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蝦

郭艷文

在國外生活了一段時間后發現，有時一股突如其來的濃濃思鄉情，只因想念某一道口味清淡的家鄉菜，比如河蝦。紐約沒有河蝦，只有海蝦。記得剛來不久的時候，有一天突然想念媽媽過去經常做的鹽水白米蝦，便滿懷期待地從曼哈頓坐了一個小時的地鐵到皇后區的中國城超市里晃悠一圈，結果還是失望而歸。

除此以外，在紐約吃蝦也少了剝蝦殼的樂趣。這兒超市里賣的蝦都是去了殼鮮凍的，餐廳里端上來的雞鴨魚肉也都基本去殼去骨，這就是為什么西方人用餐總是那樣優雅斯文，在他們眼里，“吃你的肉，還你的殼”是一件不太上臺面的事情。但與此同時，他們也便失去了吃蝦時的一份樂趣——咀嚼蝦頭里鮮美的蝦腦、吸吮蝦殼上的汁水，或者季節對的時候，還能嘗到一包蝦子……不過，海蝦在紐約的餐廳里也是很常見的海鮮食材，一般分為兩種：小蝦和明蝦。小蝦比較普遍，做法也會根據不同國家的飲食文化變化多端，比如泰國餐廳會把它炒在菠蘿飯里或者放在海鮮湯里；意大利餐廳會把它和魷魚、青口貝焗成海鮮面……相比之下，大明蝦則出現在一些較為高檔的餐廳，作為一道海鮮大餐。

美國有一道很受歡迎的美式中國菜叫“奶油核桃蝦仁”，基本上每家中餐廳都有這道菜，但味道做得好吃的卻并不多。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回，一位紐約的老先生邀請我和兩個朋友吃晚飯，他是個老食客，喜歡中國菜，筷子用得極為嫻熟。最終他挑選了一家位于曼哈頓中東區的名叫“Mr.Chow”（周先生）的中餐館。顯然，這位老先生是這家餐廳的常客，我們坐下后，他連菜單也不翻就對服務員說：“給我來份奶油核桃蝦仁，兩份龍蝦和一份牛肉炒刀豆。就這些。”隨后他轉向我們：“我點的可都是這里的極品菜，尤其是那個奶油核桃蝦仁！對了，你們在中國的時候一定常吃這個吧？”我搖搖頭。核桃蝦仁雖說是粵菜，但我在國內時吃到的機會卻不多。它不屬于家常菜，做法相對復雜，奶油味也不太合江南人的胃口，因此出鏡率不及鹽水蝦高。沒過多久，服務員端上了那道奶油核桃蝦仁，老先生迫不及待要我們品鑒一下是否好吃，是否地道。我嘗了一口，覺得果然名不虛傳——蝦仁外酥里嫩，淡淡的芥末味融入奶香中，加之核桃酥脆香甜的口感，仿若入口即融。不過，我還是更懷念鹽水白米蝦的味道，那才是真正“家”的味道、媽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