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提“無產階級專政”

摘 要：有的人在生活中談話、在報刊上發表文章、在網絡上發言，仍在嚷嚷“無產階級專政”這個詞。其實是不解其義，也不合時宜。在當今中國語境下，不恰當地提倡“無產階級專政”，在理論上難以自圓其說，在實踐上極其有害，因此，人們應慎提“無產階級專改”。

關鍵詞：“無產階級專政”；時期；慎提；民主法治

中圖分類號：D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4）30-0305-04

2012年初，我去某地農村吊唁朋友去世的父親，期間有一位鄉親正在給朋友的事幫忙，這位鄉親對人說：“現在亂就亂在不提無產階級專政了”。我當時就反問他：“先別提專政，誰是無產階級？你是無產階級嗎？你根據什么說你是無產階級？”辯了一會兒后，他最后說：“現在只能根據政治思想和態度來決定誰是無產階級”。我說：“那不是又倒退到‘文革’時代了嗎？誰忠順于領袖誰就是無產階級，誰有不同觀點誰就是敵人，那樣做的結果是很可怕的！”當時，我應該接著問他：“你了解專政的含義嗎？你是否認為專政就是鎮壓壞人？而壞人就是地主老財、五類分子乃至N類分子？如果我告訴你專政的真實意思是單獨掌權而不與他人分享也就是誰掌了權誰說了算，比如說在你們村子、就是村官想花錢就花錢、想辦啥事就辦啥事，不與村民們商量，你是否還希望他專政呢？”假如我當時多問他這么幾句，不知他又該如何回答我。

一、誰是“無產階級”

《共產黨宣言》里有個注解：資產階級是指占有社會生產資料并使用雇傭勞動的現代資本家階級。無產階級是指沒有自己的生產資料、因而不得不靠出賣勞動力來維持生活的現代雇傭工人階級（恩格斯在1888年英文版上加的注）。可見，馬克思、恩格斯當年所講的無產階級就是不占有生產資料的工人階級，工人占人口絕大多數的國家在革命成功后才能搞無產階級專政。依此標準，十月革命時的俄國也是不夠格的。中國長時期是一個農業國，現在雖處在快速工業化的過程中，但能說工人占了人口的絕大多數？中國當今的工人是無產階級嗎？中國搞革命的年代，曾把雇農稱作農村中的無產階級，把貧農稱作半無產階級，這樣拉來湊數，倒變成絕大多數人了，但是，這還是馬、恩所講的無產階級的標準和含義嗎？現在，高度機械化的家庭農場，耕種成千上萬畝土地，其成員是農民呢？還是農業工人？抑或是老板（資產階級）？個體戶？西方有股票的工人，屬于無產階級還是資產階級？他還有幾套房產出租呢？當今發達國家的無產階級還是占人口多數出力流汗的“大老粗”嗎？再回到當今的中國，一個建筑公司里，泥瓦匠、鋼筋工、架子工、機械手、保安員、技術員、總工、包工頭、大包工頭、公司高管等等，誰是應當實行專政的“無產階級”？怎么個專法？當年把吳桂賢、王洪文、倪志福、陳永貴等弄到中央開個會帶個職就無產階級專政了？

有人說：“無產階級就是工人階級”。這實際上是把它當成了一種職業劃分，無產階級專政就變成了工人階級專政。問題是，僅僅是一種職業，新時代新社會，本該是“職業無貴賤，貢獻有大小”的，正當職業之間是一種平等互補互相交換勞動的關系，怎么變成一個階級（職業）專政、另一些階級（職業）不掌權？這平等嗎？農民、商人、學生、教師、醫生等等，是專政者還是被專政者？如果都是專政者（包括工人），那就是幾個階級（職業）共和而非一個階級（職業）專政，都成了專政者沒有被專政者（被統治者）實際上也就不會有專政者（統治者）；如果除工人外的這幾種人都是被專政者（被統治者），單獨有一個工人階級（職業）謀求專政（單獨統治）社會，而把別的階級（職業）當作被統治者，這符合主義所追求的平等公正嗎？符合人民當家作主的表述嗎？人民中只有工人一個成分嗎？人民中的其他成分難道只有被統治的命？工人這么一個階級（職業）高高在上，符合政治理論課對其大公無私的美譽嗎？工人職業的人員不占社會成員絕大多數時，是少數人專政而非多數人統治，這符合民主的含義嗎？托克維爾講：“在一個國家里，有幾個社會階級就像有幾個不同的國家！而且經驗也已證明，把其他階級的命運完全交給一個階級去掌管，其危險并不亞于讓國家中的一個民族充當另一些民族的仲裁者。”[1]

