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東諾夫反現代思想的啟示

摘要：當代俄羅斯學者普拉東諾夫是俄羅斯保守主義思潮的代表人物之一。其反美思想主要體現在對美國國家合法性、美國文化、美國形象及美國經濟模式的全面否定上面。在其論著中將美國解讀為一個受猶太共濟會操控的邪惡帝國。在全盤否定美國文明的同時，高度贊揚了俄羅斯文明。其反現代思想體現了不同文明之間的觀念沖突。普氏之鏡折射出價值取向在國家治理和發展方向上的主導作用。

關鍵詞：普拉東諾夫；反現代；美國；俄羅斯；核心價值觀

蘇聯解體后，激進的自由主義改革使俄羅斯陷入了政治、經濟、社會的多重危機之中。葉利欽本以為政治上的慷慨可以換取西方社會的信任與接納，然而，絲毫沒有放緩的北約東擴令俄羅斯如夢初醒。面對國內亂局和西方國家的戰略壓力，俄羅斯思想界試圖從歷史和傳統中探尋國家的未來和希望。俄羅斯的保守主義思潮隨之興起，普拉東諾夫就是這股思潮中的一員，他頗為激進的反美觀成為21世紀現代化浪潮中的一股具有典型性的反現代逆流，十分耐人尋味。

一、普拉東諾夫及其學術活動

阿列克·阿納托利耶維奇·普拉東諾夫（Платонов Олег Анатольевич）1950年生，經濟學博士，曾就職于蘇聯中央統計局資本主義國家研究處、蘇聯國家勞動委員會勞動研究所，現任獨立智庫《俄羅斯文明研究所》所長。

普拉東諾夫的學術研究領域涉及經濟、哲學、歷史、政治等。在經濟領域，普拉東諾夫主要研究文化與經濟的聯系、東正教勞動倫理、俄羅斯民族精神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有俄羅斯學者評價：“普拉東諾夫主編的《俄羅斯文明中的經濟》（Экономика русской цивилизации）是思考俄羅斯經濟與社會的特色及其與異國文化對話能力的一部力作……效率經濟不可能不具有民族色彩，不可能不基于民族傳統、民族精神特性。因為經濟屬于人類活動的范疇，經濟應當從屬于精神價值，而精神價值確立了人的生命意義”。[1]170也有學者評價普拉東諾夫的研究是 “探討在東正教基礎上構建經濟活動的可能性、意識形態和宗教信仰以及勞動倫理價值觀對俄羅斯復興的重要意義”；[2]338此外，普拉東諾夫還研究后工業時代與全球化，他認為全球化是戰爭的一種形式，而這場戰爭是美國主導的，以控制全球秩序為目的。[3]197按照普拉東諾夫的觀點，在全球化競爭中，資本主義世界必定會遭遇全面的經濟危機，從而轉向社會導向型社會。[4]158在哲學領域，普拉東諾夫是俄羅斯哲學家伊萬·亞歷山德羅維奇·伊利因（Ильин Иван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的追隨者，致力于研究伊利因所發展出來的基于東正教的國家性概念。[5]137在歷史與政治領域，普拉東諾夫的一個重要命題是相信反俄的猶太共濟會陰謀的存在。他在其著作《美國為何將亡》（Почему погибнет Америка）中把美國看做是“猶太共濟文明的策源地”，認為猶太共濟文明的所有邪惡和罪行在美國歷史中都曾得以顯現。他認為是猶太共濟陰謀家一手造成了俄國革命，布爾什維克政權應當對八千七百萬條生命負責，而斯大林對于拯救俄羅斯于猶太布爾什維主義邁出了第一步。[6]86有學者認為普拉東諾夫的一些文章是帶有種族傾向的沙文主義、民族主義。也有學者認為其作品包含大量的個人情感缺乏證據。但他本人堅持他的歷史研究結論都是以事實材料和檔案文件為基礎的，這些結論使得那些臆造歷史的人們感到不滿，是他們蒙蔽了千百萬民眾；[7]德國政治學家安德西亞斯·烏姆蘭特認為普拉東諾夫的書是“政治謗書”、“病態的反美主義”。[8]133

