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對立原則與《第22條軍規》的主題解讀

丁翔宇

摘 要：本文以解構主義的視角解讀《第二十二條軍規》的主題，通過對文中出現的三組二元對立的解構，得出如下結論：“第二十二條軍規”是壓在人們頭上的資本主義官僚制度的代表。它摧毀了人們的心理，精神乃至生命。生活在“第二十二條軍規”世界中的人們無力打破這一圈套，他們當時唯一保存生命的辦法就是依靠自發的覺醒去逃避。

關鍵詞：解構主義；二元對立；《第22條軍規》；主題解讀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6-0-02

一、前言

美國作家約瑟夫.海勒于1961年發表了《第二十二條軍規》，該作品以其富有創意的表達方式—黑色幽默而聞名于世。作為最具有創意的后現代作品之一，

它顛覆了現代派小說的敘事理念，也開啟了美國后現代派小說的大門。海勒的《第二十二條軍規》采用解構式的寫作方法，對傳統文學作品的連貫性和流暢性進行顛覆；本文運用文本整體細讀法，深入探究《第二十二條軍規》中二元對立因素的解構，不僅有利于作品的全面理解，同時可以進一步挖掘出海勒作品中創作的深層內涵。

二、解構主義簡介

解構主義是由法國哲學家雅克·德維達等人倡導的一種反傳統思潮。解構是一種應用于特別是文學文本的批評分析，它質疑語言充分表征現實的能力，宣稱沒有文本有一個固定的、穩定的意義，當讀者接近文本時，必須根除所有哲學的或其它的假設（Royle 2000： 1）。德里達首先用原書寫以對抗邏各斯，用他的文字學（Grammatology）瓦解邏各斯中心論，而瓦解二元對立成為解構的重要任務之一。針對二元對立，它打破非此即彼的兩難，提供亦此亦彼的出路”（趙一凡2007：378）。從而二元對立也成為解構中的重要概念。“在西方形而上學傳統中解構二元對立，德里達并沒有因為一元論先于二元論而把一個與另一個對立起來。他解構上帝的永恒和人的中心性，但次解構絕非破壞。德里達主義不過是一種多元主義而已（盡管更加激進），可以使結構中的所有元素能夠自由作用—它們是相互補充而非相互排斥的”（朱剛2001： 203）。簡言之，解構中的二元對立不是截然對立的，而是相互交錯、甚至相互補充的。

三、從二元對立的解構解讀《第二十二條軍規》的主題

為了能揭示故事深層結構和內涵，下面將圍繞著故事中出現的3組二元對立的解構來解讀《第二十二條軍規》的主題。從文章的整體出發可挖掘出3組對立項：真實與虛無、理智與瘋癲、自由和責任。

1.真實與虛無的二元對立的解構

軍規體現著真實與虛無的二元對立。它的虛幻體現在它不是白紙黑字寫下的條文，但它卻是真真切切主宰著書中的小人物的命運。就像約塞連感覺到的那樣：

第二十二條軍規并不存在，對此他確信無疑，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問題在于每個人都認為它存在，而更糟糕的是，它沒有什么實實在在的內容或條文可以讓人嘲弄、駁斥、指責、批評、攻擊、修正、憎恨、謾罵、撕成碎片、踩在腳下或者燒成灰燼。（約瑟夫.海勒， 1998：491）

并不存在的軍規通過它的代理人—以卡斯卡特上校，米洛和謝思科普夫為代表的官僚體制、經濟體制和軍事機器來實現對書中的小人物的統治。卡思卡特上校是官僚機器的代表人物之一。為了能當上將軍，他不斷增加部下的飛行次數，完全不顧飛行員的死活；米洛一心想大發戰爭財，甚至不惜和敵國簽訂合約；謝思科普夫為了閱兵取得好成績，采用非人道的訓練方式。軍規所體現了真實與虛無的二元對立。海勒解構了軍規里的真實與虛無，此時，海勒筆下的“虛無”與“真實”不再是高低有別的二元對立關系。通過解構虛無與真實海勒揭示了美國資本主義官僚制度的反人性，戰爭及官僚統治的荒誕、瘋狂與不可理喻。以約瑟連為代表的小人物無時無刻不受到軍規的迫害， 這也反射出五、六十年代美國人民心中的不安情緒。