又有人說：“無產階級是指廣大的勞苦大眾，既包括工人，又包括農民，還包括其他勞動者。無產者泛指生活境遇低下的人，是窮人”。這使我想起了“文革”時的訴苦會，找一個貧農老大娘來給學生控訴萬惡的舊社會，說起當年的窮困，形容自己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像古代的流民，不僅沒有生產資料，而且沒有生活資料，無產是無產，但這是馬、恩所講的無產者嗎？況且窮人這樣一個混雜的成份組合能叫一個階級嗎？這種說法，如果在革命年代尚有一種道義上的神圣感，即弱者要生存，無產者要翻身求解放，要革命，那在革命勝利后，剝奪了剝削階級財產，把產共在自己手里，無產者就變成了有產者，否則的話，革命前無產，革命后還是無產，這革命就白忙活了，血就白流了。尤其是在公有制新社會里，無產階級這個詞與人民群眾是生產資料的主人的表述是相矛盾的，試問，與無產階級相對應的有產者剝削者是誰呢？這么多無產者（窮人）聯合起來要革誰的命呢？民營企業家？白領？外資？還是“走資派”？

而且，越把“無產階級”這個名詞喊得震天響的時候，事情往往越荒誕，“文革”全稱叫“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那時誰是“無產階級”呢？我曾經在一篇文章里這樣講：“文革”中，“無產階級”成了一個亂貼的標簽，不再以人們在生產關系中的地位而是以人們的思想和政治態度或“站隊”情況來決定誰是誰非，“文革”開始時毛澤東、劉少奇、林彪無疑都是“無產階級”而且是領袖級的人物，“文革”快結束時1975年張春橋寫了篇文章，題目叫《論對資產階級的全面專政》，說勝利果實就是“摧毀了劉少奇、林彪兩個資產階級司令部”，一篇稿、一句話就把兩個人物從一個階級判給了另一個階級，實際上按照馬、恩、列的說法兩個階級當時都不存在，那種“階級”不過是當時對人群的一種人為的切割；至于普通人，昨日還在整人、“造反有理”，今天就有可能被整、成了任人痛打的“落水狗”，今天還是“無產階級和革命人民”，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被人揭發了，立馬就變成了“敵人”。當時的現實是，上層的人以毛、劉為首的“無產階級司令部”、“資產階級司令部”劃線，下層的人也劃分為“紅五類”和“黑五類”。可笑的是，越標榜自己是“無產階級”的人，往往自己無所不有；越是被人強加給“資產階級”稱號的人，往往沒有任何資產，甚至連小命都難保。

還有人說：“無產階級就是指全體人民，無產階級專政就是人民民主專政”。這更講不通了。專政就是單獨統治而不與別人分享權力。全體人民專政，怎么個專法？全體人民都說了算的時候，那不叫專政，那叫民主。全體人民都是統治者，它去統治誰呢？它統治下的被統治者在那里？總不能像有的機關有官無兵吧！如果說全體人民既是統治者又是被統治者，自己專政自己，豈不荒唐嗎？自我管理可行，自我專政不行。

還有人說：“無產階級就是指一無所有的窮人，無產階級專政就是窮苦人掌權”。此論果真成立，那明末農民起義，李自成建立的大順政權、張獻忠建立的大西政權，叫不叫無產階級專政呢？建政之后這些人還是窮人嗎？

無產階級只有在特定時期（取得了政權但未建立起公有制的革命轉變時期、巴黎公社時期）才能專政，能長期專政就不再是無產階級。因為馬、恩在《共產黨宣言》中認為無產階級在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獲得的是整個世界，獲得了整個世界后還是無產階級嗎？無產階級掌權后，“剝奪剝奪者”（改造、共產），把產共在自己手里就成了有產階級而不是無產階級，所謂人民成了生產資料的主人就是這個意思。甚至連階級也說不上，應當表述為：由無產者變成了有產者，因為公有制建立后，人人都在公有財產面前成了平等的一員，何談階級？