普拉東諾夫所言的猶太共濟會是一個尚無定論的組織，俄羅斯學術界對俄國共濟會的評價和看法不一，對其所持的否定觀點主要有：共濟會作為一種建立在猶太教上帝選民基礎之上的秘密罪惡團體，追求達到統治世界的目的；自由石匠是俄羅斯國家制度的敵人；俄國東正教會把俄國共濟會看成一種秘密的，同上帝、教會和天主教民族國家相斗爭的革命組織。[9]

二、普拉東諾夫的反美思想

普拉東諾夫的反現代思想主要體現在其激進的反美觀念之中。其出版于上世紀90年代末的《美國為何將亡》一書中詳細表達了他對美國文明的看法，該書問世后曾被多次出版，譯成多種文字，書中的激進觀點引起了不小的社會反響。

（一）對美國國家合法性的否定

普拉東諾夫把美國歷史看做一部白人屠殺印第安人、販賣和奴役黑人的歷史，對于白人在北美大陸擁有土地的合法性提出質疑。他在其作品中稱：“美國國家建立在數以億計被殺害和被折磨的印第安人的尸骨上。而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猶太共濟會的宣傳材料至今還在向世人灌輸美國是白人殖民者開發建立起來的思想。而美國大片的土地是在白人到來之前就已經被印第安人耕作。白人此時是侵略者、占領者和掠奪者，把自己的福祉建立在無數印第安人的死亡和苦難之上……占領了印第安人的土地后，侵略者宣布原住民為外來者，按照美國法律（直至1924年）印第安人不屬于美國公民，不享有任何公民權利”[10]7。

普拉東諾夫稱：“美國的奴隸貿易始于哥倫布” [10]5。他認為當時的猶太人主要從事釀酒業和奴隸貿易，奴隸貿易不僅可以為他們賺錢大量利潤還能為他們的酒廠提供廉價勞動力。“紐波特是奴隸貿易的中心，現代人稱為‘猶太人的新港。在紐波特，屬于猶太人的用于運輸奴隸的船只有300條之多……美國猶太人奴隸貿易的另外一個中心是南卡羅來州的查爾斯頓。這里建有大量的酒廠，產品銷往非洲以換取奴隸。此外，這種交換所得的奴隸不僅運往美國，還運往西印度的猶太奴隸主種植園” [10]6。普拉東諾夫認為正是奴隸貿易為美國積累了大量原始資本。他在其書中披露，1661-1774年間從非洲運抵美國的活的黑人有100萬左右，途中死亡人數超過900萬。猶太奴隸販子收入超過2萬億美元天文數字。[10]7

（二）對美國文化的否定

普拉東諾夫把美國的大眾文化視為毫無內涵的、致使人性退化的消費品。他認為“美國人絕大多數是超乎想象的單一維度的人。他們的生活價值僅僅是對錢和消費的追逐。約60%的美國人從不讀書，如果讀也是首選讀偵探小說和色情小說……文化對他們來說不是內在的精神世界，不是一種內心的需求，而是可以花錢買來的奢侈品。施瓦辛格、史泰龍等形象都是人性退化的象征。這些形象所表現出來的都是粗魯、無知、庸俗、老調、簡單等美國電影的特征。美國電影的特技、絢麗的畫面、緊張的情節、刺激的暴力與性畫面并不能彌補電影中缺乏的鮮活的人的情感和精神的貧乏空洞……這類電影正在把人變成簡單化的生物，只會運用簡單貧乏的概念、刻板的套詞、微笑、表達等方式”。[10]28

