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科學革命的結構》一書中集中反映了庫恩的科學觀,其強調:接受以科學史為依據的批駁考驗是闡述任何科學哲學的必經之路,所以他從科學史角度探討了科學的本質、科學革命的結構以及科學發展模式等問題,提出了“范式”、“不可通約”等概念,改變了人們對于科學的認識,特別是他首次把社會因素、心理因素引入到對科學認識過程的研究中,描繪出了一種與邏輯實證主義、批判理性主義“大異其趣的科學觀”。
關鍵詞:范式;常規科學;范式轉換
中圖分類號:B0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35-0042-02
一、科學范式:大異其趣的科學觀
在《科學革命的結構》中,科學是一個動態的歷史過程,“把科學發展描繪成一個由一連串相續的為傳統限定的時期并間以非累積性的間斷點的過程”[1],而不是一堆完整具體知識的不斷堆積,從而否定了邏輯實證主義累積進步的科學觀及波普爾的科學觀:科學是不斷的革命。在這個動態過程中,既有常規科學量的積累,又有革命科學質的飛躍,其每個發展的階段都有自身內在的特殊結構,而體現這種特殊結構的實體便是“范式”。
庫恩所謂的常規科學為:建立在以往相當數量的“科學成就”之上的研究工作。因為這些科學成就會成為某個科學共同體在某段時期內一致認同的“進一步實踐的基礎”。然并非所有的成就都能成為這個基礎,要具備“他們的成就空前地吸引一批堅定的擁護者,使他們脫離科學活動的其他競爭模式。同時,這些成就又足以無限制地為重新組成的一批實踐者留下有待解決的種種問題”[2]的條件,其可謂之“范式”。一旦成為范式便意味著科學共同體達成了一種研究共識。范式有助于科學共同體來限定自己的學科范圍。在這個限定的范圍之內科學家可以開拓新的研究路線、闡述相關問題、選擇考察問題的各種方法、確定相關的研究領域。范式對于科學探究而言是必不可少的,在庫恩看來,如果沒有范式,那么,“自然史就不可能獲得詮釋”。
當范式作為一種標準開始指導整個共同體的研究工作時,這個標準也就預示著一個領域已經成為科學了,進而形成了學術界公認的“范式”,自此科學探究便走上了常規之路。那么還有什么問題嗎?答案:有——即便范式是由該學科本質的和基本的假定組成,然在范式最初確立時,其應用的范圍和精確性兩方面都還是非常有限的。在庫恩看來,一個范式之所以獲得了其應有的地位,在于它能更好地解決科學共同體認為最重要的問題,這是它的競爭對手所無法與之抗衡之處。但是,“能更好”未必意味著它能徹底地解決某一個問題抑或解決某類也重要的問題。
所以說范式在一開始僅僅是預示可能的成功,而不是必然的成功。要想實現成功還有很多細節工作要做。實際上,常規科學便是導致預示成功的實現過程。在實現過程中,尚有三個方面的工作需要完成。第一,擴展范式所“展示出來的特別有啟發性的事實;第二,增進這些事實與范式預測之間的吻合程度;第三,力圖使范式本身更加明晰。”[3]由此可見,常規科學便是“強把自然界塞進一個由范式提供的已經制成且相當堅實的盒子里。”[1]在常規科學研究中,科學共同體基本上不去考慮范式之外的東西。也就是說,常規科學屬于收斂性質的,它“不希求意外的新事物”,因為其目的在于解釋現有的現象而不是去發現異常現象。常規時期的科學發展過程相對穩定,正如社會穩定對社會的繁榮和發展所帶來的好處一樣,常規時期是科學發展的最重要的條件。在范式指導下進行科學探索,科學得以順利發展,把新知識不斷添加到已有的知識庫中。沒有范式的指導,科學就不可能達到現在這樣的繁榮,取得如今這種優勢的地位。
庫恩強調,即規則本源來自于范式,然哪怕沒有規則的存在,范式仍然能夠獨立的去指導研究,這便是范式所獨具的優越之處。同時共有范式的確定并非就是共有規則的確定。共有規則的確定必須和共同體的范式相互作比較。在于科學共同體成員從諸范式中將發現的可分離的因素抽象出來加以概括便成了研究的規則。要描述或分析一種特殊的科學傳統,“必須找出這類公認的原則和規則。”但庫恩同時指出,“尋找規則比尋找范式更加困難”。原因:一是科學家允許對一個范式的解釋有分歧,這意味著沒有對范式達成一致的意見;二是一個范式的存在并不需要暗含存在一整套規則;三是指導科學家工作的常常是波蘭尼所謂的意會知識,即通過實踐而獲取卻不能夠清晰敘述出來的知識,這說明科學家們的實踐活動更加注重過程,而人們是不可能將過程的每個要素均描述下來;四是共有范式的各種屬性并不總是顯而易見的,既然如此范式可以說是存在于每個科學家心中的。
常規科學中規則和范式均有重要的作用。然范式沒有規則的輔助也能確定常規科學,而規則更傾向于幫助科學家解決一些關于基本問題的爭論,但范式比規則更具有優先性——發現以往指導過特定常規科學研究傳統的諸規則十分艱難。因為科學家從不抽象地研究概念、定律和理論,他們往往與應用一起并通過應用來學習這些東西;其次,新理論的問世總是伴隨著它在自然現象的某種具體范圍的應用;再者,學習理論的過程依靠對應用的研究;最后,一個學生從大學開始一直到他的博士畢業,再到他獨立的研究生涯從事常規研究的問題時,始終密切地模仿前人的成就。科學家就是這樣不知從什么地方直觀地獲得抽象的游戲規則的。而且,關鍵是哪怕不存在規則,常規科學也可以依舊“來去自由”的運行,換言之,范式比任何規則和假定更具有優先性。
二、范式轉換:革新科學的場域
在《結構》中,庫恩說:范式指導下的“常規科學……是一項高度累積性的事業。它的目的在于穩定地擴展科學知識的廣度和精度”[1]。然“廣度與精度的擴展過程,同時又是范式涵蓋下的常規科學的資源耗盡的過程,范式是維持常規性的力量,又是破壞性積累的前提。”[4]