建國以來六十多年可以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時期：1949—1956年，即所謂過渡時期，這一時期，中國社會存在著馬、恩、列所講的無產者與資產者，政權的目的是消滅資產階級，政權的性質被毛澤東稱之為人民民主專政。第二時期：1956年至80年代初，經過三大改造，不僅消滅了資產階級，而且消滅了個體農民和手工業者，那么剩下的是什么？是無產階級嗎？毛澤東認為剩下的是大量的人民和少數敵人，政權性質被毛澤東逐漸改口稱之為無產階級專政，一直到毛澤東逝世后撥亂反正的20世紀70年代末，鄧小平提出四項基本原則其中之一就是堅持無產階級專政，實際上是沒有無產階級的“無產階級專政”，他是沿用習慣說法。20世紀80年代，鄧小平提出四項基本原則其中之一就是堅持人民民主專政。第三時期：改革開放至今，隨著三資企業進入和個體私營企業興起，中國大地又出現了馬、恩、列所指的貨真價實的資產階級，雖然這些人不掌握土地等重要生產資料，在強勢國家面前顯得相對軟弱，但其作用卻不容小看，有材料說私營經濟占產值和稅收比重過半、吸納就業勞動力的多數，但對外國資本家不是對他們專政，而是請進來、爭相引進并開出優惠條件，民營企業家也被當作建設者，一些人進入人大政協或成為某些官員的座上賓，雖有少數人嘟囔姓資姓社，但改革開放的政策未變，除了個別地方，不曾對他們實行專政。即便如此，有些人還急不可耐地插隊外國，果真對這些資產階級實行專政，中國經濟準會大倒退，很多人拔腿就跑。沒有資產階級的時候，“文革”時生造出一個“資產階級”憑空跟它較勁；現在似乎像有資產階級了，又不承認。因為承認了，你按馬列主義理論去辦，就得去“剝奪剝奪者”，后果可能嚴重；承認了，不去收拾資產階級，又背叛了馬列主義條條，這種理論真是難為人！也讓人理解了為民營企業家等取名叫建設者的良苦用心！1980年鄧小平將政權性質改回建國之初毛澤東所說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叫法，鑒于“文革”的教訓，鄧小平又提出建設民主法制，民主法制與專政不矛盾。1987年黨的十三大在提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黨的基本路線時，其中一個基本點就是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內容之一堅持無產階級專政也被改口為堅持人民民主專政。1997年黨的十五大以后，開始講民主法治，同時仍堅持人民民主專政的提法。民主法治與民主法制，雖一字之差，含義不同，有法制不一定行法治。

二、專政與民主相對立

民主是多數人統治的意思，俗話說：“大家的事大家商量著辦”，民主既是一種作風更是一種制度，該詞源于古希臘，現在英文拼寫成democracy，五四運動的時候，中國人稱之為德先生。我們的國號里有共和國的詞語，說明我們是崇尚民主的，認為國家是大家的、大家的事大家來辦。專政按其原義是單獨統治的意思，是獨斷專行的權力而不與他人分享，俗話說就是“老子說了算，你們靠邊站”。專政既是一種做法更是一種政體，英文拼寫成dictatorship，獨裁之意。毛澤東也認可專政的這層含義，他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一文中說：“我們實行人民民主專政，或曰人民民主獨裁”。陳獨秀那時直接把無產階級專政譯作無產階級獨裁。

作為詞義，民主與專政二者相反。作為一種政權形式，專政與民主是互相排斥的，要民主就不能搞專政，要專政就不會實行民主，不能說我這個政權，既是一個民主政權，又是一個獨裁政權，不可將“民主”與“專政”并列合用。既然專政一詞當作政體的含義時不能與民主并用，那表明國家性質時講人民民主專政就不妥了。

在建國之初，毛澤東把這兩個相反的詞組合在了一起，提出了人民民主專政的概念，他說對人民內部民主方面和對反動派專政的方面，兩個方面結合起來，就是人民民主專政。在這里，專政有了另一層意思。人民是主語，最前兩個字人民是指政權性質是人民政權，民主和專政成了人民政權手中的兩種手段、兩種行為：中間兩個字民主是對自己和平的一手，團結凝聚力量；最后兩個字專政是暴力鎮壓一手，是對敵斗爭。其實，任何一種政權，無論是民主共和政體還是專政體系，都有和平對己暴力對敵兩手而非一手。不能說民主共和政體就只能用和平手段不能用暴力對敵的手段，同理也不能把專政政體理解為只能來硬的而無需民主，也就是說，無需把民主和專政兩個意思相反的詞并列起來表明政權的性質。任何一個政權都可以同時采用這兩種手段，作為兩種手段、兩種行為，是可以將“民主”和“專政”兩個詞合在一起并用的。當專政一詞當作暴力鎮壓手段的含義使用時，它可以與民主一詞并用，人民民主專政的說法也可以成立，但是這又引出兩點：其一，既然任何一個政權都可以同時采用這兩種手段，用人民政權4個字就夠了，那就沒有必要把這個政權所使用的兩種手段羅列出來，難道不把專政手段講出來就不能鎮壓敵人了？其二，專政已經不是原來的含義。對敵人可以打擊、可以鎮壓，可以消滅，現有的詞足以表達對他們的行為，無需再弄出一個專政詞轉義來表達同樣的意思。專政是一種政體形式，你不能把專政僅僅說成是一種鎮壓手段。毛澤東實則把專政轉化成鎮壓、壓迫的意義，把表達政權形式的名詞弄成了表達政權的一種行為的動詞，表達一個政權可以同時采用兩種手段的意思當然可以，但這已不是專政的原來含義。一個詞能否隨意改變它的含義？剛剛建國，舊法制已被廢棄，新法制尚未建起，雖然國號叫中華人民共和國，表明政權性質自己要搞民主，但在手段上法制不健全的時候短期內不受法律約束便宜行事需要專政，也可以理解，但不可永久化。