普拉東諾夫認為受猶太人操控的美國文化產業盜用了基督教之名，侮辱了基督教的圣潔高尚。他寫道“好萊塢從一開始就是猶太商人所建立的，目的就是為了分化基督教文化，把基督教民眾變成役畜，容易被使喚的生物。好萊塢在2000年文化的背景下創造出如此刻板、簡單的形象和角色是對新約高尚精神價值的侮辱。金錢、墮落以及對財富和生命之美的粗淺認識是對一代代人類意識的摧殘和糟踐。好萊塢所謂的明星通常都是一些心靈和道德缺失的人，靚麗的外表下掩蓋的是內心的空虛、貧乏。他們不僅不能為觀眾帶來善感，就連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團混亂。他們大多是獸奸者、嗜毒者、道德淪喪者、縱欲者。麥當娜所謂的創作是對廣大基督教民眾情感的侮辱。‘麥當娜這個名字本身對基督教民來說是一個很神圣的名字（意思為圣母、圣母瑪利亞）。如此圣潔的名字居然被西方的猶太經紀人給了一個公開淫蕩生活的女人”。[10]29他還寫道：“類似的反基督的大眾文化元素還有搖滾樂。這種音樂形式的創始人是公開反基督的猶太歌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即貓王。這個地地道道的猶太墮落之徒，癮君子，最后因超量吸毒而結束了自己的丑陋生命。他成為西方反基督青年的偶像。這個眾人皆知的撒旦之徒死后卻在美國和以色列得到眾多緬懷而建立了眾多紀念碑”。[10]30

（三）對美國夢和美國英雄形象的否定

一個民族的夢想和英雄形象是這個民族核心價值觀的一種體現，普拉東諾夫對美國人的民族夢想和英雄形象報以最大的蔑視和訓斥。他在作品中寫道：“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夢想和崇敬的英雄形象。俄羅斯歷史上的英雄人物都是東正教的圣徒、苦修者、為祖國土地而戰斗的勇士和統帥；夢想則是國家民族的繁榮富強，俄羅斯宗教的穩固不動搖。個人利益遠遠低于宗教、祖國與國家利益。美國的生活則完全不同。多數美國人心目中的英雄是強盜、黑幫等獲得成功的犯罪分子。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同另外一個美國犯罪中心亞特蘭大市每天都有數萬美國人造訪。街邊充滿了各種賭場和妓女、同性戀者出沒的酒店。正是在這種場合中你可以理解美國人的愿望和夢想——斂財、暴富。當你看到他們眼中的興奮和貪婪的面容所扭曲的形象時，你會意識到美國對于世界的威脅”。[10]26

（四）對美國經濟模式的否定

在普拉東諾夫看來，猶太人的商業思想是與基督精神對立的。他援引美國歷史學家約翰·亞當斯的話：“美國把商人階層變成這個國家的統治階層，奠定了自己的重商文明。其他階層都在商人階層的統治下，很快就將重商主義思想變為自己的生活哲學。一個偉大的文明難道可以建立在貨幣兌換哲學的基礎之上嗎？難道可以建立在把利潤作為主流思想的基礎之上嗎？……奴隸貿易、高利貸、詐騙印第安人的貿易——猶太商人積累資本的方式為美國經濟定下了基調”。 [10]22

普拉東諾夫認為美國消費型的經濟模式是對地球資源的極大破壞，并將地球的資源枯竭和環境污染歸罪于美國。美國人的人性因追求物欲而遭扭曲。“美國的消費競賽吸引了無數人不惜代價，美國精神體系將他們變成了奴隸，毀壞世界秩序、反人類精神世界的奴隸，把人變成了簡單粗糙沒有任何內涵的生物。人個性的退化成為美國社會發展的范式……錢、物充滿了美國人空虛的心靈也填充了他們思想中的匱乏和罪惡。他們生活在無盡的物欲最求之中。為了獲得新的物品，他們丟棄了尚完好無損的便宜物品……美國人主要的休閑方式就是購物。有時全家人一同去商店購買一些根本不需要的東西”。[10]27