2.理智與瘋癲二元對立的解構

在書中塑造的林林總總的人物中，奧爾是其中比較特別的一個。每當奧爾執行任務被擊落時他還保持著樂觀態度，飛行大隊里的每個人都認為奧爾是個傻瓜、瘋子。他被擊落的次數（17次）比飛行大隊里的任何一名飛行員都要多，可他卻堅持飛行從不退縮。在一心想要求生的人眼里，奧爾是不可理喻、是瘋掉了。可在奧爾瘋癲的背后，隱藏著他渴望求生、自由的心，他把每一次飛機墜毀當做自己練習逃生的機會。例如奧爾要求約瑟連跟他一塊去飛行，約瑟連害怕每次被擊落，但奧爾說：“就因為這個你才應該跟我一塊飛呢，”奧爾堅持道，“我覺得，就水面降落或強行著陸這方面說，我大概算是這兒最優秀的飛行員了。對你來說，這將是很好的練習。”（約瑟夫.海勒， 1998：375）在所有人都以為奧爾已經瘋掉的時候，奧爾利用一次飛機墜毀的機會乘坐橡皮艇逃到了瑞典。

通過奧爾形象的刻畫，海勒解構了理智與瘋癲的二元對立。奧爾是瘋掉了的，他不顧一切的參加飛行任務任憑一次次被擊落。但奧爾又是理智的，他明白無論什么借口都逃不出軍規的主宰，唯有裝瘋賣傻、暗度陳倉他才能獲得自由。海勒徹底顛覆了“理智”與“瘋狂”的二元對立關系，“理智”與“瘋狂”成為不可分割且相互依存的整體。奧爾在“理智”的指引下一步步走向“瘋狂”，理智與瘋癲的二元對立的解構體現了軍規的對人性自由的壓制，奧爾的逃跑也證明了在荒誕的世界里自由選擇的重要性。

3.責任與自由二元對立的解構

《第二十二條軍規》為讀者刻畫了一個反英雄主人公約瑟連。（葉青，2010）約瑟連一開始是一個具有滿腔愛國熱情的青年。他懷著為祖國作戰的信念來到歐洲，在飛行大隊任上尉轟炸手。他作戰勇敢，曾果斷地兩次飛越目標炸毀了博洛尼亞橋梁。但隨后的一切使他對戰爭的態度發生了轉變：他發現官僚之間相互勾結，為了自己的利益拼命往上爬。所有的這一切讓他對戰爭產生了厭倦感，有關戰爭的美麗的謊言都被殘酷的軍隊真相給戳穿了，約瑟連感受的是一個瘋狂、怪誕、丑陋的世界。他說“我抬頭一看，就只看見人們拼命撈錢。我看不見上帝，看不見圣人，也看不見天使。我只看見人們利用每一種正直的沖動，利用每一出人類的悲劇拼命撈錢”。（約瑟夫.海勒， 1998：437） 隨著認識的改變，約塞連開始奉行活命哲學。在《第二十二條軍規》中，海勒解構了自由與責任的二元對立。約瑟連的負責任的自由選擇體現了腐朽的軍事官僚機器的殘忍以及荒誕的社會處境。他對所處的社會產生了幻滅感最終他選擇了逃跑而不是坐以待斃。這是一種真正的選擇自由，追求真實的自我的行為，是一種道德的、負責任的行為，不僅是為了保全自己，更是為他人樹立了榜樣。在這個意義上，自由和責任不是截然對立而是相互補充的。海勒想借此表明，要對付這個荒謬的現實社會，唯一的路就是逃脫。

結論

海勒在小說《第二十二條軍規中》顛覆了不同的二元對立：真實與虛無、理智與瘋癲、自由與責任，向讀者展現了其顛覆“邏各斯中心主義”的意圖及其最初的解構思想。通過這三組解構，海勒勾勒的人類世界已不是穩定有序的理性世界，而是動蕩無序的非理性世界。美國批評家道格.歌克羅杰（Doing Caukroger）認為，

《軍規》描述的世界是一個荒誕而迷茫的世界（Potts， 1989： 27-29）。“這樣一個哲學觀、傳統的道德價值觀念等都己毫無作用的荒誕世界”（Draper， 1997： 1638）這種非理性的荒誕氛圍具有一種無政府主義的喜劇效果，真實地再現了當時的美國歷史。雖然這部小說主要取材于二戰的史實，但它又超越了當時的史實，影射戰后現代社會中的荒誕與瘋狂以及陷入其中的人類無助而又無奈的命運。正是通過作品中約塞連等小人物在荒誕世界中的負責任的不斷選擇與行動，海勒給困惑、無奈的現代人類提供了生存的啟示，并為他們指明了一條生存的道路。

參考文獻：

[1]Royle， Nicholas. Deconstructions A Users Guide [M]. Hound mills and New York： Palgrave， 2000.

[2]趙一凡.西方文論講稿[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7.

[3]朱 剛.二十世紀西方文藝批評理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1.

[4]約瑟夫.海勒.第二十二條軍規[Z].程愛民等譯，譯林出版社，1998.

[5]葉青，解讀《第二十二條軍規》中的自由觀【J】，文學教育，2010，10