有人考證，古羅馬軍隊出征，元老院授予出征將帥一把斧子，以示他有殺伐和臨機決斷之權，這就是專政。這類似于中國古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中國古語中專政有專權的意思。

專政在有些時候是必要的。戰場上，指揮官必須有權威，一聲令下，全軍都要服從，不同意見表達是必要的，但吵鬧的不可開交，議而不決，必定貽誤戰機，導致失敗，身死國滅。航海時，船長必須有權威，各行其是，都搶著去掌舵，眾人就會葬身魚腹。現代化大生產中各環節相互銜接，必須有強有力的指揮系統，任由股東們都去作主，這企業就沒法正常經營，離垮臺就不遠了。因此，執行體系、緊急狀態下，專政有其正當性。

但是，在和平時期，對一個決策系統來講，不講民主搞專政，必然會造成“一言堂”，個人或少數人有權而別人無權，少數人負責而多數人被動，眾人難以發揮主動性、積極性、創造性，必然會壓抑基層和社會活力，最終導致社會的落后衰敗。

所以，治理一個社會，民主是常規，專政是例外。如果反其道而行，效果一定不好。

現實中，無產階級專政怎么實行？無產階級一個階級那么多人怎么去掌管國家、統治社會？比如說能只給工人投票權不給農民、商人嗎？肯定不能！于是無產階級專政就被操作成無產階級先鋒隊——共產黨去領導，共產國際主席季諾維也夫認為“無產階級專政就是共產黨的專政” [2]，毛澤東說：“無產階級怎樣實行領導呢？經過共產黨來領導。共產黨是無產階級的先進部隊” [3]。理由是共產黨是無產階級政黨，共產黨掌權就意味著無產階級執政，對于這一點，不知誰從邏輯上做過確切的證明？從世界各地的情況看，對政黨的階級性不能作簡單化絕對化的理解，一個階級或群體可以由幾個政黨代表（比如有的地方共產黨就不止一個），一個政黨也可以代表幾個階級或群體（比如中共黨章表述自己性質為兩個先鋒隊、一個核心、三個代表），有時一個政黨代表的成份可能會起變化（比如蘇共早期爭取和平、面包、土地時代表人民，后來標榜自己是全民黨；蘇聯解體前，蘇聯科學院于1990年進行過一次問卷調查，被調查者認為蘇共仍然能代表工人的占4%、代表全體人民的占7%、代表全體黨員的也只占11%，而代表黨的官僚、干部、機關工作人員的竟達85%）[2]。退一步講，黨執政就是階級掌權姑且能講通，一個黨成員眾多都能有權？就像現在中國，一個普通共產黨員真比無黨派人士、民主黨派中的人大副委員長、政協副主席、衛生部長、科技部長更有權？因此現實生活中共產黨領導表現之一就是共產黨的領導班子領導，俗話說：“全國聽的是政治局，全縣聽的是常委會”。在班子中，其中的“班長”又是其他成員緊跟的對象，是“核心”。實行民主集中制也不是班子成員作用就個個相同。于是20世紀的經驗告訴人們：無產階級專政就變成了共產黨執政，共產黨執政有可能變成領袖執政。假使權力不受制約，搞得不好，領袖專政往往釀成巨大的災難。

