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創新與低調改革

金巖石

特斯拉火了，和特斯拉公司有關聯的中國股票也在半年內翻了一倍。一輛汽車最重要的部件是什么？以往人們都會說是引擎或發動機，而特斯拉顛覆了這個答案，造出了鋰電池驅動的純電動汽車。從此，主宰汽車的不再是發動機，而是駕駛特斯拉汽車的“人”。

比特幣火了，互聯網金融市場上最奇葩的創新是這種網絡貨幣。任何貨幣都有發行者，都要以貨幣發行者的信用為基礎，而比特幣顛覆了這個常識。比特幣沒有發行者，是計算機創造的復雜代碼再由網絡節點的計算自動生成，讓任何人都能參與比特幣的創造和交易。比特幣的神奇之處還在于“去中心化”，就像特斯拉汽車的“去引擎化”一樣讓“人”成為貨幣的主宰。比特幣是全球第一個電子化的分布式匿名貨幣，它基于密碼學的設計讓真實的擁有者自由選擇儲藏或轉讓，卻永遠不會超過2100萬枚的極限，從而創造了比特幣的稀缺性和流動性，至今還無人知曉誰是真正的發明者！

顛覆性創新不依賴頂層設計

曾幾何時，這種“去中心化”的創新悄然成為時尚，顛覆著生活常規。雖成功案例還屈指可數，但從市場的瘋狂炒作中，人們似乎感受到了新時代的脈搏。在中文語言的表達中，“去中心化”是自下而上，與之對應的是“自上而下”的設計，簡而言之即“頂層設計”。

顛覆性創新通常以“去中心化”為特征，似乎不僅限于科技領域，人們還可以在創意產業中發現它的身影。比如張藝謀的作品譽滿全國，但多數是賠本賺吆喝，乃至于張導不得不與他的長期合作伙伴分道揚鑣。給張藝謀帶來高收益的卻是“印象系列”：若干旅游景區的夜晚，一群不知名的演員面對成千上萬閑得無聊的旅游者，重復演繹著凄美的愛情故事或鄉土生活。在這里，導演們的一次性創意生成了不知疲倦的“印鈔機”，從此擺脫了對導演，制片和名演員的依賴。

在經濟體制的改革中，熱衷于“頂層設計”的仁人志士們總在抱怨這個時代缺乏英明領袖，每一個成功的改革都常被人們歸功于”XX領導”。而鄧小平對其被冠名為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身份卻并不以為然，他一再提醒人們：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是自下而上的。在我看來，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成功也主要是一種“去中心化”的顛覆，并非主要依賴于“頂層設計”。

有一種改革叫低調

上海自貿區的建設風風火火，似乎開啟了又一次劃時代的改革。股票火了一把，土地炒了一把，公文重重疊疊，文章洋洋灑灑，卻遲遲不見市場化的“自由貿易”。眾所周知，自由貿易的核心是“自由”，可降低交易的費用，提高貿易的效率。市場中最昂貴的交易費用來自于政府，是政府征收的高額稅費以及貨幣缺乏流動性。上海自貿區的改革“卡殼”在免稅退稅和貨幣的自由兌換等關鍵點上，沒有“自由貿易”，何談自由貿易區！

而在萬眾期待上海自貿區的“制度變革”之時，遠在福建外海的一個小島——平潭，不久前很低調地通過了中國海關的驗收，在我看來，中國第一個現行體制能夠接受的自由貿易區已經誕生了！平潭又稱海壇，嵐島，占地371平方公里，距福州128公里，距臺灣新竹僅68海里。平潭島以“綜合實驗區”的名義申報各項稅費減免，二線封關區域內的商品貿易體制幾乎與中國臺灣相同，如所周知，臺灣島可是名符其實的自由貿易區。

遙想當初海南建省時我曾講過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官多錢少，改革很難在省市級成功；錢多話少，高調改革多半說了不算！當年蛇口也和今日平潭一樣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地方，卻培育了招商銀行和平安集團，可謂中國金融改革實驗區。如今又見平潭綜合實驗區的低調突破，這絕不是什么“頂層設計”，而是主動邊緣化的改革。

有一種創新叫顛覆，有一種改革叫低調，低調的顛覆在陪伴著變革的中國。

責任編輯：孫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