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閱讀，精神內守

2014年4月22日，世界讀書日前夕，國務院總理李克強給北京三聯書店全體員工回信，肯定了“創建24小時不打烊書店，為讀者提供‘深夜書房’的創意”，認為這項活動是對“全民閱讀”的生動踐行。這一新聞，又一次引起了媒體對全民閱讀的大討論。閱讀的好處不勝枚舉，其中也包括養生。《黃帝內經》說，“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何來？”靜心閱讀好書，長此以往，容易達到“志閑而少欲，心安而不懼”的境界，這正符合“精神內守”的養生法則。

漫游書海靜中樂

明代陳公眉說得好，“有書可讀，享世間清福。”今天能讀的書太多了，每年出版的圖書不計其數，圖書館和書店的書，堪稱書山書海。不過書多了，大家反而讀得少了。

反倒是書籍缺乏的七八十年代，有很可愛的讀書氛圍。清華大學中文系教授格非，在一次講座上分享過一個閱讀的故事：“法國作家安德烈·紀德，傳說他寫得最好的一本書叫《窄門》，這本書大陸沒有翻譯，所以就借不到。后來上海來了位作家馬原，他手里就拿著一本《窄門》中譯本，臺灣出版的。這在當時的華東師大成了一件轟動的大事，大家全部涌到馬原處要求看那本書。問題是馬原在上海大概只停留20多個小時，這怎么分配呢？我們大概十幾個人，登好記，晚上不睡覺輪流看，每人兩小時，不管看沒看完，到點就交書，在他上飛機離開前我們全都輪流看完。所以那個年代，好書不易得。”

今天的狀況已經完全相反了，書太多，最大的苦惱是不知道如何去選擇，所以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我們要有判斷力，判斷哪些書對自己是有用的，是自我選擇而不是被人控制地去選擇。中國人講究“敏慧”，一本書到了你手里，突然覺得跟你很契合，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一個與你最切近的作家，被他（她）感動為他（她）流淚。所以閱讀其實是尋找知音的過程。你在無數的作家中找到一個幫你說話的人，幫你表達感情的人，這就是知音。

正在讀這篇文章的你，知道我說了一堆，就是為了說服你多讀點書。那就得來說說讀書的好處，因為我們是養生雜志，尤其得說說對養生的好處。

讀書使人精神有寄托，漫游書海靜中樂，樂從書中來，所以宋代陳直所著《壽親養老新書》總結的養生“十樂”中，將“讀義理書”列為第一樂。

乍一聽，肯定有人提出質疑：有沒有搞錯呀，讀書那么費神，那么消耗心血，豈能“養生”？尤其那些為應付考試而看書看得焦頭爛額的學生來說，更是如此。不錯，如果要追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而不惜“頭懸梁，錐刺股”，那的確是受盡煎熬，苦不堪言，弄不好會染上個失眠癥或高血壓，這當然不利于養生。

養生的閱讀，應該以讀書為樂，而不帶其他的功利心。無奈世人功利心實在太重，古人于是弄出句“書中自有黃金屋”來鼓勵大家多讀書。其實尋常讀書，不為名，不為利，不為做學問，不為寫文章，不為做官，不為訓人……完全是一種人生的需要，就像植物需要陽光雨露一樣，出自心靈的渴求而讀書，不刻意追求，不牽強附會，不急功近利。

默想那“讀書之樂樂何如，綠滿窗前草不除”的味道，而“樂而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全國著名醫學專家洪昭光提出了養生的四大基石：合理膳食，適量運動，戒煙戒酒，心理平衡。這其中，“心理平衡”是最重要的，而讀書正是消浮躁、去雜念，保持心平氣和狀態的最好途徑。不讀書，滿腦子裝著世俗，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七上八下，那是會傷害身心的。

讀什么樣的書呢？人民網一篇關于閱讀的文章說得好，“盡管讀史可以明志，讀詩可以明心，讀哲學可以明思辨，管它哩！興之所致，專揀情趣盎然的書來讀，三教九流，神仙妖怪，飛禽走獸，外星人，超人，皆可接觸。不強求一定要讀什么名著經典，讀點閑書也是蠻好的。讀閑書如同會見閑朋友，不必為利益而結交，談話也就無高下，閑情所至，流水推舟可以自由自在。”讀點佛教尤其是禪宗的書，更是妙不可言。禪固然是宗教，但它關懷現實人生，注重當下平凡生活，它是哲學，更是智慧，也是養心的妙藥，是治療靈魂的靈丹。