三、普拉東諾夫思想探源

在普拉東諾夫這種言詞激烈的批判背后，隱藏的是兩種不同的文明觀。普氏認為當今世界至少存在兩種文明的對抗。一種是俄羅斯文明，另一種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文明。普氏所言的俄羅斯文明的概念來源于俄羅斯學者達尼列夫斯基（Н.Я.Данилевский，1822-1885）的文化歷史類型理論。該理論出現之前，人們普遍認為人類社會的發展是從低級向高級演變的單一線性向上的模式。首先是印度和中國，然后轉入高級發展形式希臘和羅馬，最終完結于西歐。這種觀念產生于西方，西方宣稱自己是世界文明的最高形式。達尼列夫斯基的文化歷史類型理論則推翻了這種觀念。他認為，人類文明不是線性發展的，而是多種文化歷史類型并存發展的。每一種類型相對其他類型都是一個封閉的精神空間，對其的評價只能按照其本身的標準。按照達尼列夫斯的理論，不存在也不可能產生全人類文明。存在的是不同類型的文明，例如：埃及文明、中國文明、歐洲文明、希臘文明、羅馬文明、斯拉夫文明。普氏在達尼列夫斯基文明論的基礎上提出了俄羅斯文明的概念。普氏自言：“我把俄羅斯文明的概念具體化，實際上是將其與神圣羅斯的概念等同化。……神圣羅斯的精神價值為我們展示了高尚的東正教道德倫理——行善、視勞動為美德、不貪欲、互助、俄羅斯村舍的自我管理，在這種生活方式中，生命的精神動力高于物質動力，生命的目標不在于物、不在于消費，而在于自我完善、修身養性。俄羅斯文明概念中的東正教特性決定了個人對進步的理解，以及對財產的態度”。[11]84

四、普氏反現代的啟示

（一）兩種價值觀的碰撞與對話

普拉東諾夫的反美思想在其著作中表達的淋漓盡致，用詞激烈而尖銳，給人一種極端仇視美國的感覺，其所指的“猶太共濟會”也是一個莫須有的事物，這或許令人懷疑他的寫作動機。然而，“猶太共濟會”到底存在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書中所列出的美國的種種罪行即便沒有被夸大，也確實可謂美國歷史上的“污點”。普氏在批判美國的同時，高度贊揚了俄羅斯東正教的價值觀，這實際上是一種文化保守主義思想，正如索爾仁尼琴早年被蘇聯政府驅逐后，剛剛抵達美國就大罵美國文化頹廢，“他并不認為西方民主適合于其他國家，他警告道，西方國家將其他國家的失敗歸咎于沒有實行民主制度，這是一個錯誤。他稱美國陷入了庸俗的物質消費主義泥潭”。[12]普氏與索翁的這種反現代思想實際上指出了現代性的種種弊病和危機。關于這一點，法國杰出思想家盧梭早在美國建國之前就對西方的現代性提出過深刻警示，尤其在談到西方現代性對人性的影響時與普拉東諾夫對美國大眾文化對人性的扭曲有著相似的觀點，“他一針見血地指出現代性與人性本身的矛盾，從而使盧梭比他的同時代人更尖銳地看到了現代性思想對人本身的扭曲；盧梭甚至進一步指出現代性的‘進步無非是對人性本身的壓迫和強制，他還暗示單靠現代性本身是無法克服現代性危機的”。[13]如果站在世界發展一元論的角度，可以將普氏所論視為一種反現代的思潮。但反現代的概念本身就已經揭示了世界歷史發展的矛盾性和二元乃至多元性，因此，普拉東諾夫的責罵實際上是兩種文化、兩種文明、兩種價值觀的對話。一方是西方所謂的“普世”價值，另一方則是俄羅斯的傳統價值。普氏也承認人類文明是可以并存的，兩種甚至多種文明也可以交流甚至融合。東方的文明要找尋出路，西方的現代性也要克服危機。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世界的必然包括民族的。

（二）普氏的反現代思想并非孤例

有趣的是，普氏的反美思想不止于俄羅斯。其著作《美國為何將亡》首版問世于1999年，一個生肖輪回之后的2011年，中國有學者出版了《統治世界：神秘共濟會揭秘》一書。該書中的觀點與普拉東諾夫極為相似，同樣相信共濟會的存在，認為共濟會的組織形式，就是“一種將政治家、工業家、金融家和媒體融合在一起的方式”，其目標就是實現所謂“全球一體化”，即“由西方金融銀行家、工業家和知識精英聯合控制的超國家實體化的世界政府”，“共濟會等組織是西方國家政府和政黨高層的幕后主要操控勢力，美國政府和政黨要員多為這些組織的成員”，[14]10引證了神秘共濟會力圖掌控資本和統治世界的諸多預謀等。這部著作出版后，有學者發表書評，談到：“資本的張力慫恿他們通過各種非人道和反文明的方式在政治、經濟、文化和自然等諸多領域攻城略地、巧取豪奪。共濟會象征著資本，而統治世界的實質就是在于資本壟斷”。[15] 無論書評的作者是否認同共濟會的存在，都已經就西方世界強大的資本擴張給出了自己的否定觀點。

