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
《東方藝術·大家》從2014年4月刊開始整改出一個新的欄目“紙上展覽”。應該說,“紙上展覽”的概念并不新穎,我們已經看到不少的雜志做過類似的欄目,無非就是編排一些作品圖像,它實際上只能算實現或未實現的展覽圖冊,并不能提供給我們展場的經驗。立體的展覽現場與平面的讀本似乎本就是差異很大的事物,但有意思的是,現在當代藝術的展覽不斷地將談話、文本帶入進來。談話、文本如何轉換為可供觀看的展覽?我們往往可以看到,談話中某些句段被書寫在展墻上,談話的紀實錄像被陳列出來,行進的交流最終成為僵化的美術館日常展示,卻又因為其片段化和冗長性而不能被觀者所有效體會。而“紙上展覽”卻可以很好地化解這一問題,因為它適合安靜地閱讀和悟對。但是,回復到平面紙本,對于當代藝術視覺性和現場性的一面就只能做到最低限度的保留。盡管說,文獻形式是確保那些規模龐大、展地偏遠、耗時過長或暫時性的作品能夠被保存下來的一種策略,以往的不少藝術作品便是以語言文字、照片和圖示的形式傳遞給我們的。而此次“紙上展覽”欄目充分認識到了紙本呈現的優缺點,加強了圖文并茂的閱讀性,同時又注重揭示藝術創作的邏輯性內核,通過圖片、自述、對話、評論等不同形式將各種藝術家的工作方式盡可能展示出來。其中有些藝術家的創作可以說真正實現了欄目開辟之初所希望達到的目的,即將平面紙媒作為一個可感的“空間”,表現出一種有別于其他空間的特殊形態。
除了對于新的紙本空間的實踐探索,我覺得,“紙上展覽”最重要的還是展覽主題選擇的敏銳性。“時間”“身體”“外省青年”“城市”……都是與目下中國當代藝術的語言和社會實踐議題密切相關的。但很顯然,它不是要做所謂嚴密的問題歸納,而是經由一個個議項提供給各類藝術家思想擊撞的場域,因此,我們會看到有時拋出來的小項似乎溢出了主題的脈絡甚至是相對抗的。正因為這樣,它才呈現出開放的思想維度(當然,我覺得作品的時間跨度還可以更大,參與者的身份還可以更多元,不只是在藝術家范圍,如此打開的空間或許會更大)。就選題的指向而言,我們也不難察覺,欄目的組織者不只從一個路徑來介入當代藝術,語言與媒介、肉身經驗與精神觀念、個體行動與社會政治、現實與未來……在他們所選擇的藝術家創作中都有所體現。而且,我能夠感受到,他們所傾注其中的熱情和人文感懷。這使得一個個紙上的展覽變得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