要想在藝術中比較明顯的傳達出所表達情感的意義，就必須得扭曲一些傳統的外在形式與品質，也必須得完全背離我們以前的一些規范表述，就必須得為了極力表達出我們個人創新類型經驗而具有的一種十分具有個性色彩的語言。”許許多多傳統畫家長期以來回避的內心感情開始慢慢受到藝術家們的熱烈歡迎，于是我們就在八大山人的筆下看出了他內在的感情。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八大山人的藝術風格對于我們現代藝術的快速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八大山人的生平

“國破家亡鬢總皤，一囊詩酒作頭陀。橫涂豎抹千千幅，墨點無多淚點多”——鄭燮

鄭燮在八大山人的那些優良作品當中題的這首詩，十分簡潔明了地道出了八大山人的人生坎坷身世和十分悲涼的命運。八大山人（1626--1705），原名叫做朱耷，有很多別號，例如雪個和個山以及八大山人等等。八大山人出生在一個世代尚文，詩書傳家的王族里，從小耳濡目染，獲得了良好的教育。爺爺是當地一位有名的文人畫書畫名家，堂叔朱多炡在書法上精研古篆，父親朱謀堇鳥擅長山水花鳥。八大山人從小就觀賞爺爺的作品，閱讀叔父的畫學著作，并在父親的指導下學習詩詞和書畫。這一切，都對朱耷的學業啟蒙及日后的一生有著非常大的影響。

八大山人四歲開始學詩文，八歲就能作詩，善書法、篆刻和繪畫。八大山人十五歲就考去了“諸生”，就是人們口稱的秀才。然而作為明朝宗師的后裔，八大山人從他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一生將隨明王朝的興衰而沉浮。十九歲時的一場翻天覆地的社會變革，甲申國變，崇禎帝自殺，明朝滅亡。八大山人作為一個弱冠書生，在此國家危亡之際不能有所作為，深感自責與悲痛。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八大山人背負著沉重的心理負擔，在深山里過著屈辱的生活。八大山人不愿意屈服于清政府，為避免其迫害，二十三歲的八大山人被迫遁入空門，皈依我佛。進入佛門后，詩書文畫是八大山人修習禪學之余的重要活動，書法方面他臨習的范圍更加廣泛。根據《進賢縣志》這本書上的記載：“八大僧名傳綮，號刃庵，能紹師法，尤為禪林拔萃之器。”i正是八大山人這近三十年的禪門修習為八大山人的花鳥繪畫風格的形成奠定了基礎，也漸漸促進了繪畫思想的逐漸成熟。八大山人在此時的繪畫作品充滿著禪意。現存最早的八大山人的作品《傳綮寫生冊》就是他在介岡燈社畫的。康熙四年（1666），清朝詔令天下，允許明宗室改名易姓隱居者返回家園，八大山人開始了他的云游畫僧的生活。云游豐富了八大山人的生活，開拓了他的視野，八大山人慢慢有了入世的想法。從八大山人四十九歲時畫的“個山小象”中就是一副俗家的打扮就可看出他的心思，并且在其后半生一直將畫像隨身攜帶，經常在上面加一些文字，可見他對此畫的重視。后來八大山人患了瘋疾，焚毀袈裟，從此告別了佛門生活。雖然離開佛門，但是主宰八大山人藝術的依然是那深厚的禪宗思想。八大山人作品的巔峰時代就是在他的晚年，雖然八大山人的晚年不在佛門，但他在藝術中恰倒好處的詮釋禪蘊。這些不平凡的身世與閱歷造就著八大山人特殊的人格魅力。