由此可見，普氏的思想并非孤例，反現代的思想家亦非普氏一人。如果說有個“共濟會”在操縱著西方運用資本的力量來達到統一世界，實現所謂以美國為首的“全球一體化”，那么我們是否可以重提斯大林試圖操縱東方社會主義國家運用階級斗爭的力量來達到統一世界、實現所謂以蘇聯為首的“全球一體化”呢？顯然，這不免給人以冷戰思維回潮的感覺。對于蘇聯——這一美國曾經的最大對手，在普氏的筆下卻成了猶太共濟陰謀家的杰作，而斯大林本人則成了“為拯救俄羅斯于猶太布爾什維克主義邁出了第一步”的英雄。普氏的這種表述對自己的反美觀難以自圓其說，其邏輯上的混亂也不言而喻。普氏所論也許反映出蘇聯解體后的俄羅斯試圖擁抱美國而遭到冷落的尷尬。

其實，在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的主流價值觀中，其對自身民族優良傳統的描述幾乎都是類似的；對不認同的價值觀的揭露與批評也幾乎是相似的。普氏頌揚的俄羅斯文明中的“行善、互助、勤勞、自強、團結、自我犧牲精神”等，其實都是人類共有文明。中華民族提倡的“仁義禮智信”，新中國國歌中的“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等，與普氏推崇的俄羅斯文明中的英雄觀，自我完善精神都是相似的。相反，美國在冷戰時期對蘇聯、中國等意識形態敵手的攻擊，與普氏對美國的攻擊也有不少相似之處：“獨裁、愚昧、無知、不人道、野蠻”等一直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攻擊他國慣用的言詞，在人權問題上的口水戰至今未消。

（三）包容互鑒才是最佳選擇

21世紀的今天，蘇聯已不復存在，美國卻在發展著；俄羅斯重新舉起了鷹頭旗，中國卻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現代與反現代兩種價值觀在碰撞的同時，也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相互包容，即對抗的同時有對話、對話的同時有互補、互補的同時向趨同的方向轉化發展。這也是世界格局由戰爭到和平，由和平到冷戰，由冷戰到逐步趨同——一體化的方向發展的根本原因。

世界格局的演變，揭示了一個深刻的道理：一個國家的主流價值觀在國家治理和發展中起著主導作用，包容互鑒的價值觀才是最佳選擇。“包容互鑒，就是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樣性、發展道路多樣化，尊重和維護各國人民自主選擇社會制度和發展道路的權利，相互借鑒，取長補短，推動人類文明進步”。[16]

當代中國正在發生廣泛而深刻的變革，社會思想更加多樣，社會價值更加多元，社會思潮更加多變。如果把普氏作為一面鏡子，我們已經遠離了冷戰時期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思維方式。中國傳統文化提倡的“和為貴”、“君子和而不同”充分體現出價值取向的包容性，而當代中國倡導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二十四個字，則“把涉及國家、社會、公民的價值要求融為一體，既體現了社會主義本質要求，繼承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也吸收了世界文明有益成果，體現了時代精神”，[17]這當然也包含了“資本的力量”。

在這二十四個字的主導下，當代中國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方面取得的翻天覆地的變化舉世矚目；絲綢之路經濟帶、海上絲綢之路戰略的順利啟動，與美國重返亞太戰略受挫、烏克蘭危機等形成鮮明對比。這二十四個字其實是包容互鑒人類文明的高度概括，這應該是普氏所論給我們的最大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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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郝葵，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博士研究生，河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俄羅斯歷史文化。

（責任編輯：楊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