列寧關于群眾、階級、政黨、領袖的單向色彩較濃，沒有形成一個循環的圓圈，拿到現實中有的就會跑調。

按照馬克思主義理論，為了鏟除“資本的邪惡”，就要進行共產革命，革命成功后無產階級就要建立自己的專政，專政不是目的，專政是改造舊社會創建新社會的手段，專政也只是個過渡而不能長久。一旦像列寧那樣過于自信將其絕對化，將專政看成是直接憑借暴力而不受任何法律約束的政權，也就是掌握了槍桿子、刀把子就可以不受任何規則約束方便行事，那這樣的“無產階級”將是什么？專政本身會不會使權力異化膨脹為社會的禍害？歷史證明，資本主義確實存在“錢災”（資本的邪惡），為了解決“錢災”（資本的邪惡）就得靠革命專政，以為自己大權在手就可以擺平一切，這往往又導致“權禍”（權力的專橫）。正常狀態下治理國家靠這種專政手段真的可行嗎？

領導人認為蘇聯模式在政治上有缺陷：片面強調階級斗爭和無產階級專政，忽視社會主義民主法制建設。在政治上權力高度集中、黨政不分、職務終身制、家長制、搞個人崇拜，等等。在現實中發生的事情對此作了生動的注解，人們看到，一些實行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在某些時期，有的領袖，生則萬眾頌仰、塑像滿街，“一句頂一萬句”，斗爭不止，死則裝入水晶棺材供人瞻仰，還有的搞幾代世襲或家族統治，人們就會把現實與那些唯物史觀整個階級專政和“人民群眾創造歷史原理”相對照，人們會說這能代表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嗎？單從這個角度講，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也是十分必要的！

三、專政與法治相對立

按照列寧的解釋，“專政是直接憑借暴力而不受任何法律約束的政權。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是由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采用暴力手段來獲得和維持的政權，是不受任何法律約束的政權”[4]。我以為，這種政權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有意義。非常時期不靠暴力進行專政就不能建立秩序，就不能鏟平舊勢力的反抗，也不能進行任何社會改造，對反抗者破壞者敵方間諜暴力緊急處置是不得已。如果將這種情況常態化，非但不能建立起正常的社會秩序，而且會使任何一個社會成員的人權都無法保障，往事可鑒，歷歷在目。因為專政與民主法治的要求是相背離的。

法治與人治相對立。法治是與民主相依存的，是法大于權，法是君主，法是制約統治者的工具和人們共同遵守的規則，強調權利（right）；人治是與專制獨裁相依存的，是權大于法，君主是法，法是統治者馭下的工具，強調的是權力（power）。法治，人們用俗話表達叫“法比天大”（但不能比人大），它要求所有國家機關任何組織任何個人都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范圍內活動，這就很明確地告訴人們，不能像專政那樣直接憑借暴力拋開法律而為所欲為。如果“和尚打傘，無法無天”的話，那只能是人治而非法治，準會跑偏。假如有人把專政理解為“老子愿咋辦就咋辦”，把自己當作歷史和人民的代言人，那必然會出現有人獲得至高無上不受限制的無限權力，強勢人物與強勢體制結合，可能會造就輝煌，也可能會帶來災難和危險。

既提民主法治，那所有國家機關、任何組織、任何個人都要奉公守法；又提專政，可以憑借暴力拋開法律任意行事，這是自相矛盾的。要民主法治，就不能要專政；要搞專政，就必然不存在民主法治，這是一個連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難道成人們搞不清楚？在大喊無產階級專政的時候是個什么狀況想必人們心里是清楚的，近三十多年的經濟繁榮是由于專政的適時放松而不是由于專政。專政，就要一元化、一把手、一支筆、一把抓，不講分權制衡。專政，專政，專出來一個“文化大革命”，現在個別時候及場合有人企圖再掀專政風潮，結果搞出驚天大案，使人心驚膽顫。面對如此明顯的事實，還不覺醒，還亂嚷嚷，難道人們吃了虧也不長記性？

在國號里，中國用了民主共和這樣的好詞，在表明國家性質時用了專政一詞，為了表述嚴謹也不給他人對中國攻擊的口實，不僅要把無產階級專政改回人民民主專政，而且應進一步改稱人民民主執政或人民民主政權或人民政權（毛澤東有時也用人民政權的說法來表明政權性質），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內容之一堅持人民民主專政改稱為堅持人民民主政權，這才與今天建設民主法治社會相匹配，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號相適應。在表明中國的國家性質時，應當慎用無產階級專政的概念。

參考文獻：

[1] [法]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M].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2003：10-148.

[2] 李永忠，董瑛.蘇共亡黨之謎[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12-373.

[3] 毛澤東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97.

[4] 列寧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0-623.

[責任編輯 魏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