科學發現是個非常漫長的歷史過程,而不是突然出現的單個事件,它們是具備一種有規則地重復呈現的結構。意識到反常的存在是科學發現的始端。但是,由于范式自身所固有的頑抗性。不是全部的反常都被看作反常,其可能被忽略、被否定。為了消弭這些反常現象,就必須繼續對出現反常的領域反復進行研究,直到范式調整到可以解釋反常為止。調整范式的結果是科學家也隨之用一種不同于以往的方式看待自然界。只有科學家學會了用新的方式看自然界,新的事實才會成為科學事實。由此我們發現:科學發現實際上便是概念同化的過程,但是在同化新信息的過程中,并不總是引起范式的改變。由理論預測且經過實踐得到的發現構成了常規科學的一部分,不會產生理論預測之外的新類型的事實。但是,并非所有的理論都是范式理論。不管是前范式時期還是導致范式大規模改變的危機時期,科學家們依然會通過實踐提出很多達不到范式標準或試探性的理論,從這類理論研究導出的一些未意料的結果能夠導致發現反常。庫恩認為,反常往往經歷三個階段:首先是反常的發覺;其次是反常的擴展,其中包括反常現象的增多和對范式基本理論的危及程度;最后是反常的調整、適應和同化。但是,這種調整和同化工作并不總是成功。換言之,在常規科學中會發生屢屢解不開它本應該解開的謎的現象。解謎的持續失敗意味著對范式構成了嚴重的威脅,一個“明顯的無專業安全感”的時期就開始了,科學由此進入危機時期,進而革命的時機也逐漸成熟起來。
“常規科學的周期為科學家們提供了機會,使得它們可以把某個理論的專門部分加以發展。在一個范式亦即他們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基本原則中工作時,他們能夠完成嚴密的實驗工作和理論工作,這些工作對于使范式與自然的相配達到日益增大的程度是不可或缺的。”[1]但是,所有科學家都曾經是而且一直是常規科學,那么一門特定的科學就會陷入某個單一的范式之中,并且永遠也無法超越它而進步。庫恩認為這是一個十分嚴重的弊端。一個范式包含了一個特別的可以借以觀察世界和描述世界的概念框架,還有一組特別的使范式與自然相配的實驗技術和理論技術。然而,沒有所謂的先天性理由讓人們信服:任何一個范式是可得到中的不可替代的那個。所有范式,從它們與自然的相配方面看,都在某種程度上是不適當的。換言之,不存在一個一勞永逸完全適當的單一范式。因此,科學本身應當有一種突破一種范式進入另一個更好的范式的方法。這就是科學革命的功能所在。而且,在庫恩看來歸納主義科學觀無視了范式在指導觀察和實驗方面的作用。“正是由于那些范式對在它們的框架之中所從事的科學有著這樣一種普遍而深入的影響,因而,一種范式被另一種范式取代必然是一種革命性的活動”[5]。
科學家在范式框架內工作同時對他們對待世界的某一特定方面的方法給予指導幫助。通過科學革命新舊范式完成更替,然庫恩強調:新舊范式的轉換如同心理學上的格式塔轉換,轉換之后,新舊范式的支持者們便“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之中”。即一旦范式改變了,同時伴隨的是這個世界也再也不會與以往相同了。科學革命最終導致的是世界觀的改變。即庫恩所強調的:新舊范式之間是不可通約的!
三、范式理論的影響
庫恩描述了“一種大異其趣的科學觀”,在整個世界引導了一場認識論上的大變革。“其影響不僅在科學史、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等相關領域,而且對后現代主義、科學人類學、政治史等領域同樣產生了深刻影響,在某種程度上成為當代文化研究的‘范型’”[5]。然而,庫恩沒有闡明清楚:為什么在其范式框架中會產生新的規則,為什么新規則的應用連帶產生的新內容是原有范式無法涵蓋的,為什么通過革命產生的新范式與舊有范式是不可通約的。在他看來,新范式與舊有范式更替的實現不是通過邏輯和經驗證據來完成的,而是因形而上學以及其他社會心理等非理性因素的作用,“新范式或者是一種容許日后闡釋的充分的暗示,都是一下子突現出來的”[6],這使其充斥著非理性色彩。庫恩還否定存在客觀真理;過于強調新舊范式之間的差異性,否定它們之間的聯系;夸大了科學內部結構的功能等缺陷。
雖然庫恩范式理論和其他理論一樣也存在其局限性,但必須承認,“范式是彌補科學事業的進步性和科學活動的封閉性以及真實的科學活動的社會歷史性之間溝壑的中介”[4]。
參考文獻:
[1]托馬斯·庫恩.科學革命的結構[M].金吾倫,胡新和,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2]韓小樂.庫恩范式對后期維特根斯坦“語言游戲”思想的繼承與發展[D].西安:西北大學,2010.
[3]蔣玲.論科學理論觀與合理性模式的演變[D].南京:東南大學,2010.
[4]邢冬梅.實踐的科學與客觀性回歸[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8.
[5]查爾默斯.科學究竟是什么[M].魯東旭,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
[6]馬佰蓮.庫恩的科學觀及其當代批判[J].山東科技大學學報,2010(6).
收稿日期:2014-10-20
作者簡介:劉泉清(1987-),女,山東臨沂人, 2011級馬克思主義哲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從事科學技術與社會研究。
(責任編輯:許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