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臨黃河,風大,放風箏的人也多。
初春的三月,天氣并不冷峭。柳枝吐出嫩芽,遙遙相望,一樹柳色如煙。陌上花開的悠閑,不聲不息,點綴春天的美麗。一席綠草闖進春天的夢里,鋪展向遠方,點染到天際。一脈草木的清香,混著土地蘇醒氤氳的香味,淡淡的,賜予人生自然純情的享受。一聲燕妮的愜意,一抹桃花的嫣然,和著唱戲大爺一平一仄的韻,春意,在這古城之中,漸漸醞釀。而在春意梢頭,飄在白云藍天之下的風箏,做著帶有隱喻色彩的夢。
而我,佇立在溪橋上。微風輕語,在這金色的午后,想去偷竊一段春色,在記憶中收藏。抬頭望天,藍天白云間三三兩兩幾只風箏,無憂無慮,帶上風的翅膀,也許去看人間春暖花開,萬物爭春的盛況。也許望見“別館花深處,上苑柳濃時”,望見“鶯嘴啄花紅溜,燕尾減波綠皺”,望見“輕煙淡薄和氣暖,花村路隱現”,望見“花片片飛風弄蝶,柳陰陰下水平橋”,望見詩人尋覓草色的有無,望見江南杏花雨沾衣欲濕,望見古城楊柳風吹面不寒,望見鄧小平春天的故事,望見毛主席春天斗爭的傳奇。點點滴滴,匯聚春天的樂章,詩意而不失真實,質感而不失朦朧。
“媽媽,風箏是在和我們捉迷藏啊”一個小女孩輕輕扯著媽媽的衣角,指著飛向天際的風箏,甜甜的問道。小女孩長得很可愛,甜甜的笑容就像開放微風的桃花,惹人喜愛。
她的媽媽回以微笑,彎下身子,摸著孩子的臉蛋“我們的貝貝好聰明啊,你看,春天來了,風箏躲到云彩里,她也在和春天捉迷藏哩……”
此刻,在我眼中,也許風箏是一種隱喻,關于春天的。孩子以童真道出關于風箏最美麗的故事,風箏是春天的使者,把夢想放在孩子的心中,展現在眼眸里,未受塵世沾染的心靈,純真而單純。感謝那只風箏啟迪那個孩子,也感謝那個孩子啟示了不再是孩子的我。觸及了記憶深處的那一份最真最柔軟的情愫,從回憶中悠悠升起的那只熟悉的風箏,載著兒時的歡笑,隨著蒲公英飄風遠方,旁邊還有馬蘭花遍地綻開。的確是“兒童放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每個孩子都有心情,縱使再苦再累。
風箏讓人們在春天脫去冬日的棉衣,帶上歡愉的心情,攜一家人,遠行踏春,放遠風箏同時也放放牧心靈。
古人似乎對風箏更有興趣,宋人周密【武林舊書】:
清明時節,人們到外放風箏,日暮而還。
可見放風箏人數之多,興趣之濃,事況之盛。陸游也曾寫道“竹馬踉蹌沖淖去,紙鳶跋扈挾風鳴”,明徐渭“江北江南底鷂齊,線長線短回高低”都顯示出風箏在古人生活中地位,古人的生活情趣,審美態度與今人的不同。
然而古往今來,風箏始終保持本質的狀態,幾根木條,一塊紙布,一卷線,便可飛上天。風箏是否隱喻著我們未曾留意的美好事物。種種的情況,記憶便在抽絲撥繭,仿若化成一只蝶,在這春的倩影中流連。似曾相識的背景,那些花兒,那些草兒,或是大漢甩開膀子拾捯,或是大爺在門前放開嗓門。只是人早已不是那人,我也不是那時候的我,心早已不是未落足跡的雪原。時間給故事染色,故事也把我褪色,褪掉了我最初的顏色。在生活里摸爬滾打,早已忘記了什么是花香,什么是松落。緊閉心扉,不讓那一絲絲微帶泥土草氣透進心窗。一直在忙,初中忙中考,高中忙高考,大學忙什么,女朋友啊,畢業啊,考研啊。也許到了以后,忙工作,忙生活,一路奔波,忙得把自己也給忘了。帶著鐐銬,心為形為役。也曾為“花未眠”而感動,但生活在身后緊逼,容不得半刻休息。學習好了嗎?考試過了嗎?工資高了嗎?種種質問來自他人來自社會甚至來自自己。欣賞身旁的風景吧,潛意識立即反駁,不,我們不能花前月下,我們得奮斗,尋找前進的方向,生活將我們囚禁,而我們大多數選擇屈服。最終,忘記了春天,忘記了飄揚在兒時的那只風箏,忘記了與我們相關或不相關的一切美好事物。
風箏是一種隱喻,關于春天,關于兒時,關于未曾留意的美好的事物。她來自歷史深處,來自記憶深處,來自每個人似曾相識的地方。你是否站在時間的橋頭回首望到兒時的風箏?是否放緩步伐抬頭望望云間飛起的風箏?這是風箏給予我們的一種隱喻。我們要做的,就是還原隱喻背后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