圖1-1 個山小像ii

二、八大山人花鳥繪畫風格的形成過程

從1648年遁入佛門到1680年前后，這段時間是八大山人花鳥繪畫的萌芽期，期間多用個山、學個、人屋等號。這一時期八大山人的傳世之作多是花卉奇石，造型手段多以寫實為主，在繪畫風格上多處于模仿塑形的階段。在此期間八大山人作品主要有《傳綮寫生冊》《墨花圖卷》《花果冊》等作品。從這些八大山人作品當中可以看出八大山人的繪畫風格以及繪畫手法都很明顯在模仿我國明代畫家周之冕與徐渭的。雖說八大山人此時的花鳥繪畫作品用筆上有些輕飄，題材布局都有模仿前人的痕跡，造型上偏重寫實性而非象征性。但也不能認為此時八大山人的作品缺乏創造性，繪畫本身就是一個從仿古的過程中汲取營養，再經過自己的消化吸收進而創出屬于自己的繪畫語言。實際上八大山人在繪畫的各個時期都未停止過對古人作品的臨摹和模仿。而且從在這一個時期八大山人作品的繪畫畫面結構和物象造型上的稍稍單板也極大的透漏出了八大山人此時內心世界的一種安寧和沉寂。這主要源于他的身世和政治問題被迫出家為僧，內心的糾結孤獨郁郁無處宣泄，唯有通過繪畫作為心靈的寄托。八大山人還把徐渭的奔放、狂肆刻露凝結在含蓄、悲愴和蒼涼中，在此基礎上通過自己的發展創新，使筆墨豪放而溫雅，構圖意識有自己不拘一格的大膽剪裁，不刻意追求物象的完整性，這些都為八大山人晚期花鳥繪畫風格的成熟奠定了基礎。例如八大山人此期的名作《虅月圖》，畫面的下部有一輪碩大的月亮墜落著，一根藤蘿與墜月相照應，盤繞旋轉而又下沉，增加了月亮的下墜感，形成了失落感的兩重奏。

從一六八一年瘋疾痊愈開始還俗一直到一六八四年之間，是八大山人花鳥風格繪畫的重要突破時期。在此期間他就一直用“驢”、“個山驢”、“驢屋”、“驢年”作為提名，這些成了八大山人作品中非常明顯的“個山驢”時期。薛永年老師曾經寫過一本《論八大山人》，這本書中將八大山人在這個時期的一些比較花鳥畫風格特征全部總結為以下三點：“一是在物體象形的描繪之上，不僅僅精妙入微地完美刻畫了昆蟲的一種生動情態，又極大適應了強烈表達本身內心感情的迫切需要，而且大膽創新使用了一種比較夸張變形的描畫手法，例如T形，鳥的眼睛為是方得，造型十分奇古，出人以外。二是在筆墨描繪表現上，盡管仍然不去取法前人的一點蛛絲馬跡，但是變得卻是更加的奔放有力并且簡潔淋漓，早就已經有了十分強烈的抒寫內心真實情感的效果和能力。三、繪畫布局的上面大膽剪裁并且同分割空間相互結合，畫中世界同畫外世界相互聯系著，不僅無骨開張而且氣勢十分博大。”iv 《古梅圖》是八大山人在這一時期具轉折性的代表作，這幅與他其他同類的作品不同，一般八大畫梅花多花一枝梅花測出而這幅卻畫出了整株梅花。這是一株“古梅”，從根部、軀干到橫出的梅枝與梅花，都細細的畫出，根部裸露，軀干飽經風霜，作開裂狀，殘存的干如根根利箭待發，造成一種倔強不拔的氣勢。八大山人借古梅赤裸裸地抒發了自己數十年的郁結之氣，大膽的表露了自己反抗意識。《個山雜畫冊》則更是完全盡顯一種屬于他才具有的藝術語言。其中的八哥、兔、魚、海棠、靈芝、花、芭蕉等都已經風格大變，奔放簡練，意在筆先，寥寥數筆，意味無窮，讓人覺得有一種磅礴的大氣洶涌其中，直逼視野。此時八大山人的繪畫藝術風格早就已經由簡化慢慢發展到比較夸張，不論在氣勢之上還是在造型之上都極力營造出了一種比較開放的氣勢。