怎么讀呢？這就更不拘一格了。等人的時候，候機候車的時候，喝著咖啡隨手拿起一本雜志翻看，說不定就讀到了精彩的文章。臨睡前，拈來一本枕頭邊喜歡的書，看上幾頁，看得入神說不定就不小心看到了半夜，如果太困或者書本乏味，看得入了睡，那至少是催眠劑，何嘗又不好？當然最好的享受，當然是碰到整天的閑暇，例如假期，沒有什么精神壓力，如果碰到天氣好，那就更是錦上添花，泡杯清茶（當然你要喝咖啡喝可樂也沒問題），找本好書，用最舒適的姿勢坐好或躺好，開看。看得欣然忘我，偶然抬頭看看窗臺上的花草，陽光明媚地照進來，這才叫“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呢。

“要么旅行，要么讀書。身體和靈魂，必須有一個在路上。”這話很文藝，更像是文藝青年偏執的信誓旦旦。但讀書從另一個角度說，確實是一場心靈的旅行。打開書本，你必然看到一種風景，或風和日麗，清新宜人；或狂風暴雨，充滿兇險；或令人耳膜一震，獲得精神力量。

最近看到個新聞，說是廣西特大傳銷頭目要求參與者每天讀國學，每天早上都要朗誦《弟子規》等國學經典。看到了嗎，連干傳銷的都要讀書了，讀的還是高端大氣的國學，你還敢不讀書？

讓讀書回歸“書”

“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無一點塵。”明代詩人于謙的《觀書》一詩，大約算是讀書的最高境界了。胸中無塵，這是多少修行者畢生希望達到的境界，詩人卻在讀書中實現了。

一本紙質的書，是有觸感、有味道、有顏色的，矯情點說，對于愛書之人，書就是自己的情人，你可以去撫摸她，聞她，閱讀她。就像于謙老先生說的，“書卷多情似故人”，不過電子化閱讀泛濫的今天，這樣的美感蕩然無存。當你捧著手機，你不能說自己在捧著一本書，電腦如果湊近了聞，可能也有味道，但你不能說自己聞到了書香，你更多感覺的恐怕是輻射。

從書本和電子產品的物質性感覺來說閱讀，當然只是表面的探討，而且你也可以說是少數愛書分子的偏執。從閱讀本身來說，電子化閱讀讓閱讀呈現出碎片化，而書本閱讀則是完整的審美體驗。

作家許開禎在回到讀者關于書本閱讀和電子閱讀的問題時，給出的答案是，“網絡成就了閱讀，碎片化閱讀讓人們通過手機重新找到閱讀的方向，數字閱讀對閱讀來說是一種拯救。電子閱讀、碎片化閱讀可以增大信息量，從數字閱讀中發掘興趣和愛好，反而會觸動數字閱讀人群到線下去購買書。數字閱讀可以幫讀者找到好書去。”

這樣的觀點，實在讓人不敢茍同。自信息化時代來臨，現代人在激烈的競爭、紛繁的日常事務、殘酷的商戰中往往迷失自我，稍不注意就忘記了自己內心的需求，被現實的“主流”所捆綁。君不見，職場人整日忙于案頭事務，連抬頭看看天的功夫都沒有；在班車上，指尖也不離開網絡的點擊；在家里，或看電視，或上網購物、聊天、游戲等等，瘋狂地穿梭于迅速更新的網頁之間。加之，現代都市的繁華，在某種程度上吞沒著人們內心的寧靜，不少人在對財富、機遇、功名的執著追求中瀟灑人生，或躊躇滿志而內心空虛，價值混亂。

這種情景下，安靜地讀一本書，簡直是奢望，而許開禎先生竟然說網絡成就了閱讀，我看是網絡讓人們更浮躁吧？微博微信的碎片化閱讀，多數是新聞資訊、各家理性或不理性的觀點、笑話一類，這樣的閱讀，稱不稱得上閱讀還不一定，更何況大量的信息，只會讓人更迷茫凌亂，更別提重新找到方向了。

另一位著名作家梁曉聲老師在文章里寫到，“我從沒覺得不上網便會淪為一個跟不上時代的人。我接觸過許許多多沉湎于網絡的人，給我的印象是他們知道得越多，他們頭腦的獨立思想能力反而越退化。思想是需要腦空間的。人的腦空間都是有限的。正如一個整天吞食垃圾食品的人不可能不生胃病。”

從一個鏈接到另一個鏈接，碎片化的閱讀讓人思緒割裂，難以保持寧靜，從養生學上的養神角度來說，則更是弊大于利了。忙碌的、碎片化的生活就像一臺絞肉機，把全部的生命統統打碎，攪合在一起，讓人分不清哪些是你想要的生活，哪些是屬于別人的生活。你甚至從中分揀不出屬于自己的思想碎片，所以你再也回不到過去，只能在巨大的慣性下向前滾動。

