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江
1975年,美國策展人威廉·詹金斯(William Jenkins)策劃了在攝影史上極具影響力的一個展覽——《新地形攝影——人為改變了的風景》(New Topographics: Photographs of a Man-Altered Landscape),該展覽在喬治·伊斯曼國際攝影博物館舉辦,堪稱攝影界的一座里程碑。從此,“新地形”成為攝影專業詞匯之一。雖然本期專題無意討論這個攝影流派的理念、創新和發展,但不得不說我們非常感興趣于“新地形攝影”所反映的基本問題,也是當今社會發展階段所面臨的基本問題之一。那就是:人與自然的互動會帶來什么后果,這些后果又將如何影響社會的發展走向?
工業發展和城市化進程,再加上當下正在經歷的信息化社會飛躍,人們總是越來越不滿足自己的生活空間和生活方式,試圖改變著自己周邊的一切,人造的風景代替自然景物成為我們身邊視覺信息最豐富的載體。面對這一切,有人說,工業開發和城市擴張侵蝕著自然風景,讓我們逐漸遠離自然的本真;也有人說,人造景觀代表著社會的前進力量,隨著文明的發展,它們將與自然形成和諧關系。
于是,我們又要回到剛才的那個問題,以及回答這個問題的方式。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但是若要回答,以攝影為途徑有著天然的優勢。攝影是客觀的,又是有選擇性的;攝影是直觀的,卻需要積極地思考與解讀;攝影能給后人留下視覺依據,也可以告訴現代人我們的態度。更重要的是,攝影是讓現實發聲的最重要媒介,藝術化的表達方式能讓它超越其他發聲機制,自身變成為人與自然互動的結果之一。而這些,就是以下將要與大家見面的攝影師們所做的。只不過,這些攝影師并不急于讓他們的影像發出確切的聲音,重點大多是呈現人造風景本來的樣貌,再把思考空間留給讀者。
在本期專題中,我們為大家梳理幾種回答問題的角度和方法,并從中試著尋覓回答問題的思路。邁克爾·柯林斯(Michael Collins)的《工業與景觀》(Landscape and Industry)不僅是一系列工業景觀照片的集結,也是當代藝術對早期工業攝影“紀實”思潮和19 世紀自然主義風景繪畫的回歸與探索;托比亞斯·馬多林(Tobias Mad?rin)幾乎采用同樣的方式觀察人與環境的交叉點,引領觀者進入共鳴的節奏;安沃·赫什(Enver Hirsch)像一位城市人類學家一樣拿出自己的“研究成果”,試圖通過城市“內在的聲音”接觸制造和改變城市風景的人;布萊德·譚金(Brad Temkin)希望把觀眾的注意力集中到一個以對抗城市生活所造成的熱島效應為目的的新運動;而河北省黑白藝術攝影協會的十名攝影師則在努力探索工業風景的藝術呈現和表達,希望從人造風景自身探尋它們存在的立場。
他們的攝影,無法讓我們確切地了解人與自然的互動所帶來什么后果,不過,在這些照片中能夠讓我們看到人們是怎樣改變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