從一六八五年到一七零五年八大去世前的這段時期是八大山人花鳥繪畫創作的最為鼎盛時期。在此時期他一直用“八大山人”這個名號。“八大”的所蘊含的意思就是：“八大者，四方四隅，皆我為大，而無大于我也。” v盡管八大山人不是皇帝，但是八大山人屬于皇族，他將有一定資格代表著前明王朝，代表我們漢族人的天下。從“個山驢”到“八大山人”名號的更換可看出八大山人已經逐漸從小我走向大我，超越原有的觀念意識，將自己與大千世界和藝術天地融為一體。在這個階段八大山人的花鳥繪畫創作非常的豐富，他在花鳥畫中更多地表現自己對于人生的感悟，而將家國之痛融進了此時大量的山水畫中。他在繪畫時尤其喜歡在一張白紙上畫上一條魚和一只鳥或者是一只貓，或者稍襯幾筆背景，或者加一行題字或者一個署名。這樣能使他愜意誠心，能夠滿足他桀驁不馴的精神人格和孤芳自賞的貴族意識。他將自己畫的鳥故意夸張，特別是它們傳神的目光。有的鳥低著頭卻翻著一對白眼，那是代表著一種強烈的逼視；有的鳥則側著頭瞟著一對白眼，那是代表著一種強烈的傲視情緒；有的他所繪畫的鳥干脆就直接梗著脖子半睜半閉著一對眼睛，那是代表著一種十分強烈的蔑視情緒。后期階段八大山人的署名成為了一種連筆合體，看起來就像是“哭之笑之”，以表達他這么多年在哭之笑之、非哭非笑、哭笑不得的生活的狀態，內心的痛苦。此時八大山人尤其喜愛繪畫荷桿舒展而高聳的荷花，就像鋼筋鐵骨承受著人生百態的壓力，表現出一種忍辱負重的強勁風骨。此階段八大山人的花鳥繪畫更像一位歷經滄桑的老人的訴說，他已經從充滿個性的表現發展為一種受尊重的美感——平淡，集中而又平衡。他在平靜中玩味著飄渺的情韻，繪制著可愛的物象。

三、八大山人花鳥畫的社會地位

八大山人是一個非常有節氣的藝術家，他前朝遺民的身份在八大山人的藝術生涯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與其藝術發展息息相關。不過我們也不能將八大山人所有的藝術特點都歸結于八大山人的遺民身份，每次改朝換代都會有許多王孫節士，為什么只有八大山人能夠成為彪炳史冊、與眾不同的藝術家呢？那是因為八大山人的繪畫藝術蘊含著豐富的藝術內涵和禪學思想，并不是簡單地民族仇恨的傳情達物。

八大山人的繪畫在其不同時期的演變中用他獨特的藝術語言明確地表達了自我的主體意識，在他晚期的花鳥作品中這種特征尤為明顯。八大山人用寥寥數筆的繪畫形式向世人訴說著其自我的心境變化，這實質上是一種思想的自我解放，是八大山人對個性的表達和關注。八大山人的存在對于中國古代乃至到現如今的畫壇當中都具有著很大的影響。清代的“揚州八怪”，近現代的齊白石、潘天壽、范曾等著名畫家，都從八大山人的繪畫藝術中汲取過營養。“揚州八怪”繼承了八大山人反叛的一面，并且在其基礎上大膽創新，以一種生機勃勃的畫面出現在中國畫壇；齊白石等人則是從八大山人寫意花鳥的筆墨、意境和物象上各取所需。齊白石先生曾經題字極力的稱贊八大山人的繪畫，可見齊白石先生對八大山人作品的很是欣賞。

結論

八大山人的一生可以說是坎坷跌宕的，作為一個前朝王孫，面對國破家亡的殘酷現實被迫遁入空門，心中的憤懣與痛心是我們無法想象的。但他并沒有因此叫囂怒罵，更沒有演變為血腥的抗爭，而是不斷的摸索，用藝術的語言訴說著自己對生命和永恒的叩問。

八大山人的花鳥繪畫作品是富有靈性的，雖然畫面的物象不多甚至不全，但卻是奪人眼球的，使人玩味無窮的。一條魚，一株花，一只鳥，都是八大山人內心情感的表現，向世人訴說著八大的悲與喜，苦與樂。花鳥是八大山人的面目，是生命的感動，是其情感信息的象征和符號，是八大山人花鳥繪畫的圖特語言。在藝術形式多樣性的今天，對前人的模仿和自己的創新都是必不可少的，我們要虛心地學習，對藝術有著執著和向往，不懈地努力創造更美好的明天。

注釋：

i 陳光貽.稀見地方志摘要[M].齊魯書社出版社，1987：616.

ii 引用自百度圖片

iii 引用自百度圖片

iv 方聞.八大山人生平與藝術分期之研究[M].江西美術出版社，2000：166.

v 烏力吉.八大山人畫傳[M].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6：75.

【參考文獻】

[1]陳光貽.稀見地方志摘要[M].齊魯書社出版社，1987：616.

[2]烏力吉.八大山人畫傳[M].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6：157.

[3]方聞.八大山人生平與藝術分期之研究[M].江西美術出版社，2000：166.

[4]烏力吉.八大山人畫傳[M].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6：75.

[5]李福順.八大山人[M].山西教育出版社，20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