互聯網閱讀存在幾方面弊端：其一，閱讀變成了標題瀏覽式、內容跳躍式，呈現出淺顯化的特點；其二，一些人無論讀什么書都喜歡速戰速決，無論讀哪類書，都是淺嘗輒止，不鉆研其內涵、不求甚解；其三，人們對一些所謂有用的功利性書籍趨之若鶩，對文化內涵頗深但實用價值不高的著作置之不理。

央視主持人白巖松在接受采訪時表示：走進新華書店，全是一些有用的書，考試類的、健康類的，還有工具書等等。這個社會都在倡導有用，但什么叫有用呢，跟錢、權、名利有關，就有用？這種風氣只會導致社會大眾視野越來越狹窄，心態越來越浮躁，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電子化淺閱讀，使讀者陷入快速、快感、快扔的讀書模式中，不能汲取真正的營養。讀書一定要慢節奏、慢速度，因為只有在緩慢閱讀中，讀者才能從文字里尋覓和感受到樂趣，才能培養人們深刻思考和探索的習慣。

當然，客觀來說，手機閱讀也有其優勢，譬如我們忙碌生活的間隙或上下班的車上，隨手拿出手機，看看資訊和感興趣的東西，也是好的。不過從傳統意義的閱讀來說，我們還是建議回歸書本，讓讀書回歸“書”，在一本實實在在的紙質書上，去尋找內心的滋養和寧靜。一本好書，除了內容外，還包括它用的紙張，裝幀設計，排版形式等，這本身就是一種美麗。

西西弗書店，愛書者的天堂

書店是讀書的好地方。但前幾年受閱讀大環境的影響，加上網絡的沖擊，許多人文書店紛紛倒閉，讓不少愛書人失落不已。不過在西南地區，卻有一家人文書店在一片哀鴻遍野中遍地開花，不僅沒有倒閉，還不斷擴展，分店越開越多，那就是西西弗書店。

1993年，幾個抱著“文化精神理想”的愛書人在貴州遵義合作創辦了一個20平米的小書店，這便是西西弗書店的緣起。西西弗的名稱來源于希臘神話中受永世懲罰的西西弗斯，他每天周而復始地將大石推向山頂，書店取了西西弗斯自由選擇并永恒向上推動的寓意。

1996年，西西弗進駐貴陽，冀望在這座城市中開啟充滿人文關懷、富有文化獨立精神的精致書房，成為城中書蟲的美好去處。經過19年的發展，如今西西弗在貴州、重慶和成都共擁有20家連鎖書店、15家矢量咖啡館。已成為一家以圖書零售為主，兼營咖啡、創意產品、文化藝術作品，具有一定行業和社會影響力的規模化現代連鎖民營企業。

據西西弗書店成都地區執行總監周強介紹，西西弗萬象書店每天的客流量有三四千人，基本每個時段到書店里，座位上都坐滿了讀書的人群，手捧一書，恍如無人般安靜閱讀，構成一道美麗的人文風景線。可見中國國民閱讀習慣的總體趨勢是令人樂觀的，喜愛閱讀的大有人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已經開始內省和反思。

西西弗書店里，寫著他們的座右銘：“背包太沉，存吧；站著太累，坐吧；買了太貴，抄吧；您有意見，提吧。”這樣人性化的貼心關懷，也許正是西西弗致勝的法寶。如果不是很專業的書籍，這里基本能找到；如果不是很有錢，這里可以坐看免費的書；如果不是很需要，這里可以抄只需要的內容；如果不是很忙，這里可以休閑一天。這樣的地方，誰能不愛呢？

在新開啟的店面，西西弗更實現了從物理空間到讀者體驗感的全面升級。書店提倡“一切皆可閱讀”，在書店的每一個角落，店面裝飾和陳列極具匠心，西西弗并不滿足于書頁之中的文化感，更希望在店面的細節之處，也能有書業人的態度，希望能將自身的文化觀察、人生觀念和哲學思考融于書店之中。

除此而外，西西弗更獨具匠心的設計出咖啡館的物理空間——矢量咖啡，與書店相互映照。矢量咖啡環境清幽、氣氛雅致，還有原產的意式咖啡豆，現磨現煮，脂潤可口、醇香悠然。咖啡配好書，無論風霜驟雨、酷暑寒冬，讀者都能在西西弗找到寧靜角落，紓解慵懶和疲憊，感受疏朗時刻，等待與書一見鐘情。在書店里，人們終于放慢了生活節奏，借著手中的文字，眺望理想中的遠方。或許有一天，借著文字中的勇氣，讀者會放下手中的圖書，啟程